鬼女殿下所在的祭台处在虔心湖中央,共有十八层,呈梯台状向上延伸,除顶层与底层外,每层一名乐师,男女都有,皆是白衣飘飘。
祭台顶层悬浮着一盏透明灯座,灯座旁,血玉鬼一袭云白锦衣,伴着礼乐翩翩起舞。
伊人身形妙曼,脸蛋可人,舞姿缓慢而有节奏,丘念芸远远观望着,仿佛见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她如今不属于鬼族族民,也便无须与他们一起闭目祷告。
想想也真是可惜,鬼族鬼女殿下翩翩舞姿,只有她这个曾经的鬼女殿下才有幸欣赏。
就连那离鬼女殿下最近的十六名乐师,也是背对着她的舞姿专心奏乐,一个个都无福啊!
……
祭祀一切顺利。
任何一个项目都被族民们认真对待,他们围跪在湖岸边,闭目虔诚地祷告,准备接受来自鬼女殿下的惠济。
祭台上的血玉鬼,也准备进行祭祀的最后一项。
她伸出右手,凝神,缓缓握住那透明灯座。
然而下一刻,伴着一声闷响,血玉鬼整个人向后退飞出去,竟毫无还手之力……身后是那盈盈碧水……
乐声戛然而止,距离特近的十六名乐师齐齐飞向即将落水的鬼女殿下,然而远处一道身影更快,最先拉住了血玉鬼,与她一同悬与湖水上空。
丘念芸将血玉鬼救下,也不顾下方一群撞在一起的乐师,她瞪大眼瞳看着血玉鬼惊道:“你的粹月珠呢?为何不在身上?”
“什……什么?哪里不在……”血玉鬼惊异,可话未落音便被丘姑姑抢了去。
“哼!还想胡编乱造!”丘念芸厉声质问道,“你可知,粹月珠本身是一枚灯芯?你可知,那灯座就是粹月珠的护座?你可知,只有身怀粹月珠的人,握住那灯座才会无事?你说,你的粹月珠到底去哪儿了?!”若非对鬼女殿下身怀粹月珠深信不疑,她又怎会不事先与她说明?
若对她说明了,她又怎会受伤?
“还有,你都受伤了,为何还不晓自救?你……”
在血玉鬼的眼神中,丘念芸忽地止住责备,似乎懂得了什么,那一瞬,她内心翻江倒海,再也无法平静。
丘念芸搭上血玉鬼的脉搏,后者也毫无反抗之意——其实即使反抗也没用!
“你……”服用过增元丹?
丘姑姑面露惊恐,血玉鬼只是缓慢地点了一下头。
丘念芸还未做出下一步思考,底下的鬼族族民们已经沸腾了起来。
鬼族的高层们都是知晓其中原因的,只是全都惊恐得无以复加。
此为真情还是作假?
鬼族鬼女殿下怎会身无粹月珠?
是意外还是鬼女殿下闹着玩儿呢?
即使闹着玩儿也不能在如此重要的日子里啊!
众人沸腾着,当族长云贾斯反应过来时,丘念芸也反应了过来。
见族长飞身而来,她一惊,就准备带着血玉鬼离开。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丘念芸还未有所动作,两人便被族长及几位长老围了起来。
……
黄昏溜走,暗夜袭来。
今日的鬼族,本该是一个平静祥和的夜晚,而此时的虔心湖旁却并不平静。
主要人员早已离开,只剩鬼族族民们久久沸腾着,不愿离去。
一处黑暗的房间里。
血玉鬼抱膝坐在简陋的床榻上,还是那套云白锦衣,还是那个及笄礼上丘姑姑为她编的发髻。
她不知族长与长老们在她耳边聒噪了些什么,不知鬼族如今乱成了什么模样,也不知自己下一刻会如何……她只知晓,过了今夜,她便能够动用真元了。
今夜很重要,真的很重要!
即使遭此变故,血玉鬼眼眸中仍是平静如水;即使今夜非常重要,她仍是不动声色,不显分毫。
不一会儿,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丘念芸偷偷摸摸地进入,关门,血玉鬼见此额角滑过几条黑线。
“鬼丫头,你还好吧?”丘念芸凑近血玉鬼左看看右看看。
“无事,丘姑姑无须担心。”
“还无事呢!”丘念芸呵斥道,“他们要用琐灵链将你困住,然后让你作为祭品来减轻什么天谴呢!这可如何是好啊?”
血玉鬼默默的,并无回应。
而这时,丘念芸发现有人快到此地了,便急急的对血玉鬼道:“鬼丫头,是否熬过今晚就可以了?放心,我绝不会对外说出你的情况的,也尽量帮你拖延时间,你可要争气啊!”
“多谢丘姑姑。”血玉鬼发现丘姑姑是越来越讨人喜欢了。
“说什么谢不谢的,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呢!鬼族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若是能脱身,便离开鬼族去我君离谷吧!做我儿媳妇最好不过了……”看了一眼房门,丘念芸急忙闪身,在血玉鬼脑海里留下一句,“有人来了,我先走了啊!”
血玉鬼被她一句“做我儿媳妇”弄得哭笑不得,要命的是她竟没丝毫回绝的时间!
房门再次打开。
云殷儿一袭碧青色衣裙缓缓走进,少了些许灵动,少了些许往日的跳脱。
“玉玉……”她在床榻边坐下,开口的语气沉重。
血玉鬼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眸中再无焦距,装作刚才无人来过的样子。
并非她不信任殷殷,而是怕她单纯的被族长和长老那些老家伙欺骗。
“玉玉,为何?为何……”你没有了粹月珠?
安静,仍是安静。
血玉鬼皱眉,她根本无法回答,即便是殷殷前来,她也无法回答。
“你知道吗?他们……几乎所有族民们都要你交出粹月珠,你该知晓,粹月珠不是谁一个人的。”云殷儿继续道,“鬼族没了粹月珠,便会引来大灾、大难还有大疫……”
血玉鬼仍未说话,心里则是在想,粹月珠到底有何功能,能让鬼族避免大灾大难?
那么其他族呢?他们从未拥有过粹月珠,为何不见什么大灾大难呢?
见血玉鬼不作声,云殷儿继续说道:“玉玉,你可知他们将要如何处置你?他们……他们要你作为祭品……”
“何时?”见云殷儿哽咽着,血玉鬼终是安抚似的问出了两个字。
“就在一个时辰之后。”云殷儿语气中尽是担忧,“怎么办?怎么办?玉玉……你不能死……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你啊……”云殷儿说着,竟哽咽着小声抽泣起来。
血玉鬼再次皱眉,心绪颇为不宁,但还是出口安慰她道:“无事,我不会死的,别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