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刀斩乱麻,这是唐明贞给司空鸣出的主意,因为巷中的暗器始终是机关触发的,没有预判与变化,动作只要足够快,这第一关便不足为惧。
必中的地方用刀砍去,或挡掉,很快司空鸣就到了第二个转角。
这里的墙上开始出现爬山虎了,虽然还不算密集,但也挡住了暗器留在墙上的许多落点,司空鸣却没有停下身形,而是继续行云流水的前行,斗折蛇行间赏心悦目。
益州王一行人在一旁阁楼的雅间上,神态各异的看着上串下跳的司空鸣,春风和煦,却也让人感到紧俏。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司空鸣身在局中虽是游刃有余,但在局外人看来却是步步杀机,特别是深谙机关之术的唐明贞,她手中拿着一块糕点却迟迟没有下口,生怕自己分神间司空鸣也会跟着分神,接着出现了什么变故。
陈康倒是在一边看起来相比轻松许多,左手抓着一把瓜子,眼珠子跟着司空鸣的身形滴溜溜的乱转,右手不断的往嘴里送瓜子,他嗑瓜子的速度极快,像极了无事可做的中年妇女嗑瓜子杀时间,这才开始多久,他旁边的地上已经是好大一片瓜子壳了。
一群人里,表情最为肃穆的是那益州王赵广勋,他在窗口旁时坐时站,他站起身时手或搭在窗沿上,或负于身后,坐在椅子上时会情不自禁的搓揉摩挲起腰间的玉佩,仿佛比局中的司空鸣更紧张。
最惬意的就数南剑仙周正阳了,他与花剑雨一同在楼头上摆了一桌,喝着花家窖藏的陈年桃花酿,好不自在。
观看这司空鸣的走势,一旁的花剑雨赞叹道:“看前辈的模样,想必对这小子有信心得很啊!果真如市井传言那般,英雄出少年?”
周正阳非常的不见外,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他嘬了一口,挤眉溜眼的回答道:“什么时候你也开始关心这些江湖后辈了?难不成还想如我这般,出世走一朝?也难怪,你天天把自己关在那破院子里,肯定腻得不行。”
花剑雨也给自己斟了一杯,笑道:“走江湖这辈子是不可能了,若大个花家不光要有面子,还得有个里子坐镇,逍遥世间的这种事,年轻时有过一遭已然足矣。”
说着他望向周正阳,继续道:“前辈,在我眼中,这武道一途就好像是酒,你我这等人就是陈酿,大多时候都被藏在地窖里,也能让世人嗅其醇香。而他们年轻人,就像是才烧出来的新酒,不到江湖走一遭,世人便不会知晓你这壶中的精妙之处。”
仔细想了想,周正阳也看向花剑雨,喃喃道:“你是在说我这坛老酒卖不出去了,如今出世自卖自销?”
“唉,”花剑雨摇摇头表示否定,“前辈出世,就好像大户人家的藏酒,总归还得出来待客不是,像我,如今为了待客把窖藏了二十年的桃花酿都拿出来了!”
周正阳如一个小娘子一般,幽怨的望了花剑雨一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喃喃道:“这就是我烦你们这些读书人的地方,说话绕来绕去,真叫人不畅快!照我说,陈酿也好,新酒也罢,总归得让人喝上一喝,否则就像少林寺内院的那些老秃驴,活了一辈子武道登峰造极,可世人连其名号都不曾知晓,岂不是白活这一遭!”
花剑雨又将周正阳的酒斟满,笑道:“前辈说得在理!”
这时的司空鸣已经过了第二个转折,一转眼,就看到了满墙的爬山虎,把两边的墙遮得是严严实实,他可不愿在这样的墙上落脚。他坚持着一鼓作气的原则,身形到处,刀猛然向着花巷一撩,满巷的花瓣是满天飘洒,接着他踏上花瓣,如履平地一般,刷刷刷就奔出了好远。
四周的看客哗然,这可不是平常的轻功可以做到的,有些见识的马上就认了出来,这是千云山天青宗的轻功,名为《星津云阙》。人群中唯独有两人神情严肃,一人是因为欺负人,在千云山挨了司空鸣一顿好揍的陈知礼,另外一人是其师父李祥东。
陈知礼衣着讲究,一身金玉琳琅足见其家底的殷实,身着黄绿色绸缎,花花公子的模样尽显无疑。他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眼睛也乌黑得发亮,只是他望向司空鸣的眼神,明亮中却是充满了阴鸷。
而站在他身前的李祥东,则是朴素许多,全身上下也就腰间那柄剑值点银子,他虽然像一樽木头人一样麻木的站着,眼中却带着一丝欣赏的望着踏花而行的司空鸣,只是在他整个人严肃的氛围下,看不太出来,总给人感觉这人太过正经了。
楼头之上,花剑雨饶有兴致的喃喃自语道:“《星津云阙》,千云山天青宗。”
若有所思的望了一会儿,串联起坊间传言的司空鸣所有的事迹,花剑雨向周正阳问道:“前辈,你给我交个底儿,这家伙是不是王丹霄的徒弟?”
周正阳笑着反问道:“这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花剑雨理所当然道:“是我就让花长春重新安排安排第三关的守关人,可不能让绝刀圣就此后继无人了啊!”
“你受过王丹霄的恩?”
花剑雨沉吟道:“我可是欠着王老前辈一条人命,要是他的弟子死在簪花楼了,这算什么事儿?”
望着花剑雨面色有些紧张,周正阳扬了扬手道:“哪儿出来一个会《星津云阙》的就是他徒弟,你太紧张了,千云山这么多弟子,没这么巧,再说了,你就这么肯定,簪花楼安排的人能打过他?”
花剑雨解释道:“前辈有所不知,这次司空小子闯花栽巷刚好在这花萼盛会前夕,在场的江湖各派人士就比寻常多了好几十倍,为了造声势,花长春安排了另一个暗花榜上的人守在那第三关,安排的这个人可是花蕊榜上的,谁赢了就折了谁的暗花,并奉上死者的赏金。”
周正阳故作惊讶,询问道:“是那九流之内无敌手的闻君语?”
花剑雨摇摇头继续道:“哪儿能啊,请那家伙来还有什么看头,况且知道了这小子要折暗花,再去请已经来不及了。”
周正阳抿了一口杯中酒,簪花楼的动作,果然在赵广勋意料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