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间的暖阳微微懒散了些，只半分灼暖的倚靠在肩头。衬得他一袭纯白衣袍，染上流月似的光曜。
外面云波浩渺。层层叠浪。空荡荡的一片。他只觉得心绪、似乎也随之起伏。无法平静。
她要走了。可是他却没有理由，去轻言挽留。
昨夜的一幕幕，仿佛还在脑海里浮现。他募地感觉到心间、似乎有什么。很轻的笼着。如薄雾渐生。
容暮想起那一刻。她安静的眸光。像是凉透的月色，一泓波光浸染。真道是盈盈一水间。可他一个人。脉脉不得语。
昨晚月色很美。诱人沉醉。他芳心暗许、却了了无归。
仿佛草木清香、满心月色，灼了辛辣酸涩。簌簌的呼啸划过。
是的。清明的辛香味道。以及叶片绿意划痕。在沾湿露水的清润指尖。时间沿缝溜走，掉下串串苦香。空留得长久静默。
也许终究要浅别、这一段风月长情。从始至终。也不过他一人。念念思慕。
………
容暮扇了扇睫翼。淡淡的浅影。微漏出轻脉眸光。碎碎斑驳。曜石似的亮意，只一片月色流转。
四目相对。他失笑。每一分唇边笑意，都如同倾漏下的阳光。她只微微浅酌，却已不觉沉醉。
“阿魅。倘若我心间有意。你可愿温柔成全。”
他的嗓音浅淡。每一分，却都如轻风，微牵情意。丝丝缠绵。似残瓣缱绻。
他对着她的眸光。眼里笑意。若星河万千。碎碎翩跹。每一分，都是真挚，“但求一日欢喜。”
阎灵只是怔了一秒。但很快回过神。浅淡的看着他。像月色初透。澄澈波光。缕缕清冷。嫣红唇瓣，轻抿开一丝温和。却是冰凉弧度。
她一袭红衣飘扬。清冷而飒然。似有火光轻慢覆落。织着簇簇鎏金。裙尾如羽纱。炙热燃烧一般。
他看见她唇角冰凉弧度。后来在记忆里，火烧汹涌。深深镌刻。恍若经年。每一寸，都忘不掉。
后来他也忘不掉。那一刻铺天盖地的箭矢。如大雨倾盆。是的。痛楚似大雨倾盆。
那一秒他下意识的挡在她身前，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一箭就狠狠刺入胸膛。鲜血涌出。
他像是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回眸看她。他看见她唇角的冰凉弧度。仍然淡漠的眸光。下一秒。后背传来刺骨疼痛。
容暮惊了一瞬。距离很近。她的声音在他耳边。清冷如初。像刻在他骨子上。鲜血淋漓。一字一句。“我不喜欢你。这一计。只怪你无谋。识妖不清。我从来不是好妖。是你咎由自取。”
不。这一切。他心甘情愿。爱的人是他。承受结局的，也是他。他垂了垂眸。面色苍白。
阎灵已抽出刀。尖锐的刀尖，还在滴着血。是他的血。可是他却觉得，滴着血的不是刀尖。而是他的心尖。
四周漫天的箭矢骤雨一般，疾速袭来。撕裂般的疼。他转回头。胸膛上，已经插了好几箭。纯白的衣袍。鲜血肆意浸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