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灵的睫翼微颤，恍若破碎蝶翅。几不可察般。他亦未发觉。那双眸子，却染了他眼底涟漪，水光涟涟。又似是轻覆暮色。拖曳出一道流金昳丽。晶莹弧度微凉。每一分。都是跌落的苦涩。
她心尖甚至苦得如火炽。连余烬都汹涌灼烧。像是要穿透心脏。每一次强烈撞击，恍若钝痛，一点一点麻痹所有。
时间如残忍刀刃。轻易划过。隔开心脏的每一丝脉络。然后无尽吞噬。惶恐下坠。呼吸苍白无力。如同眼泪无声隐匿。同样无处遁逃。
唯有贴紧彼此。心跳声微薄。看见光线覆转。一念间。爱恨黯然。
……
阎灵拼命压抑心尖的涩疼。垂眸。避开他的视线。嗓音像是微微喑哑，少了些一贯的清冷。如轻风摇过，簌簌的声响。抖落满树阳光。在心里生出斑驳。一字一句，都牵扯着伤口的疼。她说，“我们都不要学会相爱。谁也不爱谁。就是宿命。”
阎灵抬眸。他看见她轻扇的睫翼，笼着一片微黯的眸光。像是深红艳丽之后凋败的花瓣。只剩下一片绮靡的残色。近乎绝望的瑰丽。是的。他看见她眼底几分流转的苍白。轻易擦去他心间磨痕。
谁也不爱谁。骆尘的思绪僵了一瞬。她说。不要学会相爱。是吗。他爱她。可是却不能相爱。
真的。明明她如此淡漠的语气。仿佛毫无起伏。可是心里被冻成冰霜。太冷了。冷到他不敢去回想。
骆尘的唇角绽开几丝冰冷弧度。像是有碎片生生嵌入心脏。怎么会这么疼呢。明明谁也学不会相爱。
她说是宿命。可是为什么。宿命偏偏如此残忍。相爱是两个人的事。谁却都不能爱谁。是时间狠心吗。他不知道。
可我们在浮浮沉沉的岁月里。终将背负一场破碎结局。镜花水月。恍若幻觉。最后。潮起云落。眼泪如织。爱恨汹涌。
……
暮色渐渐昏暗。蒙上晦明色调。一束光落进来，分割巨大玻璃。然后碎成无数片。一点点灼裂，映着她苍白的脸。半分明晰。
像是没有尽头的直线，从一开始，绵延到远方深处。它们是构成孤独的所有。
也许一开始就注定所有。
落寂如呼吸游走。覆落每一片玻璃。隐匿失踪。孤独是背后的风声。兀自掌控着轮回。一场又一场泪光。如风远逝。
看见时间流徙光阴似箭。谁人走远。眼泪沉湎。淡漠了然无念。是的。残忍不过时间。轻易拾去指尖沧澜。转瞬之间。光阴覆灭。
……
骆尘望着她。像隔世的沉默。隐去暮色哀沉廖廓。静如尘埃。他看见她唇边弧度破碎。
疼痛隐晦爆发。濒临成疾。至若边缘。
一字一句。爱恨如割。天涯之外，“那你爱谁？”
他说。那你爱谁。
阎灵微微仰头。像是拼命抑制眼泪下落。他对上她的眸子，看见她晶莹瞳色，如朝雾淡雪。以及盛满的破碎盈光。良久。无声落泪。
这一滴泪。像沿着他心底沟壑划过。了无声息。却乍然惊起波澜数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