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兆怡脸色发白，惊恐极了，“这么说，我们注定无法摆脱她了？她永远要这样纠缠我们？如果我们报警，会不会吓退她？”
我摆摆手说：“不要用任何手法去阻止她。无论是恐吓还是回避，都解决不了问题。”
“我们真的摊上大事了？”覃兆怡很无奈。“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覃兆菲坚定地说：“小培一定会有办法的，堂姐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小培，你说对吗？”
我咧咧嘴角，轻叹一声说：“这事我能不能搞定，还需要好好斟酌。暂时，堂姐和阿蚤哥还是继续经营吧，我会在暗中观察的，有一点你们可以放心，她是不会伤到你们的。”
覃兆怡听了，这才稍稍有点安心。
我让覃兆怡继续去做生意。覃兆怡走后，我和覃兆菲留在大厦外，继续讨论。
覃兆菲问道：“小培，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是不是先找到那个小女孩？”
我摇摇头：“我们不用去找她，要去找另一个人。”
“谁？”
“你跟我走吧。”
我到街头拦了一辆出租车，说明要去紫金公寓。
司机说道：“紫金公寓，还没完工，是个建筑工地吧？”
我说是的，是个正在开发的房地产项目。
出租车到了建筑工地外面，我们下了车。然后我带着覃兆菲往里走。
一个保安见我们，问我们要找谁？我说找袁大总统。
保安愣了愣问：“什么袁大总统？这里哪来的袁大总统？”
我不耐烦地说：“就是包工头老袁嘛。”
“哦，你是说袁卫廷？为什么叫他袁大总统？他什么时候变成大总统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故弄玄虚，“袁大总统是袁世凯，字慰廷，袁世凯也可以叫袁慰廷，那么袁慰廷当然也是袁世凯，你说叫他袁大总统不也可以吗？”
“哈哈哈，好好，原来是这么回事呀？”保安也笑起来。正在说着，从里面走来一个人。保安一指他说，“瞧，说大总统，大总统就到了。”
我迎上前去，叫道：“大总统好，我们找你有点事。”
“什么大总统？”此人瞪起一双眼，愣愣地盯着我。
“呵呵，你不是叫袁卫廷吗，那是跟袁世凯的字一样啊，可不可以叫你袁大总统？”我调侃道。
他脸上的横肉抖了几抖。
此人是个矮矬子，身材结实，却穿着一双笔挺的西装，脚上蹬着黑亮的皮鞋，与别人印象中身上满是灰尘的包工头相去甚远。但他黑黑的脸膛以及粗糙的手背，无不显示他曾经是个干粗活，风吹雨打惯了的手艺人。
很明显他已经腰包鼓涨，结实的脸面也像面包一样发福，使横肉更加饱绽。一双不太大的眼睛里，混杂着精明、狡黠以及凶狠的神色，足见他能混到今天成为一个有钱的包工头，还是挺有手段的。
“喂，你是哪来的？什么东西？”他一张嘴，凶恶的气势就不可遏止了。
“我是东西，那你不是东西？”我问道。
“小叉佬，你是来挑事的吗？”他用又粗又短的指头直戳我的鼻尖。
“你认为是挑事，就是吧。”我毫不相让，“主要是因为你先惹事。”
“什么？”他停顿了一下，上下打量我，“我先惹事？什么意思呀你？”
“幸福商厦。”我吐出这个词。似乎没头没脑。
他立即一愣，口气有些犹豫，“幸福商厦？那又怎么啦？”
“是不是跟你有关系？”我问着。
“你说的，是什么样的关系？”
“你自己说呢？”我盯着他。
他满脸的横肉微微颤动，目光不再是一开始那样的不耐烦和凶猛，而是显得有些迟疑和警觉。
“我不知你要说什么，你这个小伙子，还有你这位小姑娘，你们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跑到这里，没头没脑叫我袁大总统？我这个人可认真了，开不得玩笑，我觉得你们找我，承心开我的玩笑，所以刚才我的火气有些大。我还是好好跟你们说话吧。你们先介绍一下，你们是谁，好吗？”他的口气明显缓和了。
“我叫韦小培。她叫覃兆菲。”我介绍道。
“你们还是学生吗？”
“对，学生党，高中。”
“刚才你提到了幸福商厦，这是怎么啦？到底有什么问题吗？”他问道，表情是小心的。
我问他：“幸福商厦建造时，你在那里包过工程，对不对？”
“对，对，你说的关系，就是指的这个呀？那不是很简单吗？”他似乎吁了一口气。
“你从谁的手里包的工程？”
“林百啸。”
“你跟着他干了多久？”
“从进场打桩开始，一直到整幢楼的基建基本结束。”
“也就是说，最后的装修，你没有参加。”
他点点头：“对，大厦封顶以后，我的施工队就换地方了，因为我的包工任务就是基建，装修是由另外的装修工程队接管的，跟我们无关了。”
我突然话锋一转，“林百啸，对你们讲不讲信誉？”
“信誉？当然讲啊，要不然我怎么会跟他那么久呢？”袁卫廷似乎很肯定。
“也就是说，他待你和手下很不薄吧？”
他愣了愣，迟疑一下才点点头：“可以这么说吧。怎么啦？有什么不对吗？”
“不是不对，是很对。”我说道，“这是你们关系很铁的基本保障，对不对？”
“也算是吧。”他明显有些敷衍，小心地问我：“小兄弟，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你听不明白吗？”我反问。
“听不明白。”
“好吧，我跟你这么说吧，幸福商厦是林百啸的建筑工程公司全权承包的，林百啸是这家公司老板，林百啸的公司承包了幸福商厦的建筑工程后，你又从他手里承包了大楼的建造工程，你是一个包工队，手下有一批工人，但你们是以林百啸公司员工的名义承包工程的，这是一种转包性质，但对外界，公开说法是林百啸自己的建筑工程队在施工，并不是转包给别人，你们之间只有秘密合同，资金都是秘密流动的，那是因为你的工程队是拼拼班，并无施工所需的各种资质证书，从法规上来讲，你的施工队是没有资格担负这样一幢大楼的建造任务的。对不对？”
袁卫廷听了我这番话，明显有些不安了，他低声地申辩：“你是从哪里听说这些的？我的包工队完全属于林老板的，只不过有些工程让我们小范围承包，是为了赶工期，也为了更好地抓质量，就好比企业内部的计件制一样，我的施工队不需要什么独立的资质证书，不存在转包的问题啊。”
“呵呵，其实，这个问题，要计较起来，还不是很简单嘛，有关部门只要细查一下资金流向就一目了然。不过既然大楼的建设都已完成，并且都交付使用了，只要不发生质量问题，不是你们留下了豆腐渣的后患，那就没有人来查你们，计较这些的。”我给他吃一颗定心丸。
他仍有些不安，问道：“那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要说的是另一件事。”
“另一件事……是什么事？”他的小眼瞪大，显得更加警惕。
“这么说吧，”我清了清嗓子，“你的施工队是从进场打桩就开始了，也就是从头就在工地上了，你们从头做到大楼封顶才离开，可能对有些情况是有了解的。”
“什么情况？”他问道。
“很异常的情况。”我说道，“现在大厦里出了奇怪的事情。”
这一句话，把他明显吓了一跳，他张了张嘴，有点结巴地问：“究竟……出了什么事？”
“出现了一个小女孩。”
“什么样的小女孩？”
“五六岁的样子。”
一听说五六岁的样子，他似乎镇定起来，不再那么紧张，问道：“一个小女孩，有什么奇怪的？”
“她来历不明。”
“来历不明？是个弃儿？”
“对，肯定是个弃儿。不过，不是一般的弃儿。”
“什么样的弃儿？”
“一个专门寻找她妈妈的弃儿。”
“她妈妈……又是谁呀？”
“呵呵，你想到了什么没有？”我含笑地盯着他。
他又吃了一惊，神态再次不安起来。支支吾吾问：“我没想到什么呀，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我干咳两声说：“袁大叔哇，如果你做的工程里，有什么隐患存在着，你每天过日子，会一丝担忧也没有吗？”
“隐患？你是说，工程质量吗？”他眨着小眼问。
我知道他想岔开话题，摇了摇头，“不是工程质量，比质量更厉害吧，当然也可以说是小事一桩，因为对有些人来说，这样的事真的算不了什么，他们不惧任何约束，不怕任何报应的。”
“什么，报应？”他怔了，张着嘴喘气，好一会才说，“我怎么觉得，你是话里有话，但我就是听不明白。”
“这样吧，我说一个词，你听听，是否明白我要说什么，好不好？”
他点了点头：“你说吧。”
“蒲包。”我说道。
最初，他并没有什么反应，但停了几秒钟，他猛地醒悟到了，霎时脸上一片惨白。
但他还是拼命控制着，假装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第三横梁。”我又说了一个词。
他的眉头跳了一下，不吭声。
“还要再说一点吗？”我问道。
“还有……什么？”他的声音很低，也更小心。
“混凝土。”我又吐出一个词。
他惊得张大嘴巴，急忙摇手：“别说了，别说了。”他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在偷听，向我们做了一个手势。“小兄弟，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