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决定扔下老头，管自跑路。但就在他想上车时，发现路面上有两个东西，在车灯照耀下发着亮光。他过去一看，竟然是两只假肢，分别是一只胳膊和一只假腿，它们都是金属做的，所以闪闪发亮。而假胳膊的手上套着一只手套，假腿的脚部套着一只丝袜。
“毫无疑问，这是老头的假手假腿，老头是个残疾人，装有假肢，在被摩托车撞了后，假肢都掉落了。
“如果此时葛宏昌开车离去，可能也就没有后来的事了，可此时他鬼迷心窍，竟然产生了一个阴暗的念头，对这两只假肢产生了占有心理，因为他什么东西都偷过，识得这两支假肢不是普通金属做的，关节部位镶着金子，能保证活动起来具有柔韧性。他粗粗估计，这两只假肢所费不菲，肯定超过十万元，那么如果他拿了去，卖个两三万总有吧？”
覃兆菲听到这里，忍不住骂道：“靠，这个葛宏昌，真是见财眼看，什么都不顾啊。他的良心真是坏到发黑。”
“他还有什么良心？就是一个见利忘义的小人。”我说道，“当时他产生这个念头后，就毫不犹豫，把两只假肢捡起来，放在车厢里，然后开着摩托车就走。”
“那老头呢？是死是活？他不管了？”覃兆菲问道。
“你听下去吧。可怕的事马上出现了。葛宏昌得意地开着摩托车，向前行驶。但突然间，摩托车不知怎么失去控制，车头一下子冲出路面，挂在了空中。
“车灯照出前面是一片深渊，下面深不见底，而驾驶室已经挑在空中。而摩托车的驾驶室是不跟车厢相通的，边上有两扇门，但他无论从哪边下，都只会掉下去。
“当时葛宏昌吓坏了，他清楚这辆摩托车是前部份量重，车厢份量轻，前部都挑在外面了，再加了他这个人的份量，可能随时会向下落，车厢会被拖着往前滑，然后就是整辆车直坠深渊了，掉到底必死无疑。
“在惊悸中他也感到奇怪，按照这付样子，摩托车早该掉落了，是什么力量让挑出去的驾驶室没有往下沉呢？这说明车厢的份量比车头要重，还能压得住，不至于让车头往下低。可是车厢明明是空的，只放了两只假肢，那点份量可以忽略不计。
“看看车辆纹丝不动，葛宏昌决定冒个险，他要离开驾驶室，从一侧车门出去，试着攀到后车厢，如果进了后车厢就等于得救了。
“他轻轻推开右边车门，伸出头去。往后面打量一眼。这一眼，让他吓得魂飞魄散，差点一头栽出车门去。”
覃兆菲问道：“他看见了什么？”
“他看到，在后面的车厢里，坐着一个人，那个人全身发亮，如同有灯光照着他，葛宏昌马上认出，此人就是被他撞倒在路边的那个老头。”
“老头在他车上？”
“对，老头就坐在他车厢里。全身都发亮。而让葛宏昌吓蒙了的，是老头的个头，占满了整个车厢，完全是一个巨人。”
“巨人？”覃兆菲问。
我点点头，“是的，老头的身体很大，是普通人的五六倍。”
“哇噻，太可怕了。”覃兆菲惊呼着。
“是啊，想想吧，这么巨大的一个老头坐在车厢里，并且通体发亮，而且是曾经被他撞得不省人事的，你说葛宏昌觉得怕不怕？他当时几乎要吓死了。
“而这时，老头开口了，骂他是个卑鄙之徒，把人撞了，弃置不顾，毫无救助之心。不救不帮也就算了，怎么还顺手牵羊，把两只假肢给偷走了？”
“哈，葛宏昌这下要倒楣了。”覃兆菲幸灾乐祸地说。
我摇摇头，“错，其实这是他另一种运气的开始。当然，最初他害怕得要死，连连向老头求饶。他意识到这个老头不是普通凡人，一定非神即魔。碰上神魔，那他还活得成吗？他算明白了，他的车失去控制，是老头在推动，如果老头要让他死，只要跳下车厢就可以了，摩托车肯定会自己坠下去，撞到谷底发生爆炸，把他和车都烧成灰。
“他连连求饶，哀求老头放他一条生路。老头问他：‘你说实话，你是不是一个贼？’葛宏昌不敢否定，就承认他是一个贼。老头又问：‘如果有好东西给你，你愿意做一个更厉害的贼吗？’葛宏昌不知这是什么意思，一时不敢回答。老头就抓起放在车厢里的假肢，将假手上的手套摘下，将假脚上的丝袜脱下，递过来说：‘你把手套戴在右手上，把丝袜穿在右脚上，然后你再试试，能不能爬回路上。’”
覃兆菲恍然大悟：“原来手套和丝袜，葛宏昌就是这么得到的？”
“对。葛宏昌把两样东西接在手里，一时却不敢往手脚上套，万一这是老头的毒计呢，谁知道套上后会发生什么变故。因为葛宏昌到底是一个贼，所谓贼有贼性，他总是对一切都抱着怀疑警惕的态度。
“然而当他将两样东西拿在手上审视时，手套却呼地一下，自动套在他右手上，他几乎不假思索，就用左手脱掉右脚上的鞋子，然后将丝袜套在右脚上，再穿上鞋子。
“一切都不由自主的。这两样东西上了他的手脚后，葛宏昌突然觉得，他的胆子陡然变大，刚刚那些惊悸、恐惧、担忧和疑虑，全部烟消云散，他似乎变得强壮了，威猛了，信心爆棚，即使身处在挑在空中的驾驶室里，也毫无畏惧了。
“老头在问他：‘怎么样，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葛宏昌大声说道：‘感觉好极了，真来劲。’
“‘你是不是什么都不怕了？’老头又问。
“‘对，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了。’葛宏昌答道。
“老头就问他，‘你敢从驾驶室里跳下去吗？’
“葛宏昌毫不迟疑，说一声：‘当然敢啊，就这么点高度，有什么不敢？’
“老头问：‘你不怕跳下去有危险吗？’
“葛宏昌哈哈一笑，说道：‘别说这么点高度，就是从飞机的万米高空，我都敢跳下来。’
“‘那你跳一跳我看看。’老头话音一落，葛宏昌说声好，就真的从驾驶室里一跃而出。
“那一刻，葛宏昌完全是无惧无畏的，没有任何顾虑，当他在空中急速落下时，嘴里还兴奋地发着欢叫，风在耳边急速刮过，陡峭的崖壁在眼前急速划过。他还在空中翻着跟斗，俨然成了一名高空特技跳伞运动员。
“终于，他坠落到了崖底。只听轻轻地通地一声，他单腿站住了。”
“单腿站住？”覃兆菲似乎想起来了，“就像胡年余从白浪大厦跳下来的姿势一样？”
我点点头，“对，就是这付姿态，是用右腿站住的，而右腿上，就套着那只神秘的丝袜。”
“神奇的手套，神奇的丝袜。”覃兆菲赞叹着。
“是的，的确很神奇。”
覃兆菲又问：“那么，他跳下深渊，又怎么上来？”
“当然还是得依靠右脚。”我介绍道，“他站定在崖底后，轻轻地往下蹲，然后右脚用力，往一蹿，呼地一下，他就像一颗导弹一下，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发射出去，直上崖顶。
“而上蹿的速度，竟然比下落还快，一眨眼的工夫，他已经落在崖顶上，距离那辆车头在外的摩托车两米左右。地点相当精准。”
覃兆菲马上说：“我明白了，胡年余之所以能趴到三十多层楼外的窗口去，不是从楼顶跳下来，而是直接从地上往上跳的。”
“正是如此，”我点点头，“每次他要作案，只要选定一个窗口，右腿一蹬，无论多高，就会直接到达那个窗口。”
“可是，窗里一般都拉上窗帘的，他怎么看得清屋内的情况？怎么知道财物在哪个地方放着？”
“他根本不需要了解屋内是什么状况，只要任意选择一个窗口趴着，到了合适的时机，右手的手套会自动伸出去，把屋里的钱给抓出来。”
“可如果关着窗，里面都上了插销，手套也能伸进去吗？”
“当然能，一层玻璃算得了什么，就算是混凝土墙也挡不住它。”
“哇靠，真是厉害的装备。可当时，葛宏昌还不知道这装备有多美妙吧？”
“虽然葛宏昌还不知道手套的用处，不过看到丝袜套在右腿这么强的功力，他就明白这套东西非常实用，是做贼的强有力保障，因为从此他可以攀房越脊，如履平地了，而这是一个江洋大盗所梦寐以求的，只有神话里才有的神器，没想到他今天竟然得到了。他当即向坐在车厢里的老头跪下来，口称师父。”
“靠，这么快就认师了，鼻子还真灵敏，马上嗅出他们是同路的。”
“呵呵，臭味相投嘛。葛宏昌就问老头，以前是不是也干这一行？老头爽快承认，他生前也是一个江洋大盗，在他死后，灵魂没去投胎，不想让这身好本事在投胎后被衰减掉甚至在喝了孟婆汤后忘得一干二净，一心想让自己的本事能传承下去，所以一直在寻找一个合适的传人，现在终于找到了，他要把两样东西赐给葛宏昌，让他继续在人间发扬光大。”
覃兆菲问：“这套装备，是老贼鬼生前就有吗？”
我摇摇头：“那倒不是，这完全是老贼死后，自己提炼出来的。”
“可他都是鬼了，为什么还要收人类徒弟，让人类徒弟在人间大肆偷盗呢？”覃兆菲提出这个疑问。
我哼了一声：“这就是一个老贼的肮脏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