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卓姐呢？”我问。
“她可以留在姑妈身边，多呆几天。”蒙德辉说。
“就是让我一个人回去，对吗？”
“对。你同意吗？”
我点点头说：“等卓姐进来，我向她请示一下。”
蒙德辉不解：“你自己作决定，为何还要请示她？”
“我是接受她的邀请，陪她来这里来的，如果我单独答应你的要求，独自走了，不是背信弃义，把她扔下不管了吗？所以我即使同意你的要求，也得先请示她，如果她同意我走，我再走，如果她不同意，那我还要陪着她呢。”我信誓旦旦。
蒙德辉觉得也有道理，只好不说了。
一会儿卓女士和卓姐回进大厅来。我问道：“你们商量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什么结论要宣布？”
“对，”卓女士说，“我跟风妍已经说好了，你们应当马上离开，回香港去。”
“卓姐同意了吗？”我问道。
卓姐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我指了指蒙德辉，对她说：“可蒙先生另有打算，让你留下，让我一个人走，他可以代你给我劳务费。”
卓姐连忙摇头：“这怎么行，我们是一起来的，要走也一起走嘛，至于你的劳务费，我既然答应你了，当然由我来负责，不劳蒙先生破费。”
蒙德辉正想再说什么，我向他一摆手，然后问他：“蒙先生，其实对于你刚才的话，我也很疑惑，既然你说那是谭老板夫妻的事，你为什么愿意付我劳务费，请我一个人离开呢？”
蒙德辉一愣，解释道：“卓女士是我的合作者，她的事，我也有义务帮一帮嘛。”
“不是只有这样吧？”我坏笑着。
“那还有什么？”他小心地问道。
我直截了当：“你跟卓女士，你们早就是自己人了。”
一听这话，卓女士和蒙德辉都很尴尬。
而卓姐惊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卓姐呀，你还蒙在鼓里吧，根本不知道，这位蒙德辉先生，已经是你的新姑夫了。”
卓姐更是吃惊，大声质问我：“你在说什么，小培，不要乱开玩笑啊。”
“那你问问你姑妈，是不是已经从香港，把她的户口迁到印尼来了？”
“啊？姑妈，这是真的？你已经移民印尼了？”卓姐追问姑妈。
卓女士只好点点头。
“那我为什么一点不知道？”卓姐觉得不可思议。
我解释道：“你姑妈不想对你说而已。她移民到了这里，然后在当地单方面办妥了跟你姑夫的离婚手续，根据当地法规，夫妻有一方无故失踪六年，其配偶可以单方面提起离婚诉求。这个手续很容易就办好。也就是说，谭老板，已经是你的前姑夫了。”
“然后呢，姑妈就跟蒙先生结婚了？”卓姐似乎明白了。
“对，他们在不久前，刚刚作了婚姻登记。这不等于说，蒙先生就是你的新姑夫了吗？”
蒙德辉走近卓姐，拍拍她的肩，用和蔼的口吻说：“风妍，你现在是我的侄女了，我作为姑夫，一定好好疼爱你的，把你当自己亲侄女一样。”
卓姐却骤然感到浑身发冷，情不自禁两手抱紧身体，只急速地喘息了。
“那我的姑夫呢？他在哪里？”卓姐抓住我的手，摇晃着。
“你姑夫不是在这里吗？”我指了指蒙德辉。
“不，我说的不是他，是我原来的姑夫。”
“你是问，谭老板？”
“对，他到底在哪里？”卓姐追问着。
我一指卓女士：“这当然应该问你姑妈。”
卓姐盯着姑妈问：“姑妈，我姑夫呢？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不不，我哪里知道？他不是失踪了吗？都十二年了，怎么问我？”卓女士连连摆着手。
“你肯定知道他在哪里，对吗，你肯定知道的。”
“我不知道，真不知道。是他在十二年前，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如果我知道他在哪里，我一定找到他，把他大骂一顿的，他为什么要抛下我不管？可我到哪里去找他呢？”
我适时打断她们的话，对卓姐说：“既然你姑妈说不知道，那你也不要多问了。我看这个问题一时也没有答案。我们还是相信他们一回吧。”
卓姐这才停止对姑妈的追问。但她的表情说明，她是很怀疑姑妈的，姑妈的所作所为，让她已经不信任了。
“小培，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卓姐只好问我。
我一指外面说：“走呀。”
“走？上哪儿去？”
“你姑妈不是叫咱们回去吗？那咱们就走吧。”
“可是……马上要天黑了。”卓姐迟疑道。
“天黑怕什么，我们借两个手电，就可以走夜路了。”
这时蒙德辉一听我们在商量着离开，他主动说道：“如果你们真想走，那我可以开车送你们，到了机场，那里有宾馆，我给你们开两个房间，再帮你们预售好车票，你们明天就可以准时上飞机了。”
我考虑了一下，说：“让蒙先生亲自开车，我们也过意不去，你可以派一个人送我们，开宾馆，买机票什么的，由我们自己来，你只要派人送我们到机场就行了。”
“好的，我派一个人开车送你们。”蒙德辉就呼来一位手下，命令他开车送我们去机场。
此时已经是黄昏了。我们坐进车内，卓女士在蒙德辉站在车外向我们挥手。
我悄声问卓姐：“你怎么跟姑妈连个拥抱也没有，就这么分别了？”
卓姐眼里闪出失望，黯然地摇摇头：“算了吧，我简直有点不认识她了，这就是我的姑妈吗？她的行为太出乎我意外了。”
“呵呵，还有更出乎你意外的呢。”我说道。
她望着我：“是什么？是不是有关我姑夫？”
我摆摆手说：“算了，我们还是不说了，先请这位先生送我们到机场吧。”
越野车开动了。这里是橡胶园区，一条不算很宽的公路蜿蜒前伸。到了中途，我请司机停一下，说好像后轮出问题了。
司机连停停下车，并从驾驶室停下，跑到后面检查轮胎。
我悄悄接近他，伸出手，在他的后背上摸了下，他一下子软瘫在地。
我迅速把他抱起来，放进车子的后排座上，然后我问卓姐会开车吗？
卓姐惊问：“你把司机怎么啦？打死了吗？”
“不，我只是点了他的睡穴，他睡着了而已。”
“为什么点睡他，让我开车？”
“我们要回去。”
“回去？干什么？”卓姐意识到我有用意，但不明白是什么目的。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找谭老板。”
“找我姑夫？他在哪儿？”
“呵呵，你还是不承认蒙先生是你姑夫吗？”我揶揄道。
卓姐愤愤地说：“当然不认，我只认原来的姑夫，因为我小时候，爹地就去世了，姑夫一直像疼女儿一样疼我，在我心里，他不仅仅是姑夫，还像亲爹地一样。”
“好，那我们现在就去找谭老板。”我又提醒道，“不过，有一点要跟你说，你见了你姑夫的变化，千万不要激动。”
“变化，他有什么变化？”卓姐紧张了。
“我只能说，变化很大，具体怎样，你见了才明白。我希望你能控制好自己。”
我这么一说，卓姐有些紧张。但我又不得不提前跟她打招呼，要不然到时她会吃不消的。
此时天已经黑透了。卓姐把车掉个头，向原路开回去。
开到半路，我让她停下，我们先在车里等一等，要到半夜才行动。
等到半夜时分，我们下了车，只让司机一个人在车里睡觉。这里没有什么凶猛野兽，他呆在车里是安全的。
然后我们步行，向那幢楼赶去。
摸黑赶路，幸亏天空有月亮。卓姐不解地问道：“咱们明明有车，可以再开得近一些，为什么半路弃车，步行过来？”
我说出原因：“如果再靠近，车灯的光会在山野里有散射，虽然有树木挡着，但在那幢楼里，有可能会见到光晕，这就让他们很疑惑了，按时间推算，司机不应该这么快就掉头回赶了，如果他们加以注意，那我们的接近就不那么保密了，容易引来他们的警惕。”
“你是说，我们必须秘密接近？”
“那当然，这是一次秘密行动。”
卓姐紧张地问：“为什么要这样呢？我们光明正大地行动不行吗？”
我叹息一声，“我说卓姐，事到如今，你还是不够了解你的姑妈的为人。”
“你是说，我姑妈不该瞒着我，悄悄跑到南洋，又擅自跟我姑夫离婚，再嫁给蒙德辉吧？”
“那你认为她有信用吗？”
“这件事，她确实做得有点过分，我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诡秘，在香港她也可以宣布跟我姑夫离婚，香港也有类似的法律，只要一方失踪多年，另一方应该可以提出离婚申请的，法院也会坚决支持的。可她为什么在香港不行动，只移民到南洋来呢？而且还是悄悄移民，连我都不告诉一声，做得这么滴水不漏，到底又是为什么呢？”
“这都是因为，她心里有个疙瘩，说直白点不是心中有鬼，她必须先移民到南洋，这样就可以脱开你的视线了，她知道你是不会移民来的，以后她的生活，可以不在你的眼前了，而且我老实告诉你，要不是我知道她在这里，你就算知道她来了南洋，也不可能得知她具体的落脚点，你跟她联络，或者跑到南洋来要见她，她会选在大城市跟你见面，却不会带你到橡胶园来。”
卓姐惊问：“你是说，她并不欢迎我出现在橡胶园？”
“对。”我点点头。
“为什么？”卓姐很不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