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仙山,休厢。
凉倾帘侧卧在榻上,屋内忽现的人儿缓步朝她走去,静静坐在榻前,面如止水不言不语。
他的眸深邃明亮,紧紧盯着她,给她盖了盖棉被,瞧了眼天色,化烟消失。
齐仙山入门招式便是练气,时间过了三日,凉倾帘盘腿而坐屏气凝神,经过规律高强度训教效果明显比她自己训练好的多。
渐渐的她对于心法更熟透于心,体内灵气顺着呼吸缓慢来回循环。
这样一坐便又是一日,待长老解散后凉倾帘揉了揉肩膀,酸胀的感觉让她蹙眉。
“倾帘。”
蝉衣朝她小跑过来,不忘提醒道:“你可别忘了你的文试下个月要考核的。”
凉倾帘回想起那三本书,一本比一本难念,她抿嘴苦笑:“我知道的。”
她入齐仙山也有一周的时间,看样子确实要开始复习了。
弯月高挂,微风拂面,凉倾帘盯着《樗风卷》、《百仙文》、《郛花经》发呆,不经慢慢将目光移向窗外,看着齐仙山的花儿开的正好。
昔日树下一同散步,膳食坊一同用膳的画面历历在目,墨楚歌真的生气了,都不来寻她。
凉倾帘拖着香腮翻开《郛花经》,这本书她最为熟悉复习起来也最不耗时。
先从简单的来,凉倾帘拿来笔墨纸砚,挑了下灯芯让光更亮些。
……
天庭,泯天池。
天水仙人将泯天池水焕然一新后回了殿内。
宁雨安静躺在榻上,一旁仙子在旁伺候,他大步向内靠近,问道:“她如何了?”
仙子摇摇头,轻声回应:“眉灵仙人不肯来看,芙若仙人浸了泯天池水本就虚弱,后又被墨仙强行剔骨,以至于昏睡至此还未清醒。”
天水仙人别过脸长袖一甩走了出去,他明明派人如实告知了天帝此事情况,为何天帝迟迟不肯做决断。
天帝袒护墨楚歌也太明显了,天水仙人脸上青筋暴起,掌中灵力汇集随手一甩便将壁上打出一个骷髅。
他吓得身旁的仙子一个个赶忙跪下,冷声道:“天帝向来这个作风,他只关心对天庭有利的仙人,其余的便如蝼蚁一般随意践踏。”
“我偏偏要将这天庭闹得万劫不复。”他眉眼里满是火红,堂堂浴火神君降级为天水仙人,此等屈辱何人能忍。
南烟阁不是封印了冥幽冥君幽寒么?
天水仙人迷之微笑化烟消失,南烟阁是江南曾经的住所,以他的等级还不能进入。
不出所料,他人身还未靠近便被忽现的仙子拦住,他恭敬行礼,道:“天水仙人,南茴仙人吩咐过,除他之外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请回。”
语气冰冷毫不留情的拒绝,天水仙人抬眼望去,如冰打造的一座殿宇,殿宇上还有白虎冰雕。
他看不出江南是用何阵法将其封印,天水仙人无法,只得退后化烟消失。
他回到泯天池,宁雨依旧处于深睡中,他若有所思,既然她已答应同他合作……
天水仙人立于榻前,失去灵骨伤身伤神,他双手聚掌汇聚自身灵气,气沉丹田将内丹从体内逼出。
借着内丹他源源不断将自己的养分输送到她体内,渐渐她的肤色红润起来,虽弥补不了灵骨的灵气,但好歹能使她苏醒。
宁雨睁眼,脑中第一画面便是墨楚歌给她剔骨的场景。
她不顾一切奋不顾身追随的人,亲手将其剔骨,何其残忍……
不知不觉眼角的泪顺势流下,眸里是冰凉寒霜,寒心的人是无法暖热的,她两拳紧握,心里呐喊:迟早有一日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我损耗修为救你可不是为了让你为儿女情长流泪的。”
天水仙人缓慢做法将内丹移回体内,他为她输送了两百年修为的灵力,身子有些乏力。
宁雨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上方,嘴角微微上扬,冷声:“这是他们欠我的。”
她掀开被坐起身,两眼白雾飘过甚似寒霜,道:“天水仙人,你我的约定依然有效,我会回来寻你。”
话毕屋内便飘零着花瓣,花香四溢。
……
人间,入心。
宁雨化烟至入心,此处还是同以前一样的风景,身边路过的每个人都会恭敬朝她行礼,以为她还是门主之女沁澜。
“你回来了。”
宁雨折身,抬眼过去是熟悉的身影,他面无表情,腰间别着风笛,今日一见,今非昔比。
易子冥看上去沧桑不少,眼里竟是疲惫,宁雨轻笑一声:“易先生。”
他微微抬眼,一声“易先生”真是久违,还记得她清醒那日呃他喉的模样,仿佛还是昨日的事。
易子冥别过脸毫不犹豫大步从她身旁走过,余光瞟到她的不悦,但自己心如止水不带任何表情,她已经不再听他使唤,她名为宁雨。
“站住。”
宁雨出声,她折身看见的是他的背影,那个从来都只会下命令不带感情的易先生,今日真是一点都没变。
她轻笑出声绕过他站于他面前,抬眼直视他,道:“老朋友相聚,不打算聊两句?”
易子冥始终未看她一眼,更不打算回话,他侧身再次从她面前走过,宁雨眼底含霜。
她素手一挥他便无法动弹,道:“你们入心不是专攻人心么,不如我们合作一把!”
易子冥微微用了点内力,默默停手侧颜,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随意。”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宁雨浅笑,冷眸直视,道,“你若替我办成这件事,我们便互不相欠。”
宁雨抬眼,他没理由拒绝,拒绝他只有死路一条。
……
齐仙山,休厢。
凉倾帘睡意正浓躺在榻上,忽被门外敲门声惊醒,她揉着眼睛开门,便见蝉衣用诧异的目光打量她。
“都巳时了你怎么还在睡,我还骗长老说你肚子疼,你……”蝉衣推着她进屋,把她的衣衫全部摊出来,着急道,“快把衣服换上我在门外等你。”
“巳时。”凉倾帘瞬间清醒,昨夜温书太晚没注意时间,为曾想今日会睡过头。
“快走。”
蝉衣见她出门拉上她便开始跑,后山离休厢还是有些距离,待二人到时所有人都已开始修炼。
凉倾帘见长老脸色铁青,她规规矩矩行了一礼承认错误,道:“长老,弟子昨日因吃食不慎拉了肚子,请长老责罚。不过蝉衣是因为去寻我才迟到的,望长老明查。”
“蝉衣,你先回座位。”长老道。
凉倾帘侧颜看去,还好未连累他人,她规矩站在原地,不知长老会如何惩处她。
“一日之计在于晨,罚你今日不能用膳,去打扫长梯。”长老不多言语,话毕便继续同弟子练习。
“是,长老。”凉倾帘应声悄悄退下,大概长老看穿她的谎话不给予拆穿罢了。
不能用膳打扫长梯,她饿着肚子到杂房,屋内有几个穿着统一的中年妇女。
凉倾帘面带笑意指了指扫帚,道:“你好,我来借一下扫帚。”
中年妇女点头不为难,凉倾帘挑了把轻便的,再次出声:“请问一下,长廊在哪里?”
“从这里上去一直往后走就是了。”中年妇女给她指了一个方向,道。
“谢谢。”
凉倾帘莞尔一笑,拿着扫帚便往她指的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