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知道,会解毒的人,一般就会用毒。”
洛夕移动一下,头靠近一些九儿。
九儿虽然表面看起来平静如常,心里开始打鼓。今日的事情将军府上下都传遍了,她持刀砍毒肢眉毛都不曾皱一下。
而且,还会用药草,将那些夫人都不曾出面解毒的碰花人救下。
这样的人,不再是公子刚带回来时候的柔弱可欺。而是,强大,勇猛的令人生畏。
“九儿自是知道,姑娘一身好本领,救了那么多人。”
她尽力压制住内心的紧张,假惺惺的夸赞洛夕。
“知道就好。”
洛夕又在水中捞了一下花瓣,数一数,刚好四枚,室内算上九儿四个服侍的丫鬟。
她将花瓣在掌中翻来覆去,漫不经心的说着:
“你们应该不知道,这玫瑰花瓣经过提炼,也会产生一种毒素。此毒无色无味,不伤人性命,但是可毁人容貌。一旦沾染,俊俏的小脸,啧啧……”
洛夕故意停顿了一下,望向九儿她们。
九儿明显被惊吓,有意的躲开浴桶一丈以外,目光惊悚的望着她。
“怕了?”
“你胡说,这玫瑰花有毒的话,怎么会作为沐浴所用?”
一个丫鬟不服气,质疑道。
九儿也反应过来,脸色稍稍舒缓,但她仍然不敢放松警惕,不肯靠近浴桶。
“哈哈,瞧你们吓得。”
洛夕不置可否,笑着将玫瑰花瓣在掌中反复的更频繁一些。
四个丫鬟面面相觑,九儿使了个眼色,一名伶俐丫鬟将她的衣服取过来。
“姑娘,沐浴时间差不多了,该出来更衣了。”
洛夕冷笑,突然凌厉的望向九儿: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玉佩在哪里?”
“姑娘真是荒唐,你的玉佩为什么要缠着我们要呢?”
“就是,自己一个乞丐出身,玉佩还不知道哪里来的?”
“有本事你告到公子那里去,说不定金簪和玉佩可以一起审了。”
“……”
洛夕听她们叽叽喳喳,厌烦的闭上眼睛,不知好歹,非得逼迫她出手。
“嗖嗖嗖……”
洛夕睁开眼,施展灵力,将手中玫瑰花瓣,带着点水珠,精准无误的飞进她们的嘴里。
四人只觉嘴边一阵温热,住了声。
“啊!”
一个丫鬟先看到同伴的脸上开始出现一条条沟纹,颜色暗黄,一瞬间面容褶皱苍老的像是位五六十岁的老太太。
四人同时摸向自己的脸,先才的粉嫩,此刻触手感觉粗糙,松弛,沟壑不平。
这玫瑰花瓣真的可以炼毒!
“你,你……”
九儿带着哭腔,你了半天,又气又悲,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这毒要解的话,只有半柱香时间,好好想想我的问题,过了时间神仙也救不了你们。”
洛夕舒服的躺在浴缸里,看着他们一个个花容失色的表情,悠然自在。
“我们没想要害你的,是有人要我们看着公子,不让他靠近别的女人。”
九儿悲悲戚戚,知道她陷害洛夕的事情肯定败露,竭力开脱。
“别那么多废话!玉佩呢?”
洛夕才不管她背后是什么人,她只想拿回自己的东西。
“玉佩,玉佩……”
九儿嗫嚅着,犹犹豫豫不敢回答。
“算了。我累了,先睡一觉,至于多久,那可就说不准了。”
洛夕说完,真的眯起眼睛。吓得九儿她们赶紧唤住:
“我说,我说。玉佩在郡主的女侍柠紫那里。”
“没骗我?”
“不敢骗姑娘,那日我就交给了她。”
“她在哪里?”
“在泾王府,你进不去的,比将军府还要严百倍。”
“那你给我再要回来。”
“姑娘饶命,我真的要不回来。”
“要不回来,我就找你们的少主去。”
洛夕审完她们,从浴桶里跳出来,胡乱擦擦水气,将衣服穿在身上后,拽着九儿就朝凌若的房间走去。
此时凌若正在研读一本药书,听到外面侍卫和洛夕争论的声音。
于是对着门外吩咐一句:“让她进来吧。”
洛夕气冲冲的拎着缩成一团的九儿进来,她的头发未干,还滴答滴答的跌落水珠。因为刚洗完澡,肌肤更加白皙水嫩。
出水芙蓉,大抵如此。如果她再温柔一些,就更贴切了。
“怎么回事?”
凌若将药书放下,不满的看了她一眼。
“你的丫鬟干的好事!”
洛夕将九儿往前推了推,可怜的她吓得低着头,捂住脸,不敢看公子。
“她怎么你了?”
凌若见九儿狼狈的样子,面色沉静,好像猜到了什么。
在旁边的侍卫站不住了,这好像是她在欺负别人吧。怎么来了个恶人先告状?
“第一件,偷我的玉佩。”
“可有此事?”
凌若问向躲闪的九儿。
“是,是我拿的。我觉得乞丐身上,不该有那东西。”
“放肆!”
九儿平时做什么,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近却是越发的过分,恐怕再不教训一下,都记不得她的主子究竟是谁了。
“公子息怒。”
九儿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把玉佩给我要回来就可,我不打算怎么地你。”
洛夕趁机给凌若施压,毕竟他是主子,还和那泾王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只要他肯出面,这玉佩定能寻回来。
“说吧,玉佩在哪?”凌若果然着了道。
“九儿不敢隐瞒公子,那玉佩在柠紫手中。”
九儿将头压的更低,她知道,从此以后,将再也没有机会服侍公子了。
“柠紫?”
凌若面上无惊,眼神却已冰冷如霜。
“先下去吧。”
凌若突然挥挥手,示意九儿和洛夕都先退下,不打算再审。
洛夕可不干,好不容易得到玉佩的下落,就这么放弃,以后再寻就难了。
就算你和那郡主之间关系好,也不能拿我的玉佩做人情,该讨要的东西绝对不能妥协。
她不但没有退下,反而往前迈进一步,盯着凌若的眼睛,无所畏惧的说:
“我的玉佩怎么办?是在你府上丢的。”
凌若一副很头大的模样,挑了挑眉毛:
“赔你一个便是,藏宝阁里的东西任你挑。”
“赔?”
洛夕轻蔑的一笑,有些东西并不是昂贵就能互换的。
“怎么?还怕赔不起?”
凌若的藏宝阁搜罗世间各种珍宝,随便拿出来一件都是价值连城。
正在二人僵持中。
蜷缩在地上的九儿,突然拉拉洛夕的衣角,她的毒再不解,恐怕就要一直保持糟老太太了。
洛夕望了她一眼,没心情去计较被陷害偷金簪的事情。她蹲下身,抬手从她眼前闪了一下。
哪有什么毁颜之毒,不过是障眼法而已。
既然凌若没打算管她玉佩的事情,只能从始作俑者开始下手,洛夕开始审问九儿:
“你说,我的玉佩被那个郡主的女侍拿走了?”
“是,是。”
九儿摸着自己的脸,重又光滑细腻,惊得一个劲点头。
洛夕听罢,站起身,就要朝着门外走去。
“你去哪里?”
凌若面色阴沉,示意侍卫将她拦住,这丫头,虽是救命恩人,也太没规矩。
“少将军碍于面子,不肯帮我讨要,那只有自己前往了。”洛夕梗了梗脖子,眼神倔强。
凌若:“王府是你能随便进入的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洛夕不服气。
“不要命的话,你就去吧。”
凌若不再阻止洛夕,反而令她尴尬的停在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回头偷偷的瞟了一眼那个堂台上坐着的男子,竟然悠闲的拾起一本医书,看得津津有味。
看着情形,刚才的激将法根本没用。能恩将仇报的人,别指望他会为了一个无名丫头的玉佩,跑去得罪那个凶煞的郡主。
“白眼狼。”
洛夕很恨的骂了一句,气鼓鼓的又返了回来。
凌若抬抬眼睛,故作诧异:
“姑娘怎么又不去了?”
洛夕知道他在嘲笑自己,但想要拿回玉佩,恐怕需要先将他说服才可以。硬碰硬,占不了便宜,还是先软下来讲道理。
“你说,我是不是你的救命恩人?”
洛夕开始从那天她见到受伤的凌若,将他救回破庙说起,却发现凌若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要不是元幽在旁边拼命扯着她的衣服,暗示她不要说下去,她估计就将凌若那日受伤吞虫子的狼狈抖了出来。
凌若忽然收起医书,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终于让洛夕中断回忆,不解的望着他。
凌若却不看她,而是对着地上的九儿慢悠悠说道:
“念在你服侍我多年的份上,过往事情不再追究。不过,以后要想清楚,你是将军府的人,还是泾王府的?”
九儿闻言早就吓得面色煞白,赶紧匍匐在地上磕头认罪:
“公子,奴婢知道分寸,以往从未做过任何背主的事情。除了郡主交代的,不让女的靠近公子,我真的没有泄漏过半分公子其他的事情。”
凌若:“知道就好。下去吧。”
九儿从地上爬起来,战战兢兢的行了个礼,小心翼翼的退下了。
凌若只消看了一眼元幽,他便如鬼魅般追了出去。
洛夕看着这一幕,竟然忘了要用理去打动凌若的事情,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倒是凌若先开了口:“你就那么想要回玉佩?”
洛夕点点头,她对这玉佩并没有什么,却冥冥中感觉,此物对另一位姑娘至关重要。
那位姑娘就是她寄生的肉体,曾经被恶人推入枯井,差点被蛇虫鼠蚁吃得骨头都不剩。
有这玉佩在,说不定还可以帮她找到自己的家人。总不能让她真的就被自己一直利用,做那一辈子没出息乞丐吧。
凌若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洛夕脸上表情变化,见她是惆怅之色。于是轻咳一声,说道:
“我们不妨做个交易,你开医馆,我帮你要回玉佩。”
洛夕就知道他又在打那个什么医馆的主意,白了他一眼,不答应也不拒绝。
“你为什么非要我开医馆?”
凌若:“因为你会解毒。”
洛夕:“会解毒不一定代表能治病,我真的干不了。”
凌若:“你只管研究解毒,治病的事情,自会有其他人教你。”
讲了半天,洛夕算是听明白了。凌若的主要目的还是看中了她解毒的本领,开医馆只不过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幌子。
提到挂羊头卖狗肉,她突然想到了妙春堂里面诱人的玲珑青,还有躲在暗处虎视眈眈的噬灵兽。
于是眨巴眨巴眼睛,神秘兮兮的问凌若:
“你要开医馆,那和妙春堂比,以后会不会比它还厉害?”
“那是自然,以后妙春堂只能位居老二。”
还真是不谦虚,洛夕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那妙春堂的后台可是王爷,难不成你还想和泾王府唱对台戏?
如果凌若真的做到漓城最大的医馆,那库房里的药材岂不是应有尽有,以后哪还需要偷偷摸摸爬妙春堂的墙了?
洛夕想到这里,态度有所缓和。反正做了五年的乞丐,也该回归一下正常,体体面面做个妙人。
“那,以后医馆里需要什么稀有珍贵的药材,你会不会帮忙去找?”
“只要不让我亏的家底不剩,好歹盈个利,你到时候需要什么,我吩咐买回来就是。”
凌若大方的将药材之事应承,却不知洛夕在打另外一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