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余兰而言，总是好事不灵坏事灵。如她所想，她被点名再次光荣成为了个别同学。
但和料想得又有点偏差，只她一人被留下，再无其他人。
同学陆续离开，包括刘子华。他担忧得看了一眼，无奈离去。余兰低着头，跟张老师进了办公室。
余兰暗暗松口气，他没事就好。
因为成绩有所下滑被叫来办公室训话，有两次。因为背书不过关，也常来办公室。对这里，余兰比教室更熟悉。除了生病那次，张老师没有一次是和颜悦色的。考得最差79分那次，后来也被张老师叫来了办公室，直接握着余兰的考试卷摔她脑袋上，虽然不会疼但表情吓人。张老师对她，总是特别关照，无微不至。
而今天第一次因为不一样的原因，又被叫来办公室。虽不确定她会说些什么，但余兰一如以往战战兢兢，咬着唇交叉抓握手，低头不敢一语。
只见张老师坐下座椅，转头就开始劈头盖脸训话。“你知不知道，你问题很严重！小小年纪不学好，成绩还要不要！有没有点羞耻心！你爸妈送你来干什么的！影响自己学业，也影响别人学习！班级干部不带好头！上课还和李刚眉来眼去！你是来干什么东西的！”
余兰被她一顿狠狠数落，听到张老师提到自己爸妈，心里一阵酸楚，连同今天受得委屈，低头哭得稀里哗啦一把眼泪鼻涕。
可一听到李刚的名字，余兰微愣了小半会，不言一语继续哭泣。这些，就是你们认为的事实真相吧。
“哭，只知道哭！哭有什么用！要知道悔改！人家李刚爸爸是国家干部，对他寄予厚望，马上面临毕业，你可不能害了人家…”
原来，李刚爸爸是当官的。所以，就算真是我和李刚谈恋爱，问题不是恋爱，而是我，我就是那该死的害人精！而他，完全无辜。所以，独独留下我训斥。余兰忍不住心酸涌上心头，眼泪止不住地流。这个世界，好像突然天黑，让她看不见自己的路。
事实胜于雄辩，官大一级压死人。弱小的余兰即使心寒凉，却只能无奈哭泣。毕竟，父母不是自己所能选，可即便父母没别人的优秀，也给不了自己好生活，但总归给了自己生命，尽能力让自己好过！
即使对杨义成心存怨怼，那也是因杨义成从小对她的不闻不问不关心，或冷言冷语加厌弃。杨义成是她永远遗失掉的那颗珠子，再也找不回来的那颗！
对余曼婷，却从无怨言。她以母亲为自豪！为榜样！谨记妈妈对自己的教诲。她亲眼见证母亲一路走来的艰辛不易，只有心疼。
她也一度很感激张老师的三元之恩，觉得张老师除了平日凶狠些，其实也是个心善之人。
只是，人总有不完美，比如现实，势利。
张老师见余兰哭得像个花猫，不停用校服袖子擦拭眼泪鼻涕，扶了扶镜框直皱眉。“说得差不多了。作为对你的处罚，你去把整个教室打扫干净，就可以去吃饭。”
余兰吸了吸鼻，堵塞的鼻腔半天透不过来气。好半天抽噎一句，“谢谢张老师。”
张老师转身摆摆手，“出去吧。”
余兰低头礼貌一鞠躬，转身出了办公室。她感激张老师没让自己叫家长。
她去食堂前的洗手池把脸洗干净。瞅着校服袖子脏得惨不忍睹。
十月的天，已微冷，水冰凉。
她脱下衣服，把两个衣袖搓了老半天，拧干穿回了身上。
教室平日都是两三个人一起打扫，余兰一个人，红肿着眼，饿着肚子，默默把座椅一张张扶起放在课桌上开始打扫。
“余兰。”
余兰微抬眼皮，又低头继续打扫。“你走开。”
“你哭了？”吃过饭早早来到教室的李刚惊讶歪头凑近。
“没哭。”
“眼都肿了。还说没有。我帮你一起打扫。”
李刚难得一次懂得怜香惜玉，却遭来余兰抬着扫把怒目而视。“你走！我以后都不想和你说话。”
“我哪里惹你了！好心没好报！”李刚愤愤转身走出了教室。
余兰抬头看着被气走的李刚，眼泪又开始掉。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我却把气洒你身上。没想到，你是有钱还有权势家庭的孩子。为什么对我这么包容。
余兰擦擦泪，低头拿着扫把继续清扫。再不快点，就要上晚自习了。
直到快上晚自习前不久，余兰才打扫完把座椅都又摆好。饿着肚子一身疲惫趴在了课桌上。
“喂！你死了没有！”
依旧是李刚，也只有他，会对自己这么讲话。余兰趴起身转头，他却把一个面包丢进了她的课桌。
“真不和我说话，看看能不能毒死你！”
“对不起！”余兰想哭，可是上晚自习陆续来人，她忍着回头不看他。
“别说这话恶心我！趁着没上自习，赶紧吃！烦死了！”李刚别扭转身回头不看她。
余兰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和他吵不起来了。暖心一笑，从课桌里拿出那个素面包打开。
余兰确实饿了，人总不能饿死自己吧。
而李刚，他就是这么一个嘴毒不饶人却对余兰极好的人。他们之间，不需要客气，吵闹却和谐。
余兰吃完转头对他一笑。“谢谢你！”
李刚转头看看直皱眉，睁着不大的眼睛满脸嫌弃。“谢你妹！能不能别笑，像看惊悚片！”
“你！”
晚自习后，余兰背着书包早早开溜。
她在躲避刘子华，害怕他的追问。一整天的倒霉透顶，她没有精力去面对刘子华可能的大堆疑问。她的心，伤得七零八碎。
可没走多远，依旧被刘子华骑车追上。
他下车推着自行车与余兰并行。“为什么走那么快？”
余兰转头，看看深蓝外套牛仔裤，依旧戴顶棒球帽的刘子华，回转脸低头阴郁。“不为什么，只想一个人走。”
“她今天说你了？”
“没有。”
“那为什么？”
“我介意。”
“你…害怕被别人知道？”刘子华低头，似在想着什么。
“是，所以我们…”
“你害怕别人知道，那我以后注意。”
“嗯。”
余兰满口说得随意。用余曼婷说过的话来说，她真想睡死过去，把心流放。吹着寒风，也无体感。
“今天，你还好吗？”
不知他意指什么，但总得来说，不好。什么都不好。余兰话语无力口是心非，“还好。”
“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刘子华转头看她，脸上飘过阴云，似乎意有所指。
今天没一件事想再重提，特别对于刘子华，余兰不想把不愉快带给他。可听起来，他像是听说了什么。
余兰微愣半晌。你是指，我和林承宇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