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抓来了,嘿咻,这只鹰看着个头不大,性子倒是烈得狠。”
丙丁徒手抓着一只不断扑腾的苍鹰从门外走进,嘴里说着鹰的性子烈,脸上却笑得异常欢快!
风羲予抬起灰泽的瞳扫了苍鹰一眼,刚才还嚣张扑腾的苍鹰立马就安静下来再不敢动弹,乖得像只鸽子。
将手里改头换面的信重新卷好塞进小金葫芦,风羲予抬手示意丙丁将苍鹰抓过来。
有些被苍鹰前后不一的态度打击到的丙丁一看到王有指示,立马又活力满满屁颠屁颠拎着苍鹰走到桌案前。
风羲予伸手在苍鹰的颈项上稍一摸索,果不其然一根黄金的细锁链就冒了出来,四指顿时毫不犹豫握着锁链收力一扯,便让足有半人高的苍鹰直接摔在桌案上,不得不卧躺着,以供他扣上那个小金葫芦。
苍鹰显然觉得这种姿势万分侮辱鹰,下意识扑腾了两下翅膀以示反抗,但随即就感受到脖子上的金锁链又是猛地一紧,不大的鹰眼仰望着风羲予居高而下的墨灰冷瞳,瞬间,僵了鹰身。
那双灰眸,淡如死海无波,不悲不喜,不置一物。
却比它见过的任何一片天空还要深远,空旷。
——他,真的是人吗?
这个问题,太深刻,苍鹰不懂,它唯一能做的就是以一声与其雄壮的身躯截然不同的呜咽来表达它的恐惧,与臣服。
“咔!”
小金葫芦既被扣上,风羲予立马就松开手上的细锁链,广袖一扫,苍鹰便被抛到冰冷的地砖之上。
双唇微启,“送至迭云峰。”
淡漠的声线,让在场所有人感到一分彻骨的寒意。
不是冷,而是虚无的寒。
丙丁领命,即刻抓起金鹰出门。
风羲予高大的身形走至窗边,气息沉冷,瞳色晦暗。
他到要看看,半月前宇文时究竟是怎样遇上神医,创下猫儿一夕痊愈的神迹。这两个人,又是如何一夕之间性格大变,从半月前的陌不相识到如今的日夜相伴!
“猫儿现于何处?”
风羲予感受着左胸口的动静,阖眼回忆着那条地道里猫儿带给他的心跳,语气平静地问道。
甲乙瞟眼屋外暗卫打来的最新消息手势,俯首道:“半柱香前仍同宇文小侯爷在京郊大院,现已往驿馆方向前去。”
想了想,又补充道:“宇文家前些日子在四方馆不远处买下了一块地,本是欲建一座新的驿馆,但近日似乎被宇文小侯爷拿去做了别用。”
风羲予墨灰的瞳暗了暗,又是那两人在一起的消息!
掌骨紧了紧,想着地道里猫儿左脚踝上忽然亮起的光圈,还有原本金银至上的宇文家用于盈利的驿馆却做了别用……此般种种令他一无所知的事情,是越来越多了。
他是否该将猫儿看得更紧些,以免那宇文时见缝即钻!
胸口一动,也仅是一动,风羲予很快就撇去了这个想法。
他是个无心之人。
此话并非情感上的夸饰,而是事实。
姜连说过,他这无心的身子平日里看似无事,却,死生难料。
因为他的病,是连具有神医之称的姜连都心中无数的绝症。
他的死期,也许今日,也许明日,也许后日,也许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他便从此消于人世……
但猫儿不同,他诊过她的脉象,他的猫儿是个健健康康的少女,她的生活还可以很长,很长。
风羲予看着窗外渐起的银盘,念着唐心儿的笑靥,在窗边,一站,便是一宿。
但是,无论不同的人不停地赋予着每天不同的喜怒愁疑,月亮和太阳交替的帘幕也永远不会沾染上一丝一毫的尘埃,又是一个太阳当空照,月亮偷偷瞧的亭午晴日。
“这就是玫瑰小筑?已经准备开张,我们可以进去玩了?!”
唐心儿握着小拳很激动,激动得不能自持。
只有在这时,在这一片古色古香的真实古代,看着眼前几乎全现代式的建筑才会这么激动,这么怀念。
终究,还是生活了二十年的时代。
“走,时哥,我们快进去看看!我们未来的基地二处!”
唐心儿拉着宇文时,跑进了玫瑰小筑。
从门口的玫瑰色艺术大字招牌,到透明的浮法玻璃门,以及放眼望去,整座建筑四周的全彩晶玻璃落地窗——采用在浮法透明玻璃上沥线填充,从而将小朵小朵线条精致而不显严谨的红粉二色玫瑰,交错落于每扇玻璃的对角线上,形成彩晶玻璃。
与此不同的,只是大门的两面玻璃上多了一白一蓝、一小一大的两只猫咪。
唐心儿促狭地戳了戳那只灰蓝色猫咪的小肉垫,仿佛在打招呼。
当看到厅内一角的环形多人沙发,唐心儿兴奋地一蹦,就扑了上去,抱着沙发上的抱枕就不想起了,圆圆的红瞳幸福地一眯。
“好软!”
宇文时笑,看着自家奶猫这么开心,他的精力也不算白费。
毕竟,在古代想弄起这样一个现代风格,还要再融合中西特色的建筑是真心不容易,光是那个配合中央楼中楼的吧台设计就花了他不少心力。
好在以前酒吧跑得不少,对这些多少也了解些,再加上次被摄政王的紫檀糕点盒刺激了把,这次他索性也豪爽地来了个檀香紫檀吧台,外加全套组合酒柜,怎么地也该实力碾压那摄政王了!
玫瑰小筑虽叫小筑,但它的占地可不小,虽然只有两层,但却采用了挑空设计,让整个室内显得十分开阔而大气。
不过,考虑到这间店铺的休闲性质,大部分装修都采用了暖色调,恰到好处的冷暖混合更是让人在视觉上感到开阔的同时,不觉过于空旷。
看到自己的想法被古代建筑工人演绎地这么完美,宇文时满意地摸了摸下巴,心觉自己果然是个全能的天才!
得意洋洋地绕进吧台,宇文时站在同样是环形的酒柜前挑着酒和饮料。
“奶猫,喝什么?”
“唔,摩卡。可是没有巧克力吧?”
“有你时哥在什么没有?”
“太好了,时哥最棒!”
唐心儿懒在沙发上一拱一拱的,嘴上夸人却不懒,抬头看到那个大型环式吧台里各种款式的水晶玻璃杯也毫无惊讶。
因为她的时哥就是这么能干!
因为,她早就知道,时哥肯定是考虑着她的喜好来的。
虽然这玫瑰小筑她一点没花功夫,不,不如说,从现代至古代,从来没有。
说得直白点,她就是时哥养的米虫,一向是坐享其成还能在一旁指指点点的“游手好闲恶劣分子”,但那又如何呢?
虽然话不好听,但“家人”不就是这样一种理所当然的存在吗。
所有的付出,不过一个“情”字在作祟罢了。
这个世界上总有幸运的人和相对不幸的人,而她偏偏就是得了上天眷顾的幸运份子,那么她为何不大方的接受这份幸运?
她在享受的同时,难道时哥就是被逼的?不是嘛。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同的小幸福,她开心,时哥也开心,这不就是最完美的结局吗。
唐心儿歪楼地想着想着,突然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小脑袋左顾右盼似在寻找着什么。
“这是什么味儿?”
“不就是煮咖啡的味道?”
宇文时漫不经心地说着,心下却暗叹,明明这咖啡豆的味道这么浓,竟然还是让自家奶猫的狗鼻子给闻了出来,害得他想搞个惊喜都不成。
闻言,唐心儿一怔,也意识到自己嘴快了,奶妈不想告诉她准备了香草甜品,说明本来是想当做惊喜给她的吧,可是,这说都说了……
唐心儿红水晶似的瞳子开始不断加瓦,透亮透亮的红瞳无比期待地看着自家奶妈,“时哥~”
宇文时笑笑摇头,丢了一块玫瑰酥先堵着自家奶猫的嘴,说道:“冰淇淋还没装碗,等咖啡煮好,一起吃。”
“冰淇淋?!”
“香草的?!”
唐心儿怔愣一瞬,霎时,胸腔内涌出无数不明的情绪。
猛地从沙发上弹下,莹白一闪,唐心儿就蹦到吧台前,狠狠地扑向了自家奶妈。
抬头,轻轻地,在宇文时侧脸落下了一吻。
但心花怒放的声音却将唐心儿的兴奋暴露得一览无余。
“时哥万岁!等下的第一口冰淇淋就让给时哥了!心儿是不是很懂事?”
嘴上虽然很皮,但那个吻却带着唐心儿最真挚的谢意。
在她都松口了的情况下,时哥还是将目前仅有的梵尼兰拿来做了她一时任性想吃的香草冰淇淋,而不是他自己思念已久的提拉米苏。
嗯,这个“啵”必须大大的!
宇文时被唐心儿这一扑一抱,慌忙地一手稳着开水不要烫着自家奶猫,一手操心地扶着自家奶猫,眼见没出什么不可挽回的意外,才松了口气,也没责怪自家奶猫太乱来,只是失笑。
“是,是!小心儿最懂事!”
抱完了,唐心儿也知道这个“危险动作”不能再维持了,松开手,退到吧台外。
正好看到宇文时指尖上的小黑痣,遂笑道:“时哥的大黑升级了?竟然能瞬移,以后代步就靠它了!”
“不算升级吧,只是以前没想到,昨天突然有这个想法,就在原弘身上试了试,没想到还真行。”
宇文时从柜子里取出杯子,缓缓注进咖啡和牛奶,整套动作行云流水,风度优雅。想了想,又道:“昨天那个不是瞬移。”
“不是瞬移?”
唐心儿一听不是,脑子转得也快,立马就想到另一个可能。
“大黑的原始技能是定位,如果这个前提技能不变,那么就是说,昨天的是时哥定好点的空间转移?”
宇文时勾唇一笑,操作娴熟地让杯里的奶油呈漂亮的螺旋状,落在咖啡牛奶上层。
“没错。”
唐心儿小嘴微张,显然也很惊喜,“这都能算神级技能了吧,大黑可真给时哥长脸,时哥有没有秒变大神想要飞起来的感觉?”
闻言,宇文时挑挑眉,不答反问:“难道没有大黑,哥在你心里就只是个凡夫俗子?”
“当然不,时哥可是心儿的专属奶妈,哪是这些粗鄙之辞可以形容的!”
宇文时不走套路,唐心儿也同样对答如流,红瞳转了转,又好奇问道:“对了,大黑现在技能范围多少?”
撒上最后的巧克力酱,一杯摩卡姑且就算完成了,宇文时擦擦手,挑眉看了唐心儿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指尖微动,金蓝光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