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暅儿的故事讲完了,可籽籽听得有点入神,没意识到郝暅儿已经不再说话,一个劲儿地用眼睛盯着她。
“你是不是也觉得这都是我的错?”见籽籽一直没有要说话的意思,郝暅儿有点烦躁的问道。
这个问题还真是不好回答。籽籽只得说了句最有把握的话:“不知道。”
显然,郝暅儿对这样的回答非常不满意,说:“我对谁也没说过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告诉了你,你却这么敷衍我。”
籽籽想了想,回道:“你不是说我才十六岁,什么也不懂吗?”
郝暅儿一愣,自己确实说过这话没错……好吧,她转了个身,看着忘川发起呆来。
“暅儿姐姐,你这几天是去找何健飞了吗?”籽籽的声音从郝暅儿身后传来。郝暅儿本来不想理会的,可一句“暅儿姐姐”又把她叫得心软,便点了点头。又听籽籽说道:“我想,你出了事故,他一定非常难过。”
听到籽籽这样说,郝暅儿猛地把头转了过来,高声说道:“他难过?他连我的葬礼都没有去参加。我就那么讨厌吗?连最后一面都不愿见我。我就去学校找他。我发现在他睡觉的时候就能听得见我说话,便跑去问他为什么?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说什么?”籽籽问。
郝暅儿忿忿地道:“他说无论我是人是鬼都不要再去纠缠他,他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他为什么不去参加你的葬礼呢?”籽籽问。按照郝暅儿说的何健飞的为人,籽籽觉得他再怎么也应该会去的呀。
郝暅儿摇着头,说:“我就是因为这个去找他的。他说我爸妈把他们所有人都告上了法庭,要他们承担我这次事故的全部责任,并要求高额赔偿。我回家看爸妈的时候也没听他们这么说过啊。”
籽籽也跟着郝暅儿摇头,说:“这群家伙还真倒霉,尤其是何健飞。”
“他们倒霉,那我算什么?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郝暅儿这个人了。”郝暅儿的声调又高了上去。
籽籽看见郝暅儿脸上又有了怒气,便不再说话。回到挂着那三盏灯的廊柱下,席地而坐,编织起自己的灯笼来。过了一会儿,籽籽听见脚步声,郝暅儿走到她身旁。籽籽没有抬头,郝暅儿一蹲身坐在了她的对面,问道:“他们怎么倒霉了?”
籽籽嘟着嘴,说:“你不生气我才敢说。”
郝暅儿不耐烦地道:“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籽籽抬起大眼睛盯着郝暅儿,没有说话。郝暅儿举起一只手挥了挥,说:“好吧好吧,我知道我脾气不好。可我从没有想过要害谁啊。”
“可你把何健飞害惨了不是吗?”
“什么,你说我害了何健飞?”郝暅儿的声音又高起来。
籽籽把肩膀往后缩了缩,说:“你说过不生气的。”
郝暅儿忍住气,问:“好吧,你说,我怎么害他了?”
籽籽一边编着灯笼一边说:“你是为了何健飞才跑去徒步的,这个大家都知道了。现在,你爸妈又把他们都告了,还要赔偿。别人还好说,你跟他们以前又不认识,何健飞嘛……原本你是不想麻烦大家才决定一个人先回去的,可是现在,他们麻烦大了,特别是何健飞。”
“哦……”郝暅儿应着,站起身坐到了高处,又盯着忘川发起呆来。半晌,说了句:“你说,这一大片彼岸花中,有一朵是我的心,对吗?”籽籽没说话,仿佛一阵风吹过,彼岸花发出沙沙的声响。忽然,她跨过望乡台,消失不见了。籽籽不知道她是回家还是去找何健飞了。仍然没有抬头,继续手上的活计。籽籽在编织灯笼的时候逐渐体会到一种仪式感。编织灯笼能让她有事可做,能让她心怀希望,能让她体会痛苦也能让她的心情平静下来。
忽然,籽籽又听见一阵脚步声,她没有抬头,问道:“暅儿姐姐,你怎么又回来了?”
“谁是暅儿姐姐?”一个声音传来。籽籽抬头一的看,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站在面前的这个人不是郝暅儿,是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