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撤拿眼凝她,神色淡淡,眸内含义不明,“冒昧问一句,闵小姐在哪里高就?”
闵初瓷意识到承堪摆了她一道,温撤敛着神色等她回答,迅速整理思绪,斟酌好语句后,她故作镇定,扬起一抹笑,用比较轻松的口气说“我最近回国,暂且还是摄影界的孤儿。”
听她说完,温撤会意承堪的意思。
“那,闵小姐在国外可有作品?”温撤问。
闵初瓷摇头,惭愧道:“毕业之后因为一些私事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处在调整状态的情况下。”
“闵小姐选择回国是来调整状态还是重整旗鼓?”温撤始终盯着闵初瓷,目光里的审视和语气中的质问丝毫不加掩饰。
“为了摄影大赛而来。”闵初瓷一派坦然的说道。
温撤神情不变,虽说脸上没有笑容却也不见冷漠,“想必你对你的能力很自信。”
闵初瓷露出动人的笑容,她的表情告诉别人她是个骄傲的女人。
“我喜欢给自己任何会存在的可能。”她笑着说。
温撤扬起酒杯,闵初瓷举着香槟杯与他的碰一下,玻璃像碰的声音在她听来并不悦耳,她笑得轻松自信甚至有些孤傲,实际上内心极为忐忑。
如果温撤对她起了兴趣必定会查她底。
“祝你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温撤说。
“谢谢。”闵初瓷绽放出毫无破绽的笑容,任旁人看不出一点端倪。
温撤也绝对不会看出。
一场酒会下来,闵初瓷筋疲力尽的坐进车里,承堪也随后坐进来,见她瘫在座椅里,便帮她系了安全带。
“怎么不说话?”
闵初瓷闭着眼,眉心紧锁,烦躁又倦怠的按着太阳穴,“不想说。”
承堪回想起她酒会上的处变不惊,不由得软了唇角的弧度,“温撤那里,你随机应变的不错。”
闵初瓷冷笑一声,“但愿不要再来这种随机应变,”她睁开眼,侧过脸看他,“你不应该这样测试我。”
如果我不巧被温撤觉查出什么势必与L.E再无任何可能。
承堪嘴角扬了扬,“我总要试出你的能力。”
“我的背景不会出一点问题,对么?”坐牢的五年,这段过去一定不能公之于众,每每提到这五年,闵初瓷总有要窒息的感觉。
承堪看她一眼,伸出右手包裹住她的左手,冰凉的触感传到他掌中,他的五指紧了又紧,“你大可放宽心,该抹去的都抹的一干二净,不会有什么问题。”
闵初瓷只觉的累,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很疲惫。
偏偏头脑却很清醒,她清醒的知道未来势必天翻地覆,她有更大更硬的仗要打。
“我眯会儿,到了医院叫醒我。”她懒得继续保持姿态,打了个轻微的哈欠便阖眼睡去。
承堪放慢车速使车子行驶的更加平稳,注视着前方车流的深眸里一片复杂的情绪。
这样做,他自己都不知道对还是不对。
闵初瓷到家开门进去,换了鞋后径直走向客厅,黑漆漆的一片,下意识打开灯的那瞬间沙发上的人影动了动。
被吓一跳,她走过去问:“怎么不开灯?”
拾月不答,反问“你怕黑?”
怕的不是黑,怕的是黑暗里的人,好吧。
闵初瓷伤脑筋的扶额“你一直都坐在这?”
拾月默认。
“在A大生活还习惯吗?”
申拾月放下手中的iPad,懒不懒的摊摊手,“一般般吧。”
起初还怕他不适应在一群中国人里生活,现在看他的样子也不像郁闷的人,自己的心放宽不少,轻轻的点点头,又问,“吃晚饭了吗?”
申拾月盯着闵初瓷倒水时握着杯子的那只纤细柔软的手看,直到闵初瓷一口气喝完水,侧目睨他。
他才不痛不痒的说了句,“没人给我做,吃什么?”
闵初瓷放下杯子,抱歉的看他,边往厨房走边问:“想吃什么?”
申拾月回答的很快:“牛肉饭套餐。”
闵初瓷打开冰箱,视线往上下两层扫了扫,“材料不够,不做味增汤可以吗?”
“去超市买。”说完,拾月瞥一眼窗外漆黑夜色,又说“算了,还是做拉面吧。”
闵初瓷从厨房里探身望见拾月两手枕在脑后靠在沙发上,姿态比较悠闲。
“看会儿电视吧,不会太过无聊。”从冰箱里拿出食材,她打算给他做豚骨拉面。
面做好后,闵初瓷端到客厅在他手边放下后,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吃吧,虽然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她在他对面坐下。
拾月做完吃面前的礼仪,然后看着她,挑起面放进自己嘴里。
他的眉眼一起动了一下,闵初瓷捕捉到,便说“这次将就一下吧,下次我会做好的。”
申拾月将就着下咽火候不够的面,想起今天在iPad上不经意看到的新闻上写着:摄影大赛冠军得主,一个来自T国的华裔女子。
新闻里附上照片里的女人他再熟悉不过。
不对,事实上他并不熟悉五年后的她,准确来说他现在只是认识闵初瓷这个人而已。
“什么时候你就忽然成摄影大赛的冠军了?”申拾月调侃道:“新闻上看到你名字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眼花,看了好几遍才敢确认是你。”
说起摄影大赛,闵初瓷就想到L.E主编拒绝她求职时的回答:非常抱歉,闵小姐,你的能力我很欣赏,但对L.E更重要的是工作经验。
“我要找工作啊!”闵初瓷有些乏味的说,“要赚钱,要让我们拾月专心上最优秀的大学。”
看到对面女子失意却认真的模样,申拾月耳朵一红,下意识把嘴巴里还未咀嚼的面条悉数吞咽入喉。
真难吃!
包裹着下颔骨的皮肤抽搐一下,申拾月有些不自然的说,“有什么关系?工作的事情慢慢来,着急有什么用?况且我还可以勤工俭学。”
“拾月,”闵初瓷忽然换上一副严肃脸,每当看到她正容亢色的样子申拾月会喜欢性的变成一个温驯乖巧的猫谨听教导。
“你只需要上你的大学就好,我希望将来的某一天你能优秀到掌握自己的命运和幸福。”
即使我不在身边,即使我不能见证。
“是。”申拾月一本正经的点头。
闵初瓷的脸色这才缓和一些。
申拾月话锋一转,犀利的问:“这四年你去哪了?”
这个问题,拾月想了五年,忍了五年,终于今天问出口。
他的目光锁定在她脸上,打算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
她知道他迟早会问,也不打算瞒他,说实话如果可以瞒得住她什么慌都可以面不改色的撒出来。
但她知道她对面坐着的只是一个年龄上的十七岁的男孩。
而心智上,他过于成熟使她担心他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