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转身欲去地里找爹娘时,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李承,此刻他也正看着自己。
待李承走近后,突然大喜道:“根儿!真的是你?你咋回来了?”
李根不禁立刻双漆跪地,喊道:“爹,孩儿回来看你们来了!”
李承赶紧快步走来说道:“哎呀!还行啥礼啊,回来就好。”随即将李根扶起,而后喜不自胜的说道:“那啥……你等着我去把你娘也叫回来!”
李根却说:“要不别叫娘了,我跟您一起上地里干活去吧!”
“瞎说!”李承却一脸严肃的回道:“你现在好歹也是玉清宗的弟子,身怀绝技,怎可做这些粗活呢?”
听到这里,李根不由有些心虚,侧头不语。
李承则安慰道:“你就别管了,地里的活不忙,明天也可以干,我去把你娘叫回来,她要是知道了你回来了,肯定高兴死了,说不定还会弄两个下酒菜,嘿嘿……”
说着就转身往地里跑,谁知跑了两步又转回来道:“你看我这脑袋,高兴忘记了,咋把你扔在家门口了,哈哈!”说着便拿出钥匙将门开开,而后又往地里跑去。
李根看着爹那熟悉亲切的笑容,心里既高兴又难受。高兴是的他看到爹身体还硬朗,他便高兴;难受的是明天他就要在此离开爹娘而去,却可能永远不再见面。想到这里,李根不禁又在暗自告诫自己,一定不能动摇,一定要为师父报仇!
半晌,李根娘赵氏也回来了,一见面就抱着李根哭了起来,看着自己的儿子手变粗糙了,皮肤也变黑了,让做娘的心疼了好一阵子。李承则在一旁看的高兴,又捏了捏李根的肩膀,笑道:“好小子,个子长高了,也长结实了哈!”。
赵氏则擦了擦眼泪,问道:“这次回来,师父让你待多久啊?”
李根从小就没有撒谎的习惯,本来早就应该想到这茬子事的,可他现在突然反应不及。还好他有点聪明,便打岔道:“呃……娘,我口渴了,先倒点水我喝吧!”
赵氏一听,急忙去倒水,而此时李根则在想如何回答刚才的话。
等赵氏把水倒来,李根大口的喝着,待其放下碗,则生涩的装腔作势道:“嗯…这次是师父突然高兴,我便趁机说想回家看看,师父便答应了,但要我明天一早就回宗!…嗯,就是这样!”说完顿觉紧张,立刻又倒了一碗水喝。
赵氏本无意怀疑李根之说,只是女人特别敏感多疑,却问道:“师父突然高兴!是为何事呢,说来听听?”
李根差点没把口里的水喷出来,便搪塞道:“哦,我不记得了,只记得那天师父真的很高兴!嗯。”
“可是你待在宗里都过了好几年了,他咋一直都不高兴,而这会儿突然高兴了呢?是不是捡了什么宝贝啊?”赵氏随意问道。
“呃……嗯……”李根支支吾吾的实在编不出来了,他快要疯了。
这时李承喊道:“哎呀!你还有完没完啊?根儿好不容易回来想跟咱们吃顿饭,你咋这么多问题啊!”而后一脸正色道:“废话少说,赶紧去弄两个下酒菜,今儿个我……我也高兴,我要喝点酒!”
李根突然一个机灵说道:“对对!这是师父赏给孩儿的,娘去买点猪尾巴给爹下酒吧!”随即掏出了一粒碎银,他本想留着那些银子,做去楚国的盘缠的,谁料现在差点被其母戳穿,只好拿出一点来好转移其注意。
而赵氏一看见那碎银,眼睛突然睁得像核桃那么大,惊问道:“啥?我只听说师父教武功的,可没听说过师父还给银子徒弟用啊!”
李根顿时后悔了,真不该把银子拿出来,真是越添越乱,又摸着脑袋支吾道:“这是师父高兴……”
李承接过来说:“哎呀!看来你小子是混出点名堂来了是吧?老实交代!是不是偷偷干了啥坏事儿,只好给掌门做上门女婿了?哈哈……”说着还轻轻抽了下李根的脑袋。
李根则只好摸着脑袋,不知道说啥,赵氏则向李承骂道:“哎呀你个没正经的,还没喝酒你就胡说八道了!你以为根儿是你啊,竟往歪处想……”说着便接过李根手上的银子,而后出去买猪尾巴了。
李根看得出来,在刚才的一番打闹中,李承和赵氏都从未如此高兴,可他内心却十分难受。想到事实是师父和宗门都已不在,想到今日是和其爹娘同吃的最后一顿饭,他的内心无比痛楚。
而这痛楚越是清晰,他就越是憎恨那楚国的赤炎宗,他发誓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和赤炎宗拼个你死我活!而今日陪爹娘吃的最后这顿饭,只能算是他临死前尽的最后一点孝心了。
第二天天未亮,本想自己悄悄离去的李根轻轻的起床,却还是惊醒了李承,随后赵氏也跟着起来了。
天刚蒙蒙亮,在一阵大雾中,鹿山镇口便站着这一家三人。临别时,爹娘发自内心的几番叮咛嘱咐,曾几次让李根差点忍不住跪下哭泣,并要将真相和盘托出,可他知道若是如此便肯定走不了了,他那强烈的为宗门报仇的欲望一次又一次的在心中压住了他的冲动。
最后,李根想跪下向爹娘磕三个头,可他又想到上次从玉清宗走时,自己也是向其师父磕了三个头,他害怕这次磕头也会成为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他知道,如果是,那离开人世的可能不是爹娘,而是自己。他不想这是此生和爹娘的永别,可他又害怕若真是永别,爹娘把自己养大成人,若是此生最后一面连头都没有磕,到了阴间自己肯定会后悔!
想了又想,李根还是朝爹娘的方向跪下了,他缓缓的磕了三个头,眼神中深藏着永别赴死之意。李承和赵氏没有看出来这三个头的含义,只是知道自己的孩子向来都很孝顺,这磕头便也无可厚非了。
李根站了起来,转过身,背着一把剑和一把刀便上路了。他要先往玉山的方向走一段,等爹娘看不到他了,便要转向楚国走去。而元长老和林展虽比他早走,但他不想在宋国的路上碰见他们,为了不节外生枝,他决定不走宋国,而是走韩国。
此时的天是阴的,虽已是正月,但风还是那么的寒冷,路边的树上,树叶还没有长出来,看不见半片,却还是被风吹得摇曳不停,只有一个瘦小的身影稳健的行走在路上,无论这风多么无情的吹打着他的脸庞,都无法改变他那遥望楚国的坚定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