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明军等三人丝毫没有因为干涉抗命的人是他的两个妹妹而手下留情。颜茉莉、颜百合完全吃不准他是否有真敢开枪的目的，加之自动步枪的威胁，因此尽管身怀绝技但都不敢轻举妄动。远在制高点观察形势的戴婷，也有些束手无策，因为她没想到颜明军不仅在很短的时间里策反了两个陆军航空兵人员和一架武装直升机，还摆出了拼命的架势，戴婷非常清楚他这样做意味着什么。
“我是赤狐，随时听从指令。”戴婷的耳机里传来了冷艳的不带感情的声音，此刻的冷艳，正全神贯注地用狙击枪瞄准着颜明军：“要不要开枪？”
颜明军面无惧色，很快他就和两名队员田俊斌、布师来到了武直-10的前面。
“要不要开枪？！”冷艳的手指已经在扳机上蠢蠢欲动。
戴婷努力让自己和冷艳一样冷静：“不要开枪，赤狐。重复一遍，不要开枪。”
戴婷将耳机换了一个频段：“我是戴婷，所有单位听令，准备便携式地空导弹。”
……
颜明军等三人顺利乘上了武直-10，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和螺旋桨逐步加快的转速，直升机迅速升上了低空，徒留颜茉莉、颜百合呆往着那架凶悍的铁鹰。
“白狐、黑狐，不要呆在那里了，赶快撤回来！其他单位，不要向直升机开火，重复，不要开火，除非对方攻击我们！”
场地里出现了一群身着白色作战服的女特种兵，拿着各色武器直指空中她们对峙的直升机，有的拿着便携式地空导弹，如果直升机要做出什么不利的举动，随时可以把它打下来。
武直-10在半空中一直停留，时而朝每个敌对的目标轻微转向，时而又打着战斗灯向场地内照射，使地面上的所有人有些茫然，但很快直升机就表明它的真实意图，见没人敢对它怎么样，铁鸟很快就朝着远方扬长而去。
……
（半小时后，军区临时指挥部）
“你说什么？！”秦风几乎要从自己的办公桌后面蹦出来，“简直是匪夷所思！立刻通知总战区，让他们出动空军拦截！”
秦风说完就要动旁边的一个电话。
“等等。”戴婷显得很平静，她用手势制止了秦风，“我要是有意阻止颜明军，当时就可以命令用导弹打下来。”
秦风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正色道：“你什么意思？”
“你最好别把这事告诉上面。”
秦风的诧异转变为愤怒：“我想你玩得有点过火了。戴婷，你是个军人，我想你非常清楚战时违抗命令、私自放走叛逃人员是什么罪。你希望我帮着你隐瞒这件事？对不起，我的字典里没有徇私枉法这个词，你等着，该承担什么责任，到时候你自己去承担！”
秦风不顾及情面，拿起电话，准备拨出一组简单的号码。
“我知道我在干什么，我也没指望你帮我隐瞒。但我想我得告诉你，如果你把这件事告诉上面，我会向上面自首，然后把‘雪狐’的指挥权交回你手上。”
秦风放下了电话，看样子没打算继续，但也没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戴婷继续说下去。
“秦风，你自己权衡吧。这件事如果闹大，对颜明军、颜茉莉、颜百合和我都没有好处。如果我当时下令开枪或者向直升机开火，两姐妹会立刻失去她们相处二十多年的亲哥哥，而她们的三妹现在仍下落不明。如果现在让空军出动，去拦截他们，我认为一个在两天时间内就策反两名陆军航空兵士兵一起叛逃的疯子绝对已经到了破釜沉舟的地步，绝对不会对空中拦截毫无准备。他或许早就不打算活着回来，你觉得是来一场空中大战，将报告写入交付上面更合适，还是让颜明军自己去救他的妹妹合适？”
秦风盯着戴婷，哑口无言，但心中仍然不服。
“疯子，都是tmd疯子！”秦风连着往桌上拍了两下，然后用手指着戴婷，“你别以为你是雪狐的领导者，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吃枣药丸！”
戴婷平静地转过身：“随便你怎么办吧，反正我也无权逼你。”她迈出几步，但很快又停在原地，留下一句话，“有时候，人情和威权是会发生冲突的，但我们却很难做出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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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风从戴婷走后一直没说话，他坐在办公桌后面，静静地思考着一切，包括曾经。
戴婷是个孤儿，三岁时被两个老人送至福利院，她在福利院长大。由于当初送养她的两个老人已经去世，已无从寻找她的亲生父母。戴婷从小受孩子王欺负，但毫不退缩地经常和一群男孩子打架打得鼻青脸肿。
后来戴婷自学成才，考上了中都陆军大学。当时，国家正在筹资成立一支非常规特种作战部队，秦风正是在那时接到命令，从军方或民间寻找16-22岁的年轻女性做特种训练兵员。戴婷在平时常规训练中的成绩令人瞩目，很快就被选拔进入了特种训练班。
经过了十年的集训，戴婷和一千多个女孩子都从淑女变成了战士。秦风没少和那些女孩子打交道，她们有的是托亲属影响进入部队有过服役，有的是军队文职人员，更多的还是和戴婷一类从小有着男孩子性格特点的女孩。在情绪控制方面，女孩普遍比男孩更厉害，国家计划打造的是全能型特种部队，必须具备常规战、山地战、特种战等全天候能力，还必须在武装泅渡、水下爆破、驾驶战斗交通工具、射击、格斗、情报、网络黑客等技能方面不属于男兵。这一度让秦风的执导训练极其困难。
戴婷本人秦风之前就很了解，她战斗能力、洞察力已经出类拔萃，但最大的缺点是和很多男兵一样很难控制自己的情感，正如她自己所说，在人情和威权面前，她多半会选择前者。
今天戴婷彻底爆发了，如果这件事捅上去，她很可能会被剥夺兵权甚至被送进监狱。但秦风发现，号称不会“徇私枉法”的他此刻却面临着和戴婷一样的抉择。
报还是不报？
报，雪狐会失去一个优秀的指挥员。不报，自己也面临着抗命的实质。
秦风陷入了痛苦。
丧尸没有人性，但我有。可是，颜明军和戴婷，他们的所为到底是人性的阴暗，还是人性的光明？
……
当天晚上，戴婷将冷艳叫到了自己的面前。
“我现在有一个重大命令让你完成。不过，你有权拒绝，因为我的命令没有上面的授权。”
“什么命令？”
“你现在立即乘坐我准备好的直升机前去追赶颜明军，然后与他们汇合，共同把颜怜惐和那儿的一些幸存者救回来。”
“我明白了。”
冷艳的话很简短，转身就准备离去。
“等等。”戴婷叫住了她，“我说过，你有权拒绝。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冷艳似乎觉得话说得越少越好，“我随时准备出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