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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绝望

李冲的耳旁是近在咫尺的丧尸哀嚎,眼中是已成黑夜的天空,身上有着初冬第一场雪带来对身心的双重寒冷。他努力维持自己现在在雨棚上的样子,心中却依然不能平静。

经历了从惊恐、绝望再到突然而来的求生希望的迅速转变之后,李冲已经逐渐明白自己的处境。雨棚的位置处于二楼靠左边的一扇窗户,并不紧邻排水管,曾经跟随颜怜惐在不顾学校禁令造访过女生宿舍的李冲大致知道这扇窗户应该是107或者108宿舍的一间,被临时安装了雨棚,让李冲免于一死。但自身处于这么一个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位置,已让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的重大计划”受到极其严重的挑战。

李冲尝试轻微挪动身体,下面便传来令自己心惊胆战的“咔咔”声,一时分辨不出是否是雨棚不坚固即将破裂的声音。不敢冒险的李冲这下根本就不敢再挪动分毫,他清楚已经没有第二个雨棚再帮自己开挂了。然而,肚子已经传来“咕咕”的抗议声,瞬间他意识到,如果就呆在这里,不被丧尸咬死,也会被活活饿死。饿死尚需时日,大冷天地呆在这儿,没有被子和保暖设施,只过一个晚上,就可能被寒冷折磨得够呛!

求生的欲望迫使李冲继续观察形势,寻找可行的方案。首先他想到了刚才使用过的排水管,这也是自己当初用来逃生的工具。他勉强抬起头来吃力地朝前方望去,只见隔了一扇窗户的那条金属物件在半空中摇摇欲坠,看来它仿佛自打建成以来就没有受到李冲这般的“野蛮对待”,所以现在无不展示着它不能承受多大重量的脆弱。李冲明白,别说自己现在无法靠近它,就是能靠近它,也不能再利用它往上爬了。

但现在又该怎么办?触手可得的地段没有任何用于攀爬的东西,也更没有武器对付楼下那数以百计伸手就等着把自己吞入腹中的丧尸。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李冲这时才彻底后悔了,怎么自己就脑子不转弯,怎么就想着为一个女生跑到这地方来?是不是自己TMD吃错药了!!

刚入狼窝,又进虎穴,最可怕的事情不是死,而是等死。这时的李冲深表完全赞同——自己没有直接跌下来被丧尸分尸又能怎样?不过是延缓了死亡的时日而已,这个过程远比死亡更痛苦。李冲的眼眶中逐渐渗出几滴泪珠,他清楚地记得上次流泪已经是一年前了,当时和心中的女神颜怜惐分手之后自己一个人在酒吧里喝了整整一个晚上的闷酒,然后用了很多纸巾擦拭流不完的泪。时至今日,泪水象征的不再是分手的痛苦,而仿佛是临死前的最后挣扎。

李冲绝望地躺在雨棚上,此情此景,他浮想联翩。搞成这个样子,也许是咎由自取,但最初的决心,与一年前的自己仍然是那么的相似。多年之后,或许很多人会在李冲的墓碑上笑话自己真的为一个女生让自己送了命,然而谁又能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深刻地感受到向弱者伸出援助之手,是一种何等的高尚,和宏伟?

……

(一年前)

“你好,我叫李冲。”

“林……冲?哈哈,豹子头?!”

“李冲!不是林冲!木子李!”

“我知道。哈哈,不小心听错了而已。”

李冲挠了挠头皮,脸庞逐渐显露出因对女生交际不深的红晕。

“……别笑话我好吗?中学时期老有人拿我的名字开玩笑。”

“我真的感谢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还以为没人愿意帮我的。”

“开什么玩笑,你长得这么漂亮,又人生地不熟的,还愁没人帮忙,而且……”李冲说到一半的话咽了回去,他觉得有些不妥。“而且这是我应该的”,自己不能表现得太热情了。

“而且什么?”颜怜惐脸也有些红,她看见李冲拿着她的大号行李箱,吃力地一步一步往楼上走,她的宿舍在三楼,见着李冲并不强壮的身体,她有些担心后者根本无力到达目的地。

“没什么。”想在女生面前博得好感的李冲发现自己是在打肿脸充胖子,走了没三级楼梯,就发现这个箱子的重量远远超过了自己的体能极限。

“你行不行啊?不行别勉强。”颜怜惐有些担心地看着李冲这副狼狈的样子。

“我再试试!”但李冲还来不及畅想当自己终于把箱子拿到女生宿舍门口时,对方的感激不尽,随之而来的波涛仿佛将他吞噬,陷入无尽的深渊。

“我来我来!”李冲手中的箱子被另一名男生几乎以抢劫的方式夺了过去,颜怜惐向其投去感激的目光。这个男生的体魄显然比李冲强健得多,只见他只用一只手提着拉杆箱的提手,就健步如飞地爬着楼梯。

这个人是刘明。

……

难堪的伏笔仿佛预设了最终的悲剧,尽管李冲费尽千辛万苦获得了与女神交往的权利,但各方面能力不足的他还是得以让刘明横刀夺爱。在“强敌”面前,李冲选择了退出。

刘明的躯壳,伴随着丧尸化的结局却没有让李冲找到报复的快感,宛如手上沾满活人鲜血的那种罪恶一直都在折磨着这个不到二十岁的花季少年,直致他现在悲哀的处境。

回往事,岁月如歌。

看今朝,潸然泪下。

当李冲准备彻底放弃时,耳畔传来的一阵令李冲再熟悉不过的铃声让他心中又忽然燃起了求生的火焰!那是自己的手机铃声!!

天哪,我竟然没有想到这也是一件求生工具!

李冲下意识地从裤兜里准备摸自己的手机,如果信号还在,和张铭、颜怜惐或者其他人联络一下,他们应该会来帮忙!

然而,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又再度被浇灭。当李冲发现自己的裤兜里并没有手机,又循着声音打算寻其来源时,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竟然身处一楼操场泥地,在iphone4s孤零零地躯体秀出自己亮堂的屏幕时,周围的丧尸也如同晴天霹雳将李冲原本光亮的眼神瞬间劈得黯淡。

手机肯定是自己跌落的时候不幸从裤兜里滚落到丧尸群中了,现在它代替自己先去了地狱——不过,谁这个时候竟然主动给自己打电话呢?!

李冲拼命地伸出自己的右手,虽然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抓住救命稻草,但却仍然希望验证,这种恐怖的欲望丝毫不减,他恨不得真的从雨棚上飞下去拿到自己的手机。

但,他没有冲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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