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素芸坐在镜子前,梳着头发,一个一个把头上的簪子往下摘,眼泪从眼角就掉了下来,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越发的憔悴了。
她知道以后她就只能是他的大嫂,她就只能是他的大嫂。
嘴里想再轻念一声“牧之”,但心里,却已经不允许她这么做了,因为他与她,已经再没有可能,已经渐行渐远越来越远了。
秦澈在睡梦中,又一次想起了宋书锦,她的笑容,如同飘落的合欢花,深深的烙在了他的脑海里,这一次他是真的动了心!
夜,总是黑的仿佛一张网,织在天空上,把所有人都压得喘不过气来,即使你想要反抗的精神,却发现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许慢靠在床头上,一边翻看着泰戈尔的《飞鸟集》,一边想起了白天与宋书锦见面的场景。
宋府里,是格外的安静,所有人在梦里仿佛都在期盼着明天一早上醒来,就会听到一个让自己激动的大消息!
姑妈,在梦里想着她的林儿,她想着明天一早上醒来就会看到自己的儿子。
所有人,都各怀心事,在这不安的夜里睡着。
沈素芸知道,嫁给亲升是她不能选择的事情,因为这一切都意味着。
江北,秦家和沈家要强强联合。
这不过是一场政治婚姻,她和秦升,不过都是这场政治里的牺牲品,但,生在帝王家,就自然要遵从帝王家的残酷法则。
无论是秦升还是秦澈,他们的婚姻注定都是政治的付出。
秦尉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他的算盘打的比谁都打的精明,牺牲一个儿子又如何,牺牲儿女的婚姻又如何?
这一切若是能换来江北的半面太平江山,他怎么会不愿意,不,他当然愿意。
沈素芸凄冷的大笑了一声,将桌子上的一应物品统统摔在了地上,丫鬟月儿闻声连忙就跑了上来。
“小姐怎么了?”
屋里却再没了动静,月儿又敲了一次门,沈素芸怒喊了一声“走,你们都走”。
吓得月儿连忙就下楼去找夫人,沈母叹了口气,她知道她的这个女儿和她一样都太过认真,心里还是没有全然的放下秦澈。
“夫人,小姐她——”
“没事,任她去吧,她砸完了也就真的想通了。”
“是,夫人!”
月儿点了点头,急忙又上了楼守在沈素芸的门前。
沈素芸一直到了后半夜才睡下,但她的心里却是被刀子划过一般伤痛。
匆匆忙忙的一夜,在她睡下不过五个时辰就迎来黎明微亮的曙光。
秦澈知道这几日父亲和大哥都在忙着讨论联姻的亲事,去大牢里放人只要一个人就可以了。
他刚一出门就碰上了苏荃来府,“苏先生,早啊!”
“三少爷,早啊!”
秦澈假意一笑向外走去,喷泉四季水流不停,灰色的地砖一直铺到了一排排冬青从前。
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那里。
秦澈左右眼环视了一圈四周,坐了进去。
他开着车出了铁栅门,秦府里的洋楼被远远甩在了身后,车子越开越远。
车开到一半,在路上看见自己右边也有一辆黑色车子正与他迎面开来,秦澈从车窗里瞥了一眼,正好看见坐在后座上的蒋子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