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孙殿英的历史大家都很熟悉,属于一个袖珍级的小军阀。他最大的劣迹就是东陵盗宝,毁坏了珍贵的乾隆、慈禧陵墓。孙殿英是土匪出身,没文化、胆儿太大、真可怕,真是践踏文明。不过在后来的军旅生涯中还有几件可圈可点的事,也不枉做了一回名人。
孙殿英很讲义气,也有一点民族大义,混乱的内战中尚能坚持自己的原则,后来的长城抗战中也同小鬼子拼了一下,总体比东北军表现还好。可惜最后晚节不保,做了几年汉奸,几乎将人们残存的一点好感丧失殆尽。
在中原大战中,孙殿英的表现令人瞠目,很值得讲一讲。
孙殿英对意气相投的上司是很忠贞的。在随张宗昌的时候表现得特别忠勇,参加过直奉晋围攻国民军的南口大战,立下大功;又随张宗昌与北伐军进行过殊死战斗,在豫北战役中更为神勇,击败刘镇华部,占据卫辉。鹿钟麟率部反攻,围城百余天,卫辉始攻下,从此孙殿英以悍将被知名。
北伐胜利后,孙殿英部随徐源泉等被改编。但是随着蒋介石削藩战争的一次一次胜利,孙殿英感觉自己部队的命运也长久不了,于是在反蒋势力风起云涌的时候将立场占到了反蒋派一方。同时。阎锡山对其东陵盗宝一案的袒护,再加上冯玉祥对他不计前嫌,评价很高,孙殿英乃决心死心塌地追随西北军反蒋。
大战前夕,孙殿英被委以第三方面军第五路军总指挥,驻防皖北亳州。这里是反蒋战争的最前线,孙殿英居然毫不畏惧,率先打响了反蒋战争的第一枪。蒋介石对这个杂牌中的杂牌非常愤恨,派出精锐部队围攻孙部,随着刘茂恩部的临阵倒戈,反蒋联军的进攻失败,孙殿英被迫率部退回亳州。随即蒋军王钧部便将亳州团团围困,以后蒋又派叶开鑫部、杨胜至部协同王均部积极围攻。孙殿英虽与阎、冯军失掉联系,但以亳州位置在陇海、津浦两线的三角地带,对蒋军侧背威胁很大,故蒋介石曾严令王、叶等部限期将亳州攻下。但是孙殿英有守卫辉的经验,故防守严密,蒋军屡攻不下,颇受损失。
硬的不行,蒋介石于是派出老将张钫进入亳州,劝孙殿英投降。张钫是河南新安人,是辛亥革命的元勋,后来担任过于右任靖国联军的副总司令,与阎、冯都有交情。他还是孙殿英的河南同乡,所以蒋介石对其寄予很大希望。
5月22日,张钫到达亳州,劝孙殿英归顺中央,被孙拒绝。但是,张钫劝降的消息却为阎冯获知。阎锡山急忙电示孙殿英:如将张钫解往太原,即赏大洋二十万,冯玉祥也来电称:如将张钫解往郑州,即赏大洋三十万。蒋介石得悉,连忙致电孙殿英:你既请张前去,便不应出卖朋友,望即日能把张钫放回,如能放回,即发大洋五十万。孙殿英接到这些电报很是不以为然,觉得他们小看自己了。他对张钫说:“你老在这里多住几天吧,现在票价越来越高,你放心吧,我绝不会出卖你,你将来还可以和我一同分红利。”
蒋介石见孙殿英没有回音,又派北洋旧将靳云颚,以及孙殿英的旧友王翰鸣入城,继续劝降。蒋方代表软硬兼施,促其就范;阎冯方面是函电交驰,不断打气,声称援军即日便到。
这种情况下,孙殿英有些左右为难。随着围困日期的延长,亳州城内的粮食早就告罄,军队有挨饿的危险。鹿钟麟曾经组织过几次空投粮弹,但是由于飞机太少,空投又不准确,等于杯水车薪,无济于事。权衡再三,孙殿英决定将张钫释放。7月1日清晨,张钫来到亳州北面李枣园中央军王钧的司令部,他立即同蒋介石联系,要求兑现许诺给孙殿英的大洋五十万,同时告诉蒋介石西北军孙连仲部四个师即将援亳。蒋介石得到报告立即派毛邦初携带大洋十万来到李枣园,并捎话说:“前方现款不足先给孙殿英十万元,待再回徐州提取四十万元全数给孙,以践诺言。”
此时冯玉祥派孙连仲率四个师正在兼程东进,以解亳州之围。预定7月1日到达鹿邑,2日,进抵亳州城下。冯玉祥命令孙连仲第一步先解亳州之围,第二步会同孙殿英部继续东进,占领津浦路南段的蚌埠、宿县,以截断中央军的后路。为了统一领导两孙的行动,冯玉祥、鹿钟麟进驻太康,统一指挥。
孙连仲、孙殿英两部于7月2日在亳州会师,随后即协调攻打中央军的行动。二孙两部内外夹击,将亳州西面的杨胜至师打垮,杨本人负伤而逃。但是亳州东面和北面的王钧、叶开鑫部仍对城垣威胁巨大。二人再次商定于当夜三更向中央军发起进攻,一举攻破蒋军,解开亳州之围。可是城里的孙殿英等到半夜直至天明,都未得到孙连仲进攻的消息,赶紧派人出城与之联系。哪知道孙连仲部却突然之间无影无踪。孙殿英甚为疑惑,于是亲自乘汽车向西追赶,一直追到鹿邑才找到了孙连仲。孙连仲无可奈何的拿出冯玉祥给他的一份电报,电称:连仲退太康、杞县一线,万勿通知殿英,切切。孙殿英看罢倒吸了一口凉气,茫然不知要领。但是暂时也顾不得这些了,他请求孙连仲在鹿邑等他一天,他立即赶回亳州布置撤退事宜。可惜孙殿英坚守了九十八天的亳州就这样轻易放弃了。原来鲁莽的冯玉祥又一次中了蒋介石的离间之计。
由于张钫久住亳州,阎冯对孙殿英渐起疑心。张钫被放归之后,蒋介石便散布孙殿英已经投降的假消息。冯玉祥疑心很重,他生怕孙连仲在亳州城下被蒋军内外合击,吃了大亏,便急令孙连仲迅速西撤。这样糊里糊涂的帮了蒋介石的大忙。蒋军轻取亳州,解除了战略后方的威胁。
随后,鹿钟麟命令孙连仲、孙殿英按照预定计划向津浦路挺进。
但是孙殿英以被困过久,再三恳请予以休整的时间;孙连仲亦以数月来长途行军和辗转作战,士兵过于疲劳,损失亦很重大,且亳州距津浦线较远,深入敌后,弹药和粮秣的补给都有困难,要求总部在粮、弹和饷项方面给以充分的接济,否则恐难达成任务。鹿向冯报告了这些情况,冯亦无法解决这些问题,只好打消原议,令孙连仲、孙殿英两部撤至柘城、太康一带,亳州复入于蒋军之手,并且把原来控制在这方面的部队抽出两师兵力,分别开往陇海线正面和山东曹县一带。
这次亳州解围是堪称是一误再误:孙殿英部由皖北撤往豫东,为蒋军解除了后顾之忧,因而得抽出一定的兵力以转用于其它方面,这是一误;奇袭蚌埠、宿县,在战略上是动摇敌人津浦、陇海两路军事的重要步骤,但又中途变计,这是再误。因此,失掉这次奇袭蚌、宿机会的主要原因是阎锡山的支持不够,其好打小算盘,因小失大的作风展现无遗。事实也确是这样。西北军长期驻防在瘠苦的陕、甘、宁、青等省,从来没有发过十足的军饷,弹药给养都很困难。特别是孙连仲部,由青海至中原长途行军,任务紧急,运输不便,所需弹药,主要靠士兵携带,经过几次战役的消耗,所余已经无几;而兵员的伤亡,也未能及时地补充。
如这些问题得不到解决,孤军深入,是有危险的。阎锡山对冯军的补给,在战争开始的时候还比较充分,可是越到后来,不但数量少,而且不及时。尤其是械弹和战斗器材的补充,渐渐到了百呼不得一应的程度。如郑大章的骑兵集团,驰骋于蒋军后方,无线电讯的联络特别重要,但是始终也领不到一架无线电台。阎军在兵员的补充方面非常及时,按月发饷,给养充足,并且发有罐头食品。而冯军则以军费困难,士兵生活极为艰苦,甚至连咸菜也吃不到,当他们看到阎军扔掉的空罐头,就大骂阎锡山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