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殷小楼还希望殷斐然幻想自己当上教主的时候能忘了自己这么个人,但是遗憾的是殷斐然丝毫没有忘了她,甚至还记得异常清楚。
派了两个人将她带了下去,穴道也没给她解开,两人直接将她抬到了一个小院子,这院子什么都是齐的,就是有些时日没有住人了,各处都落了点灰。
她被两人随意扔到一个塌上,眼见那两人就在门口守着,毫无离开的打算。
长长的睫毛扇了扇,此时却不能轻举妄动,现在这两人正防备着她,要是有什么动作都会被他们当作想要逃,而且才入夜不久,漫漫长夜还早得很。
殷小楼身不能动,目光也只能巴巴地盯着门口那两人,那两人却似个木桩一般立着不动,渐渐她觉得有些乏了,双眼眨了两下缓缓闭上了。
而门口两人见她睡去,也吁了口气终于可以休息一会了,就是个普通女子,却要派他们来守着,还特地要求了不能有所闪失,这女子穴道已经被点住,又无功力,能奈何他们?
待到夜深了,就有名婢女送来了吃食,两人就随意将食盒摆放在门口,就地而坐,一人看着腰肢纤细的婢女离去还有些心痒痒的,但想着还要守夜,饭菜入口竟有些食之无味。
另一人夹了一大口菜,又抿了一口酒,意会到,“晚些时候,我暂顶你一会,不过早去早回。”
那人闻言大喜,两人心照不宣相互一笑,举起酒盅,一饮而尽。
待到夜深了,那人偷偷溜了出去,剩下的一人无聊地靠着门口打盹。
睡着的殷小楼闭着的眼睛忽然动了动,但没有睁开,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让事情都看着那么凑巧,不能让人先起疑。
过了一会,门口传来了轻轻的打呼声,塌上的殷小楼缓缓睁开了眼,双目清明,浑然不似刚睡醒的样子。
“喂!”她朝门口喊道,久不进水的嗓子有丝嘶哑。
门口的守卫被扰了好梦,皱眉,不耐地朝里面吼了句“闭嘴”。
在守卫吼了之后里面就没了声响,肯定是被自己吓住了,不敢再出声了,夜半时分,正是犯困的时候,那守卫打了个哈欠,又听里面人脆生生出声了。
“我要如厕!”
“哪来那么多事,憋着!”怎么突然这么多事,守卫带着一腔被人扰了清梦的烦躁,“不许再出声!”
“这可是你说的,我倒是没关系,只是你们主子指明明天还要见我,若是我一身臭气坏了你们主子的兴致,那你自己想办法担待吧。”守卫又听得里面那人幽幽说道。
守卫迈了两步进去,一眼就瞥到在床上动弹不得的人,漂亮的眸子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渐渐起了些旖旎的心思。
他的眼神暗了下去,但畏惧着殷斐然的命令。
殷小楼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声音却是越发的娇柔。
“我不过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你怕什么?”
娇滴滴的声音守卫听得心神恍惚,眼神也灼热了几分。
“如厕不过堪堪几步,而且我还被捆着,你大可随着我,我一普通女子,断然不是你的对手。”
守卫闻言,觉得有几分道理,自己习武多年,这一普通女子怎么能从自己手心里跑掉,便解开了她的穴道,看着脖子上白皙细腻的皮肤,心头更是热了。
被点穴的时间太长,殷小楼身子有瞬间的瘫软,只得忍着恶心由这守卫搀扶着出去,厌恶地看着守卫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幸好茅房离的不远。
“门便开着吧。”守卫一脸淫笑,看着殷小楼如同看着砧板上鱼肉。
她低头将眼中的厌恶掩去,似娇羞状,“不过方寸之地,我又跑步掉。”
守卫闻言大笑,在守卫的笑声中,殷小楼将门关上了。
门关上的一瞬间,殷小楼的脸已经完全冷了下来,第一步已经成功了,已经暂时算是自由身,这点穴对自己来说还真的有些无解,哪怕面对这些小喽啰她都没什么办法,也不知道以后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了。
她从背后把布包着的剑取了下来,幸好他们脑子不够用没有取走,估计以为只是个包袱,幸得这剑精巧,不似一些剑客的剑。
将剑外的白布去了,剑握在手中,殷小楼嘴角挂起一个冷笑,出门多时来,她剑术已经精进不少,已经不是那个对上大师父就丢盔弃甲的人,虽然说对上那些高手还尚无力还击,但一般的人还是略有胜算,不管能不能一击制胜,都得试上一试!
在外面等着的守卫见殷小楼进去了许久还未出来,心里有些焦急,等得不耐烦了,便开口催促。
同时,茅厕的门被拉开了一条缝,守卫心里痒痒的不做他想,便踱了过去。
在一瞬间,银光一闪,一他的眼神由最初的灼热,变得清明,随即便是惊愕,满满的不可置信。
剑的那头正是自己还在想着能有一夕之好之人,她明明不会武功,但是却在自己还没有任何反应之时要了自己的命。
他刚好开口呼救,一字未出,只见剑的主人拔出了剑,又刺入了自己的心脏处,这个速度太快了,身体在他惊愕的眼神中缓缓倒下。
殷小楼看着已经倒在地上毫无生机的男子,握着剑的手不住地发抖。
她闭了眼,但是这人打了自己的主意,要是不出手,今日清白就要断送在他手中,明日还要将性命埋葬在此处,心里沉了沉,还是无法轻易地接受,毕竟是个鲜活的命。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然而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院门传了个轻快的脚步声,他心道不好,看来是那个出去寻欢的回来了。
千万不能打草惊蛇,要是弄出了声响那就真的走不了了,殷小楼很快就藏在了暗处,见到了那个身影,必须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出手,不然等到他发现自己和另一人都不见了必定会出事端。
就在殷小楼准备从背后偷袭的时候,外面突然想起一阵急促的打斗声,而且越来越急,刚刚回来了的那人闻声又走了出去。
见那人离开了院子,殷小楼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是等外面平静下来了,那人肯定会回来,这里是留不得了的。
她蹑手蹑脚出了院门,躲进了旁边的树丛里,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依稀可以看到外面几个人混作一团在打斗。
轻轻迈开步子,尽量不引起外面人的注意,刚走没两步,就倒抽了口凉气。
刚只领先自己一会出来的那守卫已经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身上还不知被什么捅出了个大窟窿。
几步轻声地跨了过去,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听着外面的打斗声逐渐消失在背后,心里稍是安心了一些。
快到夏日的夜晚还是有丝凉意,起了点点风,带了点潮意,吹在肌肤上让人不禁打了个冷颤。
背后的打斗声已经轻不可闻了,殷小楼呼出一口浊气。
远远地看见这处院落起了火光,呼声四起,三五成群的婢女下人仓惶往外面逃去,偶尔还混着几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在一片惊呼声的掩盖中还有几不可闻的兵器碰撞的声音。
正是逃走的好时机,殷小楼混入了朝外逃跑的人群中,虽然多数都是着麻衣的下人,但还是有一些似是宠妾的女子,混进去也不显得突兀。甚至还有女子将她视作了同伴,拉着她就朝外跑。
有了人带路,离开这里变得容易了不少,片刻便看到了此处院落的出口。
终于要逃出生天了……
已经跨了一步出去,再往前一步,便能离开这个噩梦一般的地方了,不到一天的时间,殷小楼竟然有了种重生的感觉。
她轻灵地抬起了脚,只要一步出去就离开了。就在同时一道娇柔的喝声传入了她的耳中,和女子握着的手心不禁出了汗。
殷小楼脸色煞白,似是定格了,那一步却如千斤重,怎么也无法迈出去。
拉着她的女子感觉到她没有动了,不满地回头大声催促,“怎么不走了,再慢就来不及了!”
不会听错的,那个似春风似清流般温柔的声音,她怎么会到这里来,莫不是被抓了,刚才那声喝声后再无动静,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殷小楼一时间心乱如麻。
在拉着她的女子惊愕的目光中,殷小楼甩开了女子的手,返身跑了回去。
“你回去是送死啊!”女子大声叫道,但跑开的那道影子却似一阵风没有作任何停留。
殷小楼顺着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已经没有了人影,只有地上横着三具尸体,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让她不住想干呕,庆幸没有一个是关颖或者关彻。
小心为上,千万不要反过来成了他们兄妹的拖累,虽然只与他们相识了几天,但殷小楼却是从心底里将他们当了朋友。
将剑握在手中,心中稍稳,刚见过血的剑身还有些未擦干净的血迹,喃喃道:“非常时期,迫不得已。”
殷小楼知道自己剑术有进步,但是没和人交过手,刚那人也是因为大意被自己偷袭了,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何种地步。
这处不甚大的院落近半都燃起了火光,映红了大半个夜空,入耳只有噼里啪啦火苗燃烧的声音,偶还有梁柱被灼烧倒塌的声音。
院落中间大堂外正立着十来个人,中间是个极为挺拔的女子,正是关颖,关彻此时立在旁边,两人表情都十分严肃凛然,剩下的人手握武器,神情紧张地看着前面,旁边熊熊的火光,将空气都烧的扭曲起来,火光映在这行人脸上,鬓间渐渐流下几滴汗,不知道被火灼的还是别的。
在对面,大堂门紧紧闭着,门外立着一群黑衣人,虎视眈眈盯着关颖这群人。
在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气氛中,关彻轻轻拍了拍身体僵硬的妹妹,感受到了关彻的关颖身体放松了一些。
开始动了!
黑衣人如水流一般连绵攻了过来。
“结阵!”一个苍老的声音喝道。
除关颖关彻二人外,剩下的人立刻动了起来,站到了自己的位置,暗处的殷小楼看不懂这是什么阵法,但是那群黑衣人竟然一时之间没有攻进去。
来回交战了几次,关颖那边游刃有余,倒是黑衣人倒下了不少,剩下的黑衣人有点畏葸不前,都没想到对面会如此厉害,拿着武器面面相觑,竟是没有再冲上去了。
“叫那个魔头滚出来受死!”那个老人又是一道中气十足的大喝。
那群黑衣人依旧拿着武器将他们围住,没有上前一步的打算,也没敢拔腿就跑,就在僵持不下之时,那道紧闭的大门突然开了。
大门慢慢打开,众人的目光都注视着黑暗的门内,殷斐然依旧是那身红衣,嘴角噙着笑,似平常一般,若不是外面熊熊的火光与刀剑相向的厮杀,真的会以为他只是闲庭漫步。
“魔头受死!”
“魔头受死!”
“杀了魔头!”
看到殷斐然露面了,外面那群人按捺不住了,群情激愤,个个恨不得上去食其肉饮其血。
殷斐然不屑地一笑,从上而下俯视这些人,眼神轻蔑而邪气。
那带头的老人被这样的视线看的十分恼火,将手中的手杖重重地朝地上一震,地面似乎都跟着震动了起来。
老人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你这魔头!杀我子孙,辱我妻女,今日必将你头颅取下!”
殷斐然抬步走到了大堂前的台阶前,似蝼蚁般看着下面的人,叽笑:“莫不是你们服了药以为杀了几个分部的废物就有资格和我叫嚣了。”
话音刚落,一阵骇人的波动从他身上散出,从他为中心,向四周袭去。
“防御!”关颖关彻皆是脸色大变。
众人闻言,归于原位,运气内力抵挡,那无形的压力没有区别地向所有人袭去,无论是关颖这群人还是殷斐然的手下。
远在战场外的殷小楼躲在一颗大树后,幸好这棵树替她挡住了攻击,在眨眼之间,粗大的树干就从她头上不到一寸处被截断,无力支撑,砰一声重响倒了下去,她一步躲开。再朝战局看去,原本还有三五十人的地方,地上横七竖八倒了一片,只剩四人还立着,相互搀扶着的关氏兄妹,之前出言的老人,还有台阶上的殷斐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