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魔术团的休息室里,杨小朵看着坐在桌边吞云吐雾的父亲,将自己会见周星的事详述了一遍。
“爸,没事的话,我回去休息了。”
杨国志吐出一口烟气,将火红的烟头在玻璃烟灰缸里摁灭,沉声问:“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爸,我想用古方术遗本,换取他的信任。”
杨国志的脸色阴沉了几分:“你觉得我会答应你吗?”
杨小朵低下了头:“那我想别的办法吧。”
“你是不是真的很恨我?想永远脱离东方魔术团?”
杨小朵心情沉重,此刻恐惧正在她的心头蔓延,缩在袖子里的手微微发抖:“没有。”
杨国志说:“你要记住,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以后会明白的,我已经是不惑之年,对一切都看轻了,唯有你和东方魔术团放不下。如今,东方魔术团已经与以前大相径庭,但它的精髓依然在。当我不能动的时候,我希望你可以接手,将祖辈的遗志,一代代传承下去,并发扬光大。虽然我爱你,但也不代表毫无限度,希望你明白。只要我还没死,你就永远无法逃离我的掌控,这是为了你的现在,更是为了你的将来。”
“我明白。”杨小朵不敢看杨国志的眼睛,怕自己心底的秘密被发现。
杨国志点了一根烟,摆摆手:“去吧。”
杨小朵身上就像压着千斤重石一般,离开房间的那一刻,她吐了一口气,感觉如释重负,整个身子轻松了不少。
大头三娘正坐在走廊里织毛衣,旁边放着一个小收音机,里面播放着一些欢快的歌曲。
“小朵,吃饭了没有。”大头三娘笑着问。
“吃过了三娘。”
杨小朵对这些魔术师并没有恶意,他们也不过是有喜怒哀乐的普通人而已,因为长相怪异,遭受了无数的非议与嘲笑。不过,上天是公平的,他们长的与常人不同,但也拥有常人没有的灵根。也许,这就是天意,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只要找准自己的方向,便可以发挥自己的长处。
就像在鸭子眼中,天鹅是古怪的。
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坚持自己的路。
不管世界怎么对你,你都不可以放弃自己。
即便是所有人都看轻你,你也要用自己的行动,证明自己,让他们知道,你是最强的!
如果你是一条鱼,就在水中游。
如果你是一头鹿,就在林中跑。
如果你是一只鹰,就在天上飞。
鱼不该在地上跑,鹿不该在天上飞,鹰不该在水中游。
当你找到你自己的时候,你将绽放光芒。
这是杨小朵心中的想法,她根本不想做魔术师,昼夜漂泊。
她只想做一个小厨师,平平淡淡的度过短暂的一生。
她渴望自由,她要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不能一切都听从父亲的安排。
虽然他说爱自己。
但杨小朵清楚,他更爱他自己,她只不过是他用来弥补自己遗憾的一颗棋子。
父亲,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我的身上呢?
她不想屈服,她要追求自己的心中渴望的生活,哪怕是头破血流,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如果我活成了别人,那我的生命的意义在哪里呢?”
杨小朵被压抑了太久,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想离开了。
曾经的无数个黑夜,她逃亡了不知道多少次,但毫无例外,全部失败了。
也就是她想逃离的这个决定,让她吃了无数皮鞭。
失败,总是要接受可怕的后果。
但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她就不会放过。
也许,这条路非常坎坷难行。
但她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逃离,逃离,逃离……
这个声音无时不刻在她的脑海回荡。
她的逃离,其实是她在面对生活,追求自己内心真正想要的东西。
而不是逃避,忍受着一切,得过且过。
如果她甘于忍受,她可以过的很舒服。
但她不愿意,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不想做别人,只想做自己。
看着眼前织毛衣的大头三娘,杨小朵心里发酸,这个丑陋的女人,是整个魔术团唯一对自己好的人。
大头三娘指了指旁边小马扎上的针线篮子:“小朵,帮我缠一下毛线吧。”
“好的。”杨小朵坐在了小马扎上,将针线篮子放在了膝盖上,找到了一匝毛线的线头,开始缠毛线。她的手很巧,毛线缠的很快,而且线球非常的圆。
“小朵啊,那个周星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你父亲不是让你试探他了吗?”
“他知道的东西很少,根本不懂方术,甚至连方士也了解的很少,简直不像是大同世界的人似的。”
“那你相信他说的话吗?”
“我觉得他没骗我。”
大头三娘笑着点了点头:“挺好的,你会把他拉进魔术团吗?”
“我会努力的。”
杨小朵知道隔墙有耳,她虽然明白眼前的这个女人对自己没有坏心眼,但她不敢轻易吐露自己的心声。她已经承受了太多了煎熬和折磨,不能再冒一点儿风险。她只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绝不能出一点儿差错。
不让,等待她的,将会是地狱。
“挺好的,希望你能可以和他好好发展一下。我看人很准,这个人,绝非池中之物,即便是现在一文不名,也总有一日,要扶摇直上,龙飞九天。”
“他应该没有灵根吧。”
杨小朵这次说的是实话。
大头三娘说:“这个世界,太疯狂了,灵根不是万能的,没有灵根的人,未必就不能展翅高飞。灵根就像是一盏灯,可以让人很轻易发掘出自己的潜力。但只要够努力,即便他没有灵根,只要他拥有潜力,就可以爆发出来。我从他的眼睛中看到了坚毅,他是那种有大毅力的人,大毅力者,无所畏惧,大毅力者,顶天立地,大毅力者,所向披靡!即便是败了,也是一代天骄,为万古大英雄。“
“他除了清秀一些,也没什么特别的,你怎么把他夸上天了?”
“你还太年轻,有一些人是发光的。”
杨小朵噗嗤一声笑了:“那岂不是成了电灯泡?”
大头三娘说:“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能看到了,这种光,代表这个人的魅力,拥有绝世天资不世之材。”
杨小朵说:“我不懂。”
大头三娘笑了笑:“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