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
纪瞳揉着发酸的脖子进了教室，一眼便见到在位置上炫耀自己新手链的李兰兰。
“那你也让纪瞳给你买嘛，反正她……”李兰兰余光瞥见正要进教室的纪瞳，嘴里立马改了说辞，“反正她人那么好，早啊，纪瞳。”
“早上好。”纪瞳轻描淡写，安静地坐回位置上，拿出晨读的书本，插上耳机。
不知道她发现没有，张晋舟非常紧张地挪着位置，避免自己的肥肉占用纪瞳的桌面。
忽然，耳边传来纪瞳温和又清澈的声音：
“早安，晋舟。”
张晋舟猛地转头看向她，她真的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生！
白皙的皮肤，长长的睫毛，肩上挂着一只耳机，是她为了能听清他说话才刚刚摘下的。
“早！早安纪、纪瞳！”张晋舟结巴着回复，本以为只是人家礼貌的打个招呼，却不想纪瞳又问了他一句，张晋舟刚放松下来的心脏又提了起来。
“吃过早饭了吗？”
“吃！吃、没、没吃！”
纪瞳勾起唇角，合上书，转头对他笑道：“到底吃了没？”
“没……”
只见她毫不犹豫，又不紧不慢地从包里拿出一盒牛奶。
“给你喝。”
“不、不……”
“不客气。”
不等他说完，她已经把牛奶推到他面前，重新将耳机戴上。这让他完全无法拒绝，张晋舟看了眼牛奶盒上满满的英文，能乖乖地从塑料膜里取出吸管。
“纪瞳，谢谢你。”
他知道她听不到，但就是很想说这句话。
桌上，纪瞳翻了一页书，静静阅读着，就像看得不是课文，而是林中小诗。
这两天，原松学院进行了一学期一次的开学年级测评，虚度了一个暑假的莘莘学子个个头疼，看着卷子一张张传来下，仿佛就像一只凶残地猛兽在像他们靠近。
张晋舟愁眉苦脸地捧着卷子，清一色的叉和寥寥无几的勾，卷子最上方的三个框里，左边的款是空白，中间的框是3，右边的框是2，意料之中、意料之中，但可不可以，哪怕一次！别让他的预感这么准！
张晋舟有些无力地合上卷子，发出虚弱地叹息声：“唉……”
“给我看看？”
忽的，一道声音传来，近在咫尺。
“啊……？”
张晋舟迟疑地把卷子递去，递去的瞬间，他看到她桌上的试卷，居然是——满分！
纪瞳指尖轻轻一捏接过，打开来看：“嗯……你的文综做得不错，但好像，也只有历史呢……”
她微微蹙眉，好像事情很难办，又温柔又无奈，狭长的眉眼微微弯起，眼里像含着水。
“有打算上大学吗？”她问。
“能考上的话，当然最好啊。”张晋舟说着，缓缓低下头。
他当然幻想过老师口中美好的大学生活，一夜睡到晚上，或是一夜醒到天亮，不用再每天忙于书面上的题目，可以参加自己喜欢的社团，更重要的是，毕业之后能争取到好工作，让他平凡的家庭得到良好的生活条件。
但这一切！对于他来说，太难了、真的太难了！他太笨了！
纪瞳伸手从他桌面上拿过笔记本，皓白的手臂干净得看不到一点点瑕疵，还夹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她看得很快，三两下就翻完了，因为他的笔记本写得并不多，还是从高一用到现在的，页面上多的是他随手的涂鸦，画风十分幼稚。
一想到这，张晋舟蓦地羞愧感油然而生。
“那个……”正想张口把笔记要回来，纪瞳已经还给他，并且还多了一本。
“重新买一本笔记吧，然后……”她翻了翻抽屉里的书，抽出一本虽然用过但仍然平整的、封面全黑的笔记本，“这是我的笔记，先看前四页吧。”
张晋舟迟疑又惊喜地接过笔记，看着这本全黑特制笔记本有些难以置信:“纪瞳，你是要辅导我功课吗？！”
她忽然翘起一边嘴角，笑得既随意又好看：“不是，我只是把笔记借你，但不会给你讲题，能学多少看你自己了。”
“虽然是这样，但、但我还是觉得，真是太感谢你了！”
纪瞳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自己的同桌，一张平凡到扔进人群都认不出的脸，因为常年劳作而黝黑的皮肤，没有控制饮食习惯而肥壮的身材，她可以说，这并不是她见过最糟糕的人，所有，他还可以抢救一下。
“加油。”她又是一笑。
张晋舟总觉得纪瞳是个非常温柔的女孩，能碰上这样的同学，是他幸运，真的是他幸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