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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现场3(7)

洪大才儿子,中国搞艺术的人多了去了,个个都是精英,不缺你一个。你要承认,就你那水平,再怎么弄也成不了龙,上不了天,还是留点力气搞别的吧。

洪亮亮我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我不行?

洪大才你已经试了三年,整整三年,生个小孩子都满地跑了,还不够?

洪亮亮艺术贵在积累,梅花香自苦寒来。

洪大才少跟我说这些,你爸是知青出身,没读过几天书,但我至少知道机会从来只敲一次门。跟你说儿子,爸爸妈妈老了,很多事情力不从心了,我们需要的是稳定,稳定压倒一切你懂吗?小时候我们养了你,现在是你回报我们的时候了。

田园秀是啊儿子,你姐姐远在美国,我们鞭长莫及,能抓住的就只有你了。你再这样吊儿郎当不长进,我和你爸爸指望谁去?我们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你生活幸福,事业有成……

洪亮亮爸爸,我喜欢表演,我想成为一个演员,这不是事业是什么?不是理想是什么?

洪大才今天我就跟你明说了吧,你那不是理想,而是空想。趁早收起你的演员梦,马上跟我回家,爸爸要把人人爱经理的位子让给你,你来当家,管理好咱家的企业!

洪亮亮什么?你让我回去?当经理?!

田园秀是啊,人人爱迟早是你的,你早晚得回去!

洪亮亮(气急败坏)我—不—回—去!

洪大才(把桌子一拍)你不去也得去,这是你的责任,你得担起来!

洪亮亮(顿足)为什么呀?为什么是我的责任呀?我不喜欢当经理,我的理想是当一个演员!一个伟大的演员!

洪大才当演员是个人爱好,人人爱可是你爸爸妈妈十几年的心血,孰轻孰重,你自个儿掂量一下。

田园秀是呀儿子,谁让你是我们唯一的继承人呢?为了这个家,牺牲一点个人爱好也是值得的!

洪亮亮你们——你们这是强人所难!

田园秀亮亮,你从小到大爸爸妈妈都没有为难过你,你不能太自私了!

洪亮亮我不想到乡下去,我不想当农民!

田园秀经营农家乐那样的度假村,哪里是当农民?十几年前我和你爸爸从工厂下了岗,在城里呆不下去了,这才到农村去创业,是农村给了我们一条出路,你还不想回去!你瞧你在这儿混成这个样子,简直看不到一点儿前途,赶紧醒醒吧!再说,现在的农村早就不是过去的农村了!

洪亮亮妈妈,你看,我还有那么多的理想,还有那么多的抱负,都没来得及实现……

田园秀亮亮,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们都了解过了,像你这样漂在摄影基地等着拍戏的大学生成千上万。如果有一天运气好,有个群众角色可以演的话,还能领到一盒盒饭;运气不好,就得饿肚子。我们还知道,这三年里你总共只上过五个戏,不是路人甲,就是匪兵乙;你把我们给你的钱都请了导演吃饭,或者是给制片人送礼……没钱的时候,你还去搬过道具,扛过大包,亮亮,你说你还有几个三年可以耗呀?你的理想真的能实现吗?

洪亮亮你还说呢,弄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们!

田园秀怎么?还成了我们的不是了?

洪亮亮对呀,你看你们,把我生成个小白脸儿,整个儿一个翻版陆毅,一点儿特色都没有,像我这样的帅哥现在最不值钱了,影视城一抓一大把,导演连看都不看!要是当初你们把我生成葛优、李保田那样的,没准儿我早就红了!不,是紫了!

田园秀(生气)你——你……

洪大才洪亮亮你要明白,爸爸不是让你回去当农民,而是让你回去当老板,当企业家!你爸爸我现在的绿化公司、人人爱农家乐度假村,加起来少说也有几千万的资产了,放在你手里,我还不放心呢!要不是现在我们家里出了一件大事,我怎么会来找你?

洪亮亮你找我也没有用,我又不会做生意。要是几千万在我手里打了水漂,那可怪不得我。

洪大才你以为我那么傻?你放心,绿化公司是大头,那儿我有人马,整个公司运行得很正常,不用我操心,我也不会放手交给你,你只要把人人爱经营好就成了,人人爱规模不大,还有柳辣辣在那儿主持日常工作,你应该没问题的。

洪亮亮柳辣辣?谁是柳辣辣?

田园秀瞧你,柳辣辣你都忘记了?五年前到咱们家来应聘的那个小丫头呀!

洪大才哦,就是那个眼睛长在额头上的小丫头?有她在那儿,你们还让我回去干什么?

田园秀这孩子,长那么大了还是没有一点社会经验。人人爱是我们洪家的企业,怎么能让外人来管理呢?

洪亮亮妈妈,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那么死脑筋。谁有能力谁管呀,不是说柳辣辣很能干吗?那就让她当经理呗!我想人人爱放在她手里,总比放在我这样的门外汉手里更安全吧?

洪大才那不行!再说了,你不能因为有了柳辣辣就不回去!

田园秀对了,关于这个柳辣辣——儿子,妈妈还有话要对你说。你在城里那么多年,有女朋友了吗?

洪亮亮女朋友?我要那个东西做什么?太奢侈了。我自己都养不活。

田园秀没有?那太好了!亮亮啊,你知道吧,那个柳辣辣,如今可是今非昔比了哦!你要是见了她呀,肯定会大吃一惊的!

洪亮亮我吃惊?我干嘛要吃惊?妈,你在说些什么呀?我就奇了怪了,你们干嘛非得要我回去?你们不是好好地守在那儿的吗?到底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洪大才你姐姐来电话,说是咱们家马上就要添人进口了——

田园秀也就是说,你下个月就要升级当舅舅了!

洪亮亮(先惊喜后揶揄)真的?我要当舅舅了?不过,洪明明不是说过生小孩儿是世界上最愚蠢的自虐行为吗?怎么她自己打自己耳光?

洪大才你姐姐历尽千辛万苦才让我们洪家有了后,你要向姐姐学习才对。她一个人在美国很害怕,也很孤单,为了表达对你姐姐的谢意,我和你妈妈决定下个星期直飞美国,去照顾她,还有你那个即将问世的小外甥。

洪亮亮也就是说——

洪大才也就是说,我们走了以后家里就只有靠你了。

洪亮亮(停顿了一下,跺脚大叫)不可以,救命啊!

洪大才别喊了,你这地方僻静,警察听不见的。亮亮,那美利坚合众国可不比别的地方,去了那儿不能随便打来回,特别是9·11之后,人家美国人把国门看得更紧了,办个护照呀、签个证呀,麻烦得很,所以我和你妈妈决定在那儿多呆些日子,把咱们家的宝贝后代养大一点再回来。家里就靠你了,未来的舅舅!

洪亮亮该死的洪明明!我不要当舅舅!

田园秀你姐姐远在异国他乡,多年来都是一个人在那儿打拚天下,现在她要生小宝宝了,打电话来让我们去照顾她一下,你想呀,女人生孩子是大事,需要有家人在旁边陪着,而且那周围都是些蓝哇哇的洋人,要是把我外孙吓着了咋办?亮亮,所以说你必须回去,把家业守着!

洪亮亮中美关系没我插手的份儿。我要是说不呢?

洪大才(啪地点着打火机,慢条厮理的)你要说不,那我也可以说不。

洪亮亮(有些不耐烦了)不什么呀?

洪大才很简单,当你想要钱的时候,比如说生活费呀、考研费呀,房租呀,我也可以说不。

洪亮亮(沉默了一会儿)这么说来,我还真的就没有退路了?

洪大才应该说是这样。

田园秀儿子,爸妈都是为了你好!

洪大才你已经24岁,早就过了靠父母生活的年龄,你自己考虑考虑吧。是跟我们回人人爱,还是留在这儿当你的流浪艺术家,追求你的理想,随便你。

田园秀亮亮哪,爸爸妈妈让你回去,好处一定是大大的,除了让你当经理,我们还给你准备了一个大大的惊喜,那柳辣辣——

洪大才你也不要太过于担心,我们已经跟柳辣辣说好了,让她全力以赴地帮助你!

田园秀还不止是帮助的问题,你们俩——哎,你要是见到她就明白了!那小姑娘现在可长成白天鹅了!

洪亮亮就她?就我五年前见到的那个大脑门细胳膊的丑丫头?可能吗?当时没把我吓死!还白天鹅呢。妈,你的审美要求也太低了。

田园秀女大十八变,你见着就知道了。

洪亮亮(警惕起来)妈,你今天干嘛老对我提她?你——不会是居心不良吧?说吧,到底有什么企图?

田园秀(有点尴尬)真是的,好心当作驴肝肺!有这样说你老妈的吗?不过,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该考虑个人婚姻大事了——

洪亮亮妈,你不会是想着把那个什么柳辣辣硬塞给我吧?

田园秀柳辣辣有什么不好?聪明能干、漂亮大方,这样的姑娘你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

洪大才对了,儿子,这个柳辣辣还真不错,在我们看来,她可能是你这辈子最好的助手!是你命里的福星!

洪亮亮我就说你们没安好心。这才是你们来这儿的真实目的,对不对?对不起,爸妈,那我打死也不会回去了。

田园秀(急了)不是这样的,儿子,妈妈刚才是跟你开个玩笑,没那回事,如今讲究婚姻自由,爸爸妈妈可不敢违反婚姻法。走吧,儿子,跟我们回家!你爸爸说话向来说一不二,你要真的留在城里,他不给你钱,你也活不下去。

洪亮亮那倒是呀——那能不能先说好,要我回去的话,一,不许跟我提柳辣辣,二,不许搞什么现代拉郎配。

田园秀那当然,你以为你妈就那么庸俗?

田园秀好吧,我答应了,谁让我那么倒霉,投胎投到你们那儿去了。

洪大才(惊喜不已)真的?你答应了?

洪亮亮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再说,你都断了我后路,我还有何话说?

洪大才(高兴地)好,你明白就好了,浪子回头金不换,走吧,咱们现在就回去!

田园秀好好好,太好了!儿子,走,咱们回家!

洪亮亮慢!没那么便宜,我还有个条件!

田园秀你又想什么招儿呀?

洪大才还想垂死挣扎怎么的?

洪亮亮我不能那么乖乖地就就范了,爸,妈,咱们先说断后不乱,签个合同先吧!

洪大才、田园秀签合同?什么意思?

洪亮亮要我回去可以,但是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田园秀你又整什么呀?哪有儿子跟父母讲条件的?

洪亮亮现在法制时代,没法子。

洪大才好好,应该这样,我们搞企业的,更应该有法制观念。你说吧,都有些什么条件?

洪亮亮你们要去美国照顾洪明明,我不反对,好歹她是我姐姐。但是我只能在人人爱呆三个月!你们必须答应我,这三个月里,我要用我自己的经营理念去管理人人爱,其他人不得干涉;另外,如果我的营业额比现在高,我就继续留下;如果经营状况比现在糟糕,利润比现在少,那就证明我管不好,没那个能力,你们就得让我走人!

洪大才(惊愕)什么?!

田园秀(喊)洪亮亮!

洪亮亮(在电脑键盘上啪啪地打着字)你们等着,我很快就把合同拟好,我是甲方,你们是乙方,大家签了字,我才能跟你们走。

田园秀洪亮亮,你太过分了!

洪亮亮谁让你们不要我当演员?我的理想都破灭了!

田园秀你那不是理想,是妄想!

洪大才(咬牙)好吧,把合同拿来,我签!

[洪大才走到桌边,签字,正在这时,传来一阵粗野的打门声,是披头二和披头三,两人走了进来

披头二哎呀,老爸老妈还没走呀?

田园秀你们这么快就吃完饭了?

披头三阿姨,你们的私房话谈完了?亮仔,快走吧,该排练了!

披头二对呀,刚才扣子老三他们来电话,说是离大赛只有几天时间了,要咱们抓紧再弄一下。

洪亮亮对不起,今天我去不了了。

披头三怎么了?

洪亮亮喏,看不出来吗?我现在是人质。

洪大才正是,亮亮要和我们回家,不能跟你们去摇滚了。

披头二(看看洪大才夫妇)是你们绑架了洪亮亮?为什么?

披头三不可能吧?爹妈绑架儿子?有这个必要吗?谁给你们交赎金?

洪大才老婆,快带儿子走,别跟这些小孩子废话!

披头三Uncle,你们不能带走他!洪亮亮是蛐蛐乐队的天才,他要走了我们就唱不成了!

洪大才对不起了艺术家,我儿子还有更伟大的事业要去做,他得跟我们回去。

[洪大才挟持着儿子拖拖拉拉地走向门口,田园秀跟在后面

洪亮亮(挣扎着)别拉我,我自己会走!

洪大才老婆,把他抓紧点!我去开车!

田园秀放心,他跑不了!亮亮,快走!跟妈妈走!

洪亮亮我已经答应你们了,还紧张什么呀?

[母子二人拖拖拉拉地走向门边

披头二怎么弄得跟国民党抓捕地下工作者似的?

披头三这哪像爹妈呀,纯粹是中统和军统。

披头二(好象才反应过来)老三,我们是不是应该拨打110?

披头三(急了)打吧,还犹豫什么?

[披头二赶紧掏出手机摁键。

田园秀你们打吧,打呀!我带儿子回家,既不犯罪又不犯法,等警察来了,看你们怎么解释!

洪亮亮得了!得了!妈妈,让我再和他们说几句话行吗?就几句!求你了!

田园秀就几句?

洪亮亮就几句。反正我已经落入你们的魔掌了。

田园秀那行,你说吧,我在门边等着。

[田园秀走到门口,洪亮亮走回来

披头三你爸妈到底抓你回去干什么呀?是不是你家里有个娃娃亲逼你回去成婚?要不就是你干了什么坏事让你去投案自首?

洪亮亮都不是,说出来你们别笑话我,他们让我回去——继承家族企业,当经理。

披头三(吃惊)什么?!

披头二让我们的天才鼓手去当经理?没人性呀!没天理呀!

披头三简直是堕落!艺术的悲哀呀!

披头二你爸妈这是让你回去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吧?

披头三这下,村里来了年轻人,又增添新劳力了。

洪亮亮没关系,我答应他们只回家三个月,我还要回乐队的。

披头二什么没关系?你发过誓要和我们,和蛐蛐乐队共存亡的!

洪亮亮我这也是身不由已呀!我爸那个黄世仁,老奸巨猾,如果我不回去,他就要断我财路。唉,谁让我混到现在经济上还不能独立呢。

披头二算起来你好歹也挣了些钱,谁让你都孝敬给胡导演了?

洪亮亮我要不给他,他能把角色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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