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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坐拥天下(1)

天授元年(690)九月,67岁的武则天正式登基成为一代女皇,改国号“唐”为“周”。由于统治的基础还不牢固,武则天继续任用酷吏对反对自己的人进行打压。另一方面,武则天注意整顿吏治,严惩贪吏,拔擢贤才。在稳定内部的同时,武则天积极开展对外战争,扩充大周的疆域,使四周的边境局势趋于稳定,创造了良好的国际环境。此后,她适时整治了酷吏阶层,平反了一批冤假错案,用诛杀酷吏的方法来获取人心,从而巩固了统治,实现了自己的政治抱负。

举世瞩目的“万象神宫”

武则天距离帝位越来越近了。在残酷的政治斗争中,武则天越发成熟,而与李氏皇族的较量中,武则天则显示了强硬的手腕,对待敌人就是要不留情面,就连自己的宝贝女儿——太平公主的丈夫薛绍牵涉其中,她都毫不手软,宁可让女儿成为寡妇,也不能让自己成为失败者。武则天的帝王之路铺满了尸骨,自己的手上也沾满了鲜血。这就是权力的诱惑,一场不可以有丝毫怜悯心的战争。

在对反对势力大开杀戒后,武则天已经将“登上帝位”作为下一个马上就要实现的目标。为了这个目标,武则天还需要做更多的事情,首先她要把形象工程做完。垂拱四年(688)十二月,武则天如期举行了“拜洛受图”大典。这次她正式从幕后走到了台前,让自己做了一次女主角。武则天率李旦及太子等人前往洛河举行仪式,在她身后的是文武百官、外国使节等人。在拜洛坛上,供奉着“天授宝图”,周围香熏花绕,武则天亲自主持仪式。在典礼曲的伴奏下,武则天先拜洛河,后拜受图,仪式一切按照既定程序有条不紊地进行,其场面何其壮观,君临天下的豪气展露无异。武则天当即宣布第二年改元“永昌”,大赦天下,祈福上天保佑百姓。

第二天,明堂正式落成。这个明堂气势恢宏,堪称建筑巨无霸。明堂高二百九十四尺(近百米),四方边长三百尺,由上中下三层组成,分别代表天、空、地。下层为四室,象征四季;中层十二室,象征十二时辰;外为圆盘,九龙围捧;上层象征二十四节气,上有圆顶,置一巨型铁凤,以黄金饰之。中央有一巨木,粗十围(十人才能合抱),作为大殿的支撑。外有铁渠,可以排水。而明堂北侧则建有高出明堂一倍的“天堂”,安置巨型佛像,和明堂交相辉映。建筑之宏伟令人瞠目结舌,感叹其花费巨大。

武则天之所以这样做,就是要表明自己天命为帝、国家昌盛。为了以耀其威,在没有正式使用前,武则天下令让洛阳百姓参观明堂,以镇民心。武则天特将明堂更名为“万象神宫”,并在明堂内祭祖、宴请百官。

“男蜜”薛怀义的杰出贡献

说到明堂就不能不提武则天的“男蜜”薛怀义,而那时候这样的“男蜜”叫做面首。薛怀义本名冯小宝,陕西人士,聪明而且多才多艺,对医术、建筑、武术都有所了解,算是个技术人才。起初,冯小宝以卖药为生,是个野郎中。机缘巧合的是,冯小宝被李渊的女儿千金大长公主收入府中,而千金大长公主又与武则天关系甚好。千金大长公主与冯小宝的关系史书上未说明,但可以肯定的是千金大长公主知道冯小宝床笫功夫了得。

当时武则天成了寡妇,虽然公事繁忙,但是身体和感情上的需求还是少不了的。为了讨好武则天,千金大长公主就将冯小宝推荐给了武则天。武则天试过后,果然非常满意,收做了自己的面首。但冯小宝出身卑微,如果想重用他想必就要提高他的身份。于是武则天将冯小宝硬塞给太平公主的丈夫——驸马爷薛绍,做他的侄子,并改名为薛怀义。

武则天宠信薛怀义后,为了避人耳目、方便出入内宫,便让他剃发出家,做了白马寺的住持。从此两人打得火热,薛怀义也使出浑身解数博取武则天的欢心。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武则天和薛怀义的关系估计在当时也不是什么秘密。薛怀义自从靠上了武则天这棵大树,变得飞扬跋扈,出门就是前呼后拥,路上遇到来不及回避的百姓就立马殴打,不问死活。遇到道士,作为佛家弟子的薛怀义就令手下人将他痛打一顿后逼令削发。就连武承嗣、武三思这样的武家子弟也要巴结他,为他牵马,可知他当时的气焰有多嚣张了。

后来,武则天准备修建明堂,为了能让薛怀义名正言顺地立功受赏,武则天就把修建明堂的任务交给了他。而薛怀义也没有辜负武则天的期望,他发挥自己的特长,耗资巨大,建成了一座雄伟无比的明堂。武则天以修建明堂有功为名,封薛怀义为左武卫大将军、梁国公。薛怀义一转眼间从一个小商小贩变成了国家重臣。

除了修建明堂,薛怀义还为武则天能登基作出了突出的贡献。当时的武则天知道如果想当皇帝,一定要各个方面都不出纰漏,像是众望所归。摆在她面前最为棘手的问题,就是要找到女人做皇帝的理论依据。对于男性为主导的封建社会来说,唐朝虽然思想比较开放,主流思想却无法接受女性凌驾于男性之上。特别是中国的本地的思想更加认为女性为帝是大逆不道的事情,所以武则天必须逾越这个障碍才行。而要想逾越这个障碍只有找到充分的理论依据,才能服众。求证于本土理论是不可能了,幸好武则天自幼与佛教结缘,她记得佛经里好像有女王转轮的典故,于是就让薛怀义去找这个典故。

薛怀义自然很清楚武则天让他去的目的,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于是立即着手从佛经里去查找。佛经浩如烟海,要逐字逐句翻看,不能遗漏,光薛怀义自己肯定是完成不了,何况自己的文化水平也不高,所以一群僧人也来凑热闹。工夫不负有心人,薛怀义终于在北凉时期高僧昙无谶翻译的一本名叫《大方等大云经》的书中找到了。

书中叙述了佛祖在灵鹫山大会上回答大云密藏菩萨的一百个问题,里面提到净光天女在佛祖出世时舍弃天形,以女身做了国王,得到了转轮王所统治的四分之一的地盘,所以她是菩萨为了普度众生而变换的女身。书里还预言佛灭七百年后,南天竺无明国国王生了一个女儿,叫做增长。国王死后,增长被推举为新皇帝,以佛法治国,阎浮提(也就是人间)所有土地都为她所有。而且增长长寿,最后被佛祖授予净实增长佛。

这本《大方等大云经》真是解决了没有理论依据这个大难题,后世有人认为此书是薛怀义伙同他人伪造的。不管是真是假,反正达到目的就行。为了进一步将武则天成为女皇的依据搞扎实,薛怀义又对《大方等大云经》进行了注释。注释中说武则天是弥勒佛转世,为天下主。之所以拿弥勒佛说事儿,主要因为它在民间的影响力极大,弥勒佛救世是老百姓深信不疑的传说,所以这种传说有很好的群众基础。武则天立即将《大方等大云经》作为官方读物颁发天下,又下令各地都要建大云寺,收藏《大方等大云经》。女人也能当皇帝的舆论,弥漫在整个大唐王朝,宣传工作真是必不可少的。

坐上龙椅,梦想成真

而在引导社会舆论的同时,武则天也没有放弃一些具体工作的实施。比如说把自己死去双亲的地位又提高了一格,追尊为“忠孝太皇”,母亲杨氏被尊为“忠孝太后”。活着的亲属也提拔了又提拔,武承嗣又一次被提为鸾台纳言,当了宰相。武则天甚至为今后的登基提前做好了新文字的创造,有了新字,不就是换天了吗?武则天给自己造了个“”字,作为自己的名字,为了避讳,诏书改叫“制”。而武则天的“”可是寓意深刻啊,“日月当空,恩被天下”,而且是日月齐全、阴阳兼备,算是个完美的字了。当然,武则天仍旧改不了自己的老习惯——改元,将永昌元年十一月改为载初元年正月,十二月改为腊月,次年正月改为一月。从该年起用子正,直到久视元年(700)恢复寅正。

光舆论宣传还不够,古代讲究的是谦让,不管是真谦让还是假谦让,想当皇帝必须有臣民劝进这个过程,不经过这个过程就显得太不顺应民意了。通过一系列策划,一场场疯狂的“上访”大戏开始了。首先,载初元年(690)九月初三,关中耆老九百多人来到洛阳求见武则天,请求“请革命,改帝氏为武”。借此时机,御史傅游艺上表请求改唐国号为“周”,赐李旦姓武。这可是第一次公开提出“革命”的想法,武则天没有应允——当然啰,不能别人一说自己就答应啊,显得太猴急了。不过傅游艺还是连升好几级。

很快,第二次劝进活动紧锣密鼓地开始了。九月初八,神都耆老、四方蛮夷、道士与和尚一万二千余人又来要求武则天正式登基为帝,降李旦为皇嗣。但是和第一次的结果一样,武则天仍然没有答应。

九月初九,百姓、宗教人士、文武百官与李氏宗室五万余人到皇宫请愿,这次活动规模空前,而且态度坚决,非要赖在宫前不走,除非武则天点头同意。为别人的事情都能这样做,说是群众衷心而发的,还真有点儿假。

经过这样三次劝进活动,全国的“革命”风暴一下推到了高潮。而这时候正在深宫无所事事的李旦也意识到自己应该表明态度了——这个态度只能是上表表明自己不想做皇帝了,一块改姓武。皇帝自己都表态了,那其他人还能说什么。看到时机已经成熟,武则天召集群臣上朝议事。当时有人上奏说,有凤凰从明堂飞入上阳宫,然后飞往东南方,而且还有数万只赤雀从东而来,飞集朝堂,黄雀紧随其后。群臣立即联想到,这是预兆着“赤色”要革“黄色”的命,立即请求武则天称帝,以应吉兆。这时候的武则天不再谦虚推让了,当即批准“革命”。

九月九日,武则天登上宫城正南的则天门,宣布称帝,改元天授,以示符合天意,并改国号为周。67岁的武则天成为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位正式称帝的女皇帝,而且是中国历史上登基年龄最大的帝王。九月十二日,武则天改尊号为“圣神皇帝”,降李旦为皇嗣。次日立武氏七庙于神都,追尊周文王为始祖皇帝,同时追赠三代祖为皇帝。武氏子弟成为了宗室皇族,共有13人封王。而其他拥立有功的大臣也都得到了升迁。武则天还宣布将旗帜改为赤色,定都洛阳,大周王朝正式建立了。

武则天从一名才人经过53年的努力,终于得偿所愿,成为亿万人之上的皇帝,其经历可谓传奇。

铁血手腕,巩固统治

武则天建立大周政权后,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她知道创业难、守业更难,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进一步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安安稳稳地当皇帝。

武则天首先对拥立自己有功的大臣加官晋爵。帮助武则天创造了“”等新字的宗秦客被提升到检校内史一职,充当了副宰相。薛怀义因为《大方等大云经》的功劳被委任为辅国大将军,赐爵鄂国公。武承嗣被任命为文昌左相,岑长倩被任命为文昌右相,武攸宁做了纳言。而那个带头掀起颜色革命的傅游艺做了鸾台侍郎,也相当于副宰相。其他如丘神、张虔勖等人,也和岑长倩、傅游艺一起赐姓武,以彰显他们立国之功。

就在这些自认为开国有功的大臣得意忘形的时候,武则天继续施展了她的铁血手腕。武则天升迁这些大臣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稳定人心,并不是真的想重用这些人。所以,局势一旦稳定之后,武则天立即下手将这些人铲除,特别是那些外姓人。

第一个就是宗秦客。在做了几个月检校内史后,宗秦客就被查出受贿。检校内史就是专门监察官员的长官,必然有好多人巴结送礼。武则天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即使就是这样,也要抓住证据毫不手软。最后,宗秦客被贬为外官。

接下来就是周兴、丘神和张虔勖。丘神在镇压李唐宗族时出力很大,也是酷吏之一,而他的所作所为主要是周兴指使的。周兴作为武则天手下的一条恶狗,可以说是人人惧怕。可是不管怎么样,他就是一条狗,能咬人也要防他咬自己,在武则天眼中,周兴和丘神的使用价值已经没有了。武则天在借故诛杀丘神后,立即怀疑到周兴,派另一名酷吏来俊臣审讯。

武则天这样做,有些黑色幽默的味道。新一代酷吏审问老一代酷吏,本身就是一个残酷的考验,不知道武则天是不是想看看到底是周兴花样多还是来俊臣的本事大。来俊臣得到武则天的命令后,一定也在考虑如何对付周兴这个老油条。来俊臣不笨,他知道直接来硬的效果可能不会好,于是他想出了一个办法。来俊臣请周兴吃饭,周兴欣然答应。酒过三巡后,来俊臣假装忧郁地问周兴:“现在的犯人总是不招认,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开口呢?”周兴自认为这是出道比自己晚的来俊臣向自己这位前辈请教,便痛痛快快地把自己的看家本领说了出来:“这还不简单,取一个大瓮,周围用木炭烤,把犯人放进瓮里,不招认才怪呢。”来俊臣连忙点头称是,并且让人按照周兴的方法,找来大瓮,支在木炭之上。然后来俊臣厉声对周兴说道:“有人告发你造反,请老兄自己进瓮吧。”周兴一听顿时傻眼,没想到自己把自己套进去了,当即认罪,这就是成语“请君入瓮”的由来。

武则天得知后,看在周兴过去有功劳的份儿上,格外开恩将其流放岭南。但周兴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了,还没到岭南就被仇家杀死于途中。

接着,武则天又对另一名掌握军权的张虔勖下手,又派来俊臣审问。张虔勖自以为平乱有功,完全不把来俊臣放在眼里,要求换人审讯自己。来俊臣深知武则天想法,趁机将张虔勖乱刀砍死,并伪造罪状,结案了事。

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被干掉了,傅游艺害怕自己也成为死鬼,竟然自己送上门去,将受武承嗣教唆组织民众请愿的事情抖落了出来。本想是让武则天有所顾忌,不敢杀自己。可是这种拿不上桌面的事情怎么能说来说去。武则天知道后,立即将傅游艺投入大狱。傅游艺一看武则天这次是不留情面了,只好自杀了。

这样一来,这一批“肃清名单”中就剩下岑长倩一人了。武则天称帝后,立李旦为太子。武承嗣觊觎太子之位,不断派人向武则天游说、乞请;同时极力讨好武则天和其宠臣,谋求争得他们的支持和赞同。可是,岑长倩在立储问题上不依不饶,一直和武承嗣唱反调。武则天当时非常信任武承嗣,可能也有立其为储的心意,因此对岑长倩的态度非常反感。不久,武则天就借故将岑长倩贬为武威道行军大总管,令其率兵讨伐吐蕃。而后有人诬陷岑长倩与吐蕃勾结,反叛朝廷,将其抓回审问。来俊臣伪造罪证,以谋反罪将岑长倩斩首,为武则天消除了一个“隐患”。

女皇和她的宰相们

武则天也意识到,要让武周政权健康发展,必须采取各种方法和手段,破格选才、破格用人是其中之一。天授元年(690),她亲自在都城南门内洛城殿,面试贡士,这就开始了后世延续千余年的殿试制度。采取殿试的方式,不但增加了考生的忠诚度,还使科举考试受到社会的广泛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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