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她亲手做了一顿极其恶心的臭豆腐宴,幸好她硬拉着男人留下来陪吃陪喝陪聊,幸好她没有将这群仇敌洋鬼子拒之山谷外,幸好……幸好……一切的一切都归结幸运之神的眷顾。
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聊的漫不经心,听得全神贯注,所以当宾主尽欢后各自离开,小夫妻隐忍笑意,让人快速收拾好桌上几乎没动过的玫瑰花臭豆腐宴,然后双双赶去南山老树屋。
自从姚青禾开放西山脚下树屋村之后,鲁衡率领五百多名少年护卫来到南山,按照姚青禾构画出的新村子开始建造。
南山的新村子,除了最原始的那座老树屋,其余的房子结构更加坚固而复杂。新房子将树屋和吊脚楼完美结合到一起,包括在地下挖了通往外界的两条逃生地道。
因为要居住五百名少年,甚至未来曾加到一千人、一万人,姚青禾破斧沉舟将整座南山打造成驻军的大本营。
改造前,她让澹暠嵃陪着一起进山去找大熊猫滚滚,在向它承诺只建到半山腰并且得到它的允许之后,她欢欢喜喜的抱着大熊猫在地上打滚,笑闹之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之后,大熊猫到花田谷来找过她,说要迁徒去东山,把南山的地盘让给她。姚青禾感动的抱着大熊猫不放手,发誓等明年春天的时候,她会把东山的荆棘林改造成竹林,让大熊猫世世代代有吃不完的鲜嫩竹子。
大熊猫率领全族胖团子迁徒到东山,同时也快入冬了,它们越爬越高。而姚青禾准备好几大袋子的种子,是大熊猫爱吃的各种竹子。
知恩图报,澹暠嵃将种竹子的事情交给张六和澹春明,赶在冬天来临之前按照划分区域将竹子的种子埋好。等明年春天竹笋尖尖破土,提供大熊猫和它的族熊们的食物。
小夫妻骑马来到南山,看到已经建造一半的村子,再过一个月山谷里的冬天就来了,希望在冬天来临之前能完工,这样就不会有人挨冻了。
澹暠嵃抱着姚青禾跃下马背,放烈风去无边的草地上撒欢吃草。
正在监工的鲁衡回头瞧见小夫妻手牵手走来,微微皱眉,“有事?”
“嗯。”澹暠嵃颌首,“娘子,我们到树屋里去坐坐吧。”
“不了,我去看看那边的工地。”姚青禾知道他要与鲁衡商量防御三国联盟的大事。如果换作兄弟几人商量,她参入发表自己的想法是可以的。但鲁衡的身份更加不同,与澹暠嵃亦师亦长亦仆,三重身份摆在那里,她还是乖乖的当成贤内助吧。
澹暠嵃为她拢紧披风,吩咐鲁一寸步不离的跟着,千万别让小娇妻受伤。
鲁一应下,跟着姚青禾走了。
对于姚青禾刻意避开的行为,鲁衡既惊讶又满意。在他看来女人就该留在家里相夫教子,外面的打打杀杀就该交给男人。
邀请鲁衡登上老树屋,请入客厅的矮榻上盘腿而坐,澹暠嵃拿出小娇妻准备好的新茶放到陶壶中烹煮。
借着煮茶之时,澹暠嵃将午时在乐韵雅叙中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那十个外国人以及姚青禾口中的洋鬼子之间的闲聊一五一十的讲给鲁衡听。
得知三国联盟,利用附属小国扰乱大明国边疆之时,三国铁骑踏平大明国军事重镇的秘密,鲁衡对于“女子相夫教子”的想法有所改变。他做梦也想不到姚青禾建造的这座山谷明面是做生意,暗地里竟然是……收集各国情报?
“你果真看到倭国人?”
“对,倭国浪人。”澹暠嵃淡淡的点头,“是啊。没想到娘子竟然认识倭国的将军和……”
“和什么?”鲁衡见他突然沉默,伸长脖子好奇的问:“你到底是说说,少夫人除了认识倭国将军,还认识什么人?倭国的皇帝吗?”
澹暠嵃额头浸出冷汗,暗恼老头子为什么非要刨根问底,他忘了行不行?
“倭国不称皇帝。”
换个话题,这个他听姚青禾说过,并且嗤之以鼻。
鲁衡恍惚一下,“不称皇帝?那怎么称呼?”
澹暠嵃脱口而出:“天皇。”
鲁衡点点头,“听太后娘娘说,目前倭国的权力掌握在大将军手里,皇帝就是个摆饰。”
“是。娘子也如此说的。”澹暠嵃提下沸水响音的陶壶,倒入白瓷茶壶中,“所以娘子认识那位将军和……那个倭国人就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全部告诉娘子。”
鲁衡点头,问:“将军和什么?那个人是谁?”
澹暠嵃微怔,顾左右而言他的继续岔开话题,“我准备三日后起程,从沽北镇到旧都城,再一路南下去找南国大将周显。”
“周显?”鲁衡来了兴趣,“我与他当年同闯江湖,后来他的妻子被契国商人虏走,那位夫人性子烈,竟一头撞死在契国商人的府宅门前。周显一怒之下血洗那商人全族一百六十余口,犯在滔天大罪震惊各国。”
“当我得知他被判绞刑,准备赶去契国营救之时,江湖传言他被毒死于牢中,尸首被丢到契国神山喂食飞禽。”
“唉!挚友枉死,我一念入宫成为先皇的龙卫统领,后与太上皇结交为兄弟,直到离开皇宫陪同你赶往幽州城之时,才恰巧与奉命护送年贡来都城的周显。他,早已变成另一个人,一个我不熟悉的人。”
谈起往事,鲁衡悠悠轻叹,接过澹暠嵃斟来的香茶,一滴老泪落入翠青色的茶水中,亦是对昔日挚友的感怀。
“师傅与我同往吧。大战之前,总要见上一面才不会遗憾。”
“好。三日后,我与你一起走。”
澹暠嵃和鲁衡在老树屋里将防御之事商量妥贴,写了一份奏折和一封密信派鲁二骑快马赶回幽州城向新帝朱延禀明严重事态。
当澹暠嵃和鲁衡走出老树屋之时,姚青禾已经帮忙做晚饭,时而与少年们浅聊几句见闻。
“娘子,我们该回去了。”
“相公,能不能在这里吃完饭?我想吃你烤的野鸡腿儿。”姚青禾噘着樱粉小嘴撒娇。
澹暠嵃心中柔作一池春水,宠溺的捏捏白皙红润的脸蛋,原本要拒绝的话终化作一声沉哑的“好”。
如果问姚青禾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是什么?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我相公烤的野鸡腿儿。
如果问姚青禾为什么喜欢?她一定傲娇的告诉你:因为是我相公亲手烤的。
夜静更深,满足的吃完烤野鸡腿儿,姚青禾窝在男人怀里昏昏欲睡。小夫妻骑在烈风的背上,迎着秋夜沁寒的风,天南海北的闲聊着有趣的事情。
包括那个三个歪果人,和姚青禾认识的倭国将军,以及将军的夫人。还有澹暠嵃最好奇的将军夫人为什么被称呼御台所。
姚青禾本着科普精神为他答疑解惑。聊着聊着,话题就转向三国联盟,指使附属小国扰乱边境来声东击西的战略。
澹暠嵃悠悠轻语,姚青禾淡淡回应,来言去语间将古今兵法谋略、战事诡局皆有所涉猎。
恍惚间似走过漫长而悠远的路程,直回到花仙谷半山腰的大房子时,二人意犹未尽。
泡上一壶玫瑰花茶,两块老婆饼在茶炉上烤着,夫妻二人对桌相望,各自浅啜翠青茶汤,沉浸在残留唇齿间的残香。
“娘子,三日后,我与鲁大伯一同离开。”澹暠嵃放下茶杯,起身来到她的身边坐下,修长手指插入她披散微湿的发间,温柔梳理,“我已经派鲁二回幽州城去寻方坚回来。山谷有他领兵防御,我能更安心些。”
“相公,凭我刚刚霸气外露的各类兵法谋略,你还不放心我吗?”
娇娇气气的哼音儿淹没在覆来的薄唇之中,最终融化在他强而有力的臂弯里……
三日后,沥沥小雨仿为小别离而伤感,黄昏时雨歇日见,一抹霞红伴长空,反凭添几许哀愁。
站在花田谷西悬崖的木平台上眺望渐行渐远的两个背影,姚青禾浅泣拭泪,想起那首倾诉夫妻相离的诗。
“一树繁花终落尽,半边山有诉春秋,……”
“丫头,舍不得了吧。哼,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要不我派个人去把他追回来?”老药医舍命背着手如闲庭散步而来,站定在她的身边,念着她刚刚未说完的那首诗。
“一树繁花终落尽,半边山有诉春秋。世人皆知离别苦,月下何解相思愁。”
“义父,看来你也舍不得他呀?”姚青禾转悲为喜,歪着脑袋调侃老头儿。
舍命砸吧砸吧嘴,“丫头,听说你今儿给一群人吃了屎,真的假的?”
“呃,义父,那是臭豆腐,不是屎。还有,你说话能文明点儿吗?可以改称为粑粑。”姚青禾丢给老头儿一个“你没救了”的眼神,扭着纤软小腰就走。
“丫头,那臭哄哄的东西真能吃吗?”
“当然能吃,而且我能做一道炸臭豆腐,保证你吃完还想吃,做梦都想吃。”已经走远的姚青禾大声的说着,故意勾搭老头儿的馋虫子。
“丫头,你快去灶房炸点出来,我要当下酒菜。”
“好啊。”
舍命回头瞧着已经消失的人影,又瞧着走向灶房的小女人,忍不住啧啧有声的感叹:臭小子真的是赫连皇族的血脉吗?这惧内又宠妻的性子是遗传了谁的?
“老头儿,我炸了一盘出来,你快趁热尝尝。如果觉得好吃,我再多炸些,让鲁一给相公送去。”姚青禾端着盘子颠颠跑过来,一把将筷子塞到舍命的手里,“快尝尝,刚出锅的。”
舍命闻着臭臭的味道,突然有点……呃,恶心。
“丫头啊,你确定这东西……能吃?”
“当然。”
姚青禾拿单根筷子戳了一块塞进嘴里,樱粉小嘴“唔唔唔”的咀嚼着,吃相美美的让老头儿也忍不住咽口水。
“来尝尝,可好吃啦。”
舍命拿那根干净的筷子戳一块,犹豫着咬了小口。
“不吃算了,我自己吃。”姚青禾端着盘子就跑。哼,不欣赏她做出来的美味佳肴,以后什么都不给他吃。
舍命眼睛一闭,整块塞进嘴巴里咀嚼……
咦?没有臭味儿?
咦?这么美味的东西,他以前怎么没有吃过呢?
“丫头,给我留一块啊。”
老头儿急得跳脚,追着姚青禾的身后跑去灶房,留下巡逻的少年们捧腹大笑。老医生真逗,竟然喜欢臭哄哄的东西。
唰!唰!唰!
数道银光乍闪,那些笑得流泪的少年们一个个倒在地上,来不及敛起的笑意残留在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