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激动的手舞足蹈,急步下青石阶拉住鲁一的胳膊急问:“王爷呢?王爷在哪里?”
鲁一轻叹,抬手拍拍老管家的肩膀,又复述一次:“传王妃令,将这些不知礼数堵门口的莺莺燕燕们请出三里之外。”
“王妃令?王妃在哪里?长得什么样儿?是哪家的小姐?听说王爷抢了人家的媳妇,他还要不要脸啦!这等坏事都能干得出来!”
老管家开始语无伦次,当发现鲁一“同情”的看着他时,老头儿终于闭上嘴巴,想到刚才激动之下忽略的重要事情……
“莺莺燕燕们是……她们?”老管家指向青石阶下的十八顶轿子。
鲁一点头,沉默的等待老管家发飙的样子。
老管家为难的抓抓胡子,压低声问:“真的要赶出三里之外吗?”
鲁一点头,继续沉默的等待着。
老管家又纠结的抓抓胡子,装傻的问:“三里之外是哪儿啊?王妃至少要说个确切的地点才好。”
鲁一睁圆眼睛,气极反笑。这腹黑的老头子也不怕被王妃听到,别瞧着王妃是个善良的女子,可睚眦必报的时候绝不手软。老头儿,你就继续装傻装到当炮灰吧,到时候别哭着喊着找我求情。
老管家瞧着鲁一丰富多彩的表情变化,忽然胆颤起来。难道,他家王爷也是个惧内之人?如今是王妃当家作主?
“鲁一,你和我说实话,现在醉花山庄谁当家?”
“少庄主。”鲁一冷眼瞧着老管家瞬间放松的神情,补充道:“在花田湾,少夫人当家。”
“噗!臭小子,你给我说个清楚,到底谁当家!”老管家一口口水喷出来,差点连他新安上的假牙给吐出来。这可是皇后亲赏的宝贝假牙,丢了多可惜。
鲁一闷声偷笑,好心为老管家顺顺气,“快点吧。二位主子在对面茶楼等着呢,别耽误王爷的大事!”
接收到少年意味深长的提醒,老管家没了耍脾气的兴致,挥手招来一个机灵的小厮,低声耳语几句。
小厮领命行事,跑进门内叫来十几个同伴,每人走向一顶轿子,与轿中的人禀告几句。
片刻之后,十八轿子纷纷散去,唯有丞相千金的轿子不肯移动半步。
老管家拧紧眉,鲁一冷嗤。
“鲁一,你看这……”
“无防。她是丞相嫡女,心高气傲,自然不会甘心。刚才我传令时故意喊出‘幽王妃’,想来她不肯走定是想亲眼见见王妃之真容。”
“要不,让王爷和王妃走后门?”老管家小声建议。
鲁一瞪他,“王府是王爷和王妃的家,凭什么走后门?”
“王爷走得还少吗?哪次偷跑出王府不走后门?我瞧着王爷走后门的次数,比走正门的次数还多。”老管家不服气的反驳。眼瞧着对面的茶楼里手牵手走出一对壁人,男子俊朗不凡,女子清秀端庄。
“我去迎着王爷和王妃,你老人家自求多福吧。”鲁一撂下善意提醒,急匆匆朝着对面的小夫妻走去。
从茶楼里悠哉悠哉的漫步向大道对面的幽王府,虽然身边有他陪着,可姚青禾还是紧张的手心冒汗,迈出的脚会迟疑一下再落地。
“回自己家,怕什么?”
“呃!有点担心,嘿嘿。”
姚青禾干笑两声掩饰胆怯,尤其看到王府门口分列两侧的护卫、小厮、丫鬟、老嫫嫫们,还有威风凛凛的老管家。
澹暠嵃挺胸昂首,牵着小娇妻的手一步步走向王府大门口。身后跟着鲁一和鲁二,以及神气的马儿烈风。
“王爷,你终于回来啦。”老管家喜极而泣,急步下青石阶跪在地上,“老奴迎驾王爷回府。”
“起来吧。”澹暠嵃嗓音清冷,与老管家激动颤抖的声音形成强烈的对比,一个冰、一个烫。
“王爷,请!”老管家抑止不住的笑着,转身在前面引路。
澹暠嵃有些不悦,他觉得老管家藐视他的小娇妻的存在,对他的正室妻子不敬,应罪惩。
“相公,先进去吧。”姚青禾察觉男人周身散发出来的阴戾气息,连忙拉着他的大手撒娇:“相公,我淋了雨,想泡个热水澡祛祛湿气。”
澹暠嵃立即应“好”。惩治老管家的不敬之罪可以稍后再论,小娇妻的身子弱淋了雨可是大事情,若染了风寒可怎么好呢。
揽着纤软的小蛮腰,澹暠嵃意气风发的带领心爱的妻子迈向属于他的地盘——幽王府。
“王爷!”
一道柔软如莺啼的娇音儿从身后传来,可揽着娇妻的男人像没有听到似的继续迈步进到大门内。
“鲁一,关门!”
这算是他对门外女子的回答。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漠让满怀希望的女子如兜头泼来的凉水。
鲁一瞥了眼站在轿门前的女子,精致妆容、姣好容貌,若论起各世家的女子之中她算是顶好的。可顶好又有什么用?虚伪贤德的名声,阴险毒辣的内心,除了争风吃醋,便是野心勃勃的觊觎本不该属于她的权位。比起真正有野心的姚青禾,这些女子真真是恶心之极。
朱漆大门缓缓关上,也隔绝了女子对深宅中那个尊贵无比的权位的渴望。她,决对不会输的,她要成为幽王妃,成为未来的皇后。
一入侯门深似海。
由男人引领下从王府大门,穿过中堂,绕过偏殿从后门出,行走在雕梁画栋的抄手游廊中,姚青禾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
“相公,我们住哪里啊?”
“走过这道垂花门,就是我居住的乾院。”澹暠嵃指指前方不远处的一道垂花拱门。
姚青禾两眼放光,欢喜的问:“钱院?院子里有很多值钱的宝贝吗?是银库改造的院子吗?”
“笨!是乾坤的乾,不是银钱的钱。”澹暠嵃哑然失笑,揽着她过来亲亲,故意用新生的青胡茬扎扎细腻的粉嫩脸蛋,“傻丫头,你喜欢银库,明日我带你去数银子数到手软,好不好?”
“那是你的钱,又不是我。我喜欢数自己赚来的钱,最好数个三天三夜不休息。哈哈哈!”姚青禾爽朗大笑,满不在乎的反驳澹暠嵃带她去银库数钱的提议。
身后跟随的老管家微微拧眉,似乎对姚青禾的豪放笑声很不满意。身为王妃,怎能如此不顾形象,像个乡野村姑一般。呃——她的确是乡野村姑。
不知道身后老管家的鄙夷腹诽,姚青禾仍兴致勃勃的跟着澹暠嵃欣赏王府的美景。随他跨过垂花门的门槛,前方便是一个宽敞的大院子,有两棵大梧桐树遮天蔽日的特别漂亮。
“相公,这梧桐树真漂亮,有百年了吧?”姚青禾放开他的大手,欢欣雀跃着跑向大树下,试图抱住粗粗的树干。
澹暠嵃低声浅笑,回头看见老管家鄙夷的眼神,顿时心中嗔怒,目不转睛的瞪着老头儿。
发现男人异样的眼神,姚青禾跑回来,拉着他的大手娇滴滴的问:“相公,你还没有把老伯伯介绍给我呢。”
澹暠嵃强压怒火,斜睇了眼不识相的老头儿,沉声介绍道:“娘子,这是杨管家。原是方老将军麾下的副将,后来受伤了便跟随鲁大伯来到王府,负责打理府内中馈等事。”
“杨管家好。”
“老奴给王妃请安!”老管家恭谨有礼的揖手躬腰,翻起的眼皮不善的盯着姚青禾。
“老管家辛苦了,以后王府的中馈还由你来打理。我有自己的生意要忙,所以多多劳烦你啦。”姚青禾态度不卑不亢,阐明自己的意思便好,管这老头儿高不高兴呢。反正她现在是女主人,有行使家主的权力。
老管家惊愕的看向澹暠嵃,难道这个女人已经接手王爷私有的生意?这……不太好吧?
“去布置一桌酒席。”
“是。”
老管家匆匆离开,临走前瞄了眼好奇环视四周的女子。按照王府的护卫来报,这位乡野村姑是个不容易摆弄的女子。
宽敞的院子里梧桐叶沙沙作响,姚青禾满足完好奇心,跟着澹暠嵃进到屋子里去继续观赏。
比起醉花镇的柳宅东三院,这座王爷算是金山银山堆起来的,处处有假山,假山下有溪河,溪河边有花圃,花圃里有许多珍禽。
和府中的花园景致相比,澹暠嵃居住的房子里却朴素得像平凡之家。没有金玉摆件,没有昂贵木雕,没有稀世珍宝,没有珠帘环翠……
卧室里,一床一榻一凳一椅;书房里,一桌一椅一柜一鼎;更衣房与浴房相连,更衣房三个大衣柜子里有两个是空的,浴房里有一个超级大的浴桶。
澹暠嵃从背后环住她的小蛮腰,在她耳边柔声低喃:“原本这里的木桶太小试,我便命人制个大的。如此,我们每日都可以一起洗澡。”
“不要”姚青禾皱皱小鼻子,伸手拂了下温热的水。
“府中有规定,不准奢靡浪费。”澹暠嵃厚脸皮的缠着她,几乎要将她压进木涌里。
姚青禾撇撇嘴角,“相公,我才不信你连洗澡水都舍不得。”
“两个人一起洗,更节省些。”
“既然要节省些,你干嘛要命人制这么大的木桶?根本是强词夺理!”
“娘子,你似乎忘记昨日在辇舆里说过的话。你说……”
“闭嘴!”
姚青禾捂住男人的嘴巴,小脸羞得变成猪肝色。真想一头钻进地缝里再也不出来。这臭男人真是越来越不要脸啦。
“王爷,宫里传来口喻,请你和王……王妃一同入宫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