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注定要死在这里吗?
澹暠嵃,你会来到这里寻找我的尸体吗?
她和他的缘分就截止到今天吗?
姚青禾绝望的闭上眼睛。如果命中注定她不能与他白首到老,那至少不要让他面对她即将死去的情景。
“澹暠嵃,我好想再看看你啊。”姚青禾闭着眼睛大哭,她抱住小狼崽哭得伤心欲绝。而小狼崽伸出粉红舌头舔去晶莹的泪珠。
“想看我就睁开眼睛啊!”
温润低沉的嗓音传入耳中,她哭着摇头。
“不,看不到的。我死了,什么也看不到。”
“如果活着就能看到呀。”
“可以我已经死了。”姚青禾痛苦的哭着,她心如刀绞。唯有紧紧的抱着小狼崽能感受到来自于它的小小温暖。
“嗷呜!”小狼崽被她抱得快要喘过气,用力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出来。
姚青禾扁扁小嘴,依旧闭紧泪眼,“连你也不陪我吗?”
“嗷呜!”
小狼崽很严肃的抗议着。
“禾儿,你没有死,我来了。”
温润低沉的嗓音如绢绢细流滋养了姚青禾那干涸的心。她害怕这是死亡之后的梦境,她拒绝着摇头,无助的大哭。
怀里没有小狼崽,她双手环抱住身体蜷缩成一团,可怜兮兮的哭着。
蹲在小女人面前的男人痛苦的皱起剑眉,他想要抱起她却无从下手。看到她全身鲜血淋淋,伤痕累累,他恨不得杀了自己。
“禾儿,乖,睁开眼睛看看我。你没有死,我已经杀死野牛。”
“娘子,我是澹暠嵃,是你的相公。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我来救你了。”
“娘子,你伤得太重,我不敢抱你。”
澹暠嵃双手撑在小女人的头侧,双腿屈跪着,伟岸的身躯伏在她的身上却不会压到她。
泪湿的杏眸微微睁开一条缝,滚烫的泪水汇成晶莹的水滴顺着眼角滑落,视线渐渐清晰,一张俊朗坚毅的脸近在咫尺,墨漆眸子里柔情似水,还有深深的自责和怜惜。
“澹暠嵃。”姚青禾不敢置信的轻唤,干涸的喉咙里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于男人而言不啻天籁之音。
澹暠嵃缓缓伏身,薄唇亲亲她的额头,沾染点点血渍,“禾儿,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不敢回忆刚才发生的一幕。当他独自寻找到附近的林子时,发现北边的荆棘林里传出悲怆的狼嚎声。
之后十几头大野牛呼啸而过,那大野牛首领更加气势汹汹。
他本想离开,却鬼使神差的跟在大野牛群的后面往荆棘林这边而来。
最初他停在很远的地方看着狼群和野牛群在战斗。之后一道轻盈的身影从天而降,虽然没有看清那女子的容貌,可直觉告诉他,那是他的妻子。
澹暠嵃抽出盘在腰上的软剑,另一手拿出信号弹发向天空。
幸好鲁一和鲁二也听到狼嚎声,率领暗卫们朝着这边赶来。他们想到的是澹暠嵃也许被狼群围攻。
当姚青禾抱着小狼崽等待死亡来临的时候,澹暠嵃凌空而来,一剑削掉大野牛的牛头,落下之际一脚踹飞牛头和巨大的牛身,姚青禾和小狼崽才没有被伤到。
鲁一和鲁二领着暗卫们赶到的时候,狼群已经灭族,余下的十二头大野牛将目标对向澹暠嵃和姚青禾,千钧一发之际,鲁一和鲁二率先拔剑砍下两头大野牛的牛头。
暗卫们也纷纷拔剑,斩杀余下的十头大野牛。
夜色降临,黑漆漆荆棘林像张牙舞抓的魔鬼林,每个地方都阴森森的。
暗卫们割了几团杂草制成火把,燃烧的火把照亮了魔鬼般的荆棘林。让另一个山头寻找的苗延赫看到希望,率领苗央和十三精卫朝着荆棘林而来。
荆棘林里,姚青禾被澹暠嵃抱在怀里轻声安慰,又有小狼崽在旁边“嗷呜嗷呜”的配合着。
一人一狼配合得天衣无缝,让姚青禾原本过度惊吓的灵魂渐渐招唤回来。她打个哭嗝,抓过澹暠嵃的衣袖擦擦血泪交融的小脸。
“相公,谢谢你赶来救我。”姚青禾抱住男人的腰,小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委屈的抽噎着。
澹暠嵃暗暗松口气,幸好她等到他来救,幸好她没有死。
“乖,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谢谢相公。”
有人保护的感觉真好。姚青禾庆兴自己在这个世上遇到澹暠嵃,并且得到他的爱。
“娘子,我们先下山,好不好?”
“走夜路很危险,而且……”姚青禾看看四周有狼的尸体和大野牛的尸体,“把狼族的尸体给埋了吧。大野牛的尸体想办法运下山。”
“嗷呜!嗷呜!”(谢谢,主人)
小狼崽跳到姚青禾怀里昂着小脑袋嚎叫。
姚青禾摸摸灰白的小家伙。中山狼养不得,可是小狼刚刚失去父母和族群,如果被另一个狼群咬死怎么办?
“相公,要带它回家吗?”
澹暠嵃墨漆鹰眸微眯,他拿出姚青禾腰间的匕首,抓起她的一条胳膊,问:“害怕吗?”
“不怕。”姚青禾摇头。只要是他做出的决定,她都不会怀疑。
澹暠嵃抿紧薄唇,匕首锋利的尖划破已经伤痕累累的纤臂,血痕被锋利的匕首划破,鲜红血液如泉涌般喷出。
“赫连国的祖先乃北方游牧民族。他们的祖先曾经与草原狼的首领定下契约,若头狼幼年时喝过人血,那人便是它们的主人。”
鲜红血液从伤口里不断涌出,小狼崽仰着头伸出粉红小舌舔食着血液。一双亮晶晶的狼眼睛闪烁纯真的光芒。
“嗷呜!”小狼发出孩子般亲宠的嚎声,毛绒绒的小脑袋蹭蹭姚青禾的胳膊,那鲜红血液染在它的额头上。
“好了。”澹暠嵃撕下自己里衣的一块布条缠紧那伤口,重新抱紧姚青禾,敛眸柔声道:“以后,你就是它的主人了。”
“真的吗?”姚青禾水润润的大眼睛闪烁欣喜的光华,她兴奋的抱起小狼崽亲亲,“乖乖,以后你要听话,不可以乱咬人,要当好宝宝,知道吗?”
小狼崽“嗷呜”一声,撒娇似的在她怀里打滚,逗得姚青禾哈哈大笑,又扯痛身上的无数伤口。
“哎哟!哎哟!好疼!”
“这样不行,我们尽快下山回家,家里的四叔留下的金创药。”澹暠嵃慌了,抱起姚青禾就要走。
苗延赫急匆匆赶来,正巧看见澹暠嵃要抱姚青禾下山,他立即跑过来阻拦,说:“先别急着下山,我带了金创药,先给她敷药才是正事。”
澹暠嵃看看怀里疼得冒冷汗的小娇妻,因为忍痛她咬紧唇瓣,脸色也微微泛白。
“好。”
转身抱姚青禾回到铺上杂草的地方,澹暠嵃接过苗延赫递来的药瓶,瞪他一眼,“都不准看!”
苗延赫气得鼻腔里哼哼两声,领着所有人都转过身去。
“禾儿,我帮你敷药。”
“先下山吧。我身上太脏,如果不清洗伤口更容易溃烂,敷药也是白费。”姚青禾咬牙忍痛,握住男人的大手,“兵分两路。一路在这里守着,一路举火把去林子里寻下山的路,在树干上做标记。”
“好。”澹暠嵃抬头要安派鲁一去探路,却发现苗延赫已经带领苗央和十三精卫进入林中,唯有火把能显示他们所在的位置。
“鲁一,你领着几个人去帮忙,务必保证苗延赫的安全。”
“是,少庄主。”
鲁一和鲁二快速对视一眼,领着五名暗卫举着火把追赶而去。
澹暠嵃抱着姚青禾坐在杂草地上,时而亲亲她的唇,希望能给予她活下去的力量。
抱着男人的胳膊越来越无力,姚青禾闭上沉重的眼皮,脑袋向后一仰便再也没有知觉。
她唯一能听到澹暠嵃急切又惊慌的喊着她,“禾儿?禾儿?”
禾儿!
娘子!
禾儿!
禾儿!
……
—— —— ——
一道阳光顽皮的跳上清丽苍白的小脸,缠满药棉布的胳膊在半空挥动几下,想要赶走扰人的光束。
床上的小女人咕哝一声,拉紧被子盖住脑袋继续呼呼大睡。她想要翻身调换个舒服的睡姿,却发现她被“鬼压床”。
“呜呜,讨厌!鬼,给我滚开!臭鬼,讨厌!”
姚青禾闭着眼睛,不停挥舞着两条胳膊,气愤的怼着根本不存在的“鬼”。
帘子被掀起,澹暠嵃端着药汤碗急匆匆跑进内室来,发现床上的小娇妻正在愤怒的“打鬼”。
他顿时哭笑不得,将药汤碗放到床边的小木几上,大手抚摸小娇妻的苍白小脸,柔声唤着:“娘子,醒醒。禾儿,快醒醒,该吃药啦。”
“呜,臭鬼,骗我吃毒药,门儿都没有。我要我相公打死你!”姚青禾闭着眼睛挥舞拳头,她的手被缠上药棉布,已经分不清是手掌还是拳头。
澹暠嵃坐在床边,俯身亲亲柔嫩的唇瓣,低喃的哄着:“娘子乖,是相公,不是鬼。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姚青禾不高兴的噘噘小嘴,她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最熟悉的俊朗脸庞。她嫣然一笑,两条缠满药棉布的胳膊抱住男人的脖子,小脑袋微微扬起,在男人的薄唇上光明正大的“啵”一个。
“嘻嘻嘻嘻,相公,早啊。”
“娘子,早。”
看到她久违的笑容,澹暠嵃阴霾的心情瞬间开朗。她昏迷不醒整整六个日夜,他衣不解带、不眠不休的照顾她。
“相公,你带我回家来的?”
“对呀。”
澹暠嵃抱起她放在腿上,单手搂着她的腰,另一手端来药汤碗,“已经不烫了,一口气喝完。”
“好苦的。”姚青禾扁扁小嘴博同情,“相公最好啦,能不能不喝呀?”
澹暠嵃会心一笑,嘴巴里却果断拒绝,“不能。”
“哼,坏蛋。”姚青禾小脸皱成一团。她最讨厌喝苦苦的中药汤子啦。还是西药片方便又不难下咽。
帘子被掀起,看到姚青禾醒了,苗延赫欣喜若狂。等到她喝完一碗苦药汤,不等澹暠嵃把糖果塞到她的小嘴里,某个激动的男人立即跑过来,一把抱起姚青禾。
“青禾,你醒啦?”
“喂,苗大王爷,你脑袋透逗了是不是?放我下来。”
“青禾,你认得我?哈哈哈,你认得我耶。”苗延赫已经狂喜到神经不正常。他向神明请求庇佑姚青禾的祈福成功了。
澹暠嵃愤愤的瞪着傻笑的苗延赫,一把抢回姚青禾抱来怀里。
“你什么意思?我抱抱她不行吗?”
“她是我媳妇,又不是你媳妇。自己媳妇自己疼,我媳妇不劳你费心。”澹暠嵃抱着姚青禾转身走去床边,将她轻轻放回床,盖好被子,柔声问:“肚子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听到吃的,姚青禾眼睛闪亮亮的,抓住他的大手,问的却不是关于吃食,而是……
“相公,那些大野牛有没有运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