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萌神走了,吃掉半座南山的嫩竹子,吃掉家里两袋粮食,吃掉一袋玉米种子。但是姚青禾一点都不觉得心疼,反而高高兴兴的每日对着山里大喊:滚滚呀,回家吃饭喽!
可惜,不管她怎么喊都没有得到大萌神的回应。那只黑白相间的大猛兽,卖了十几天的萌,终于变成“白眼狼”不声不响的走了。
人生就是一个圆,今日的分离是为明日更快的相聚。
傲娇的大萌神养伤其间,澹家人从害怕到最后的不舍得,澹家老两口也喜欢大萌神憨态可掬的模样,尤其“咔吱咔吱”啃竹子的时候别提多讨人喜欢啦。
生活要继续下去,甚至要向更好的生活努力。
照顾大萌神累到快要吐血,姚青禾睡了整整三天三夜才终于精神焕发的招集护卫们,换上澹大壮的旧衣袍,准备开耕田地种冬小麦。
原本的玉米种子因为错过季节,只好用枯草垫子包裹好,再用湿泥糊好,在太阳底下晒干,做到防潮防霉。
冬小麦是鲁一骑马陪澹木石出山去购买的,幸而南山脚下的村子大面积种植小麦,所以各家各户都存了不少种子。
一家一家都拿出来一点,凑凑也足够一袋种子。
鲁一让之前入山的护卫队首领去把五两银子换成散钱,发放给凑麦种的各家各户。那些拿了钱的村民高兴的拿着钱,叮嘱澹木石明年还来收购,他们会多攒些好种子卖给他。
澹木石笑着打哈哈,却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
等到鲁一骑马载着澹木石赶回山谷里时,姚青禾领着女人们在一旁围观,护卫们也围成一圈,看着场内一黑一白两家的主子在比武。
“少夫人,这是……”鲁一悄悄来到姚青禾身边,看一眼正落下风的澹暠嵃,身形明显缓慢许多,摆明是在放水嘛。
姚青禾扭头瞧瞧鲁一手里的一袋小麦种子,“先放到小库房去吧。”
“是。”鲁一提着小麦种子走了,临时抓住苗央一同去,顺便问问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就是姚青禾要分派两组人开垦田地,但是要商量在哪里开垦,开垦面积多大成为最大的难题。
澹木石不在家里,刘氏的意见仅供参考。姚青禾决定把这个问题交给两个聪明的男人来解决。
苗延赫威风凛凛的指着小河,大声道:“农田以水为生,我建议在小河两岸开垦田地。”
澹暠嵃望向远处的小山丘,“我建议在那边开垦田地。八月中秋后雨水少,积雪多,等到明年春天雪融时会暴发山洪,会淹没快要成熟的麦田。”
“我游历各国数年,对农耕非常了解。我的方法绝对是唯一正确的选择。”苗延赫站起来,气势汹汹。
“醉花山庄的农田就建在高丘上,多年未曾被山洪淹没。我的法子是多年积累的经验之谈。”澹暠嵃也站起来据理力争,毫不相让。
所以,两个人像两头斗牛,一言不和就开架。
苗延赫铁骨扇刷刷刷玩得花样繁多,澹暠嵃一把软剑寒光闪烁煞气迫人。
虚恍之间二人黑白纠缠,来来往往,互不服气。从几招,到十几招,到几十招,到百招……二人打得如仙神舞,围观的众护卫们看得热血沸腾、连连叫好。
挑起事端的姚青禾像无事人般吃着鲁一刚从山外带回来的小零食葵花子,和刘氏、澹家小姐妹吃得不亦乐乎。
最终,澹木石忍无可忍的一声怒吼,两只斗牛终于罢手,气喘吁吁的分站两边。一个双腿打颤,一个弯腰粗喘。
澹木石气得瞪向姚青禾,“儿媳妇,你给我过来!”又看向刘氏,“老婆子,你也给我过来!”
妈呀,老家主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众护卫们吓得悄悄退出三丈远,生怕听到不该听的、看到不该看的,被三位受气的主子当炮灰。
被点名的婆媳俩怯懦的来到澹木石面前,婆媳俩像是做错事被家长抓个正着的孩子,态度不要太好哟。
澹暠嵃挡在婆媳俩面前,把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对不起,这事是我欠考虑。请……请爹罚我吧。”
“澹大叔,我也有错,我也认罚。”苗延赫也走过来,大有一人做事一人当的觉悟。哼,他才不要被情敌给比下去呢。他也是男子汉大丈夫,能保护自己喜欢的女人。
澹木石看到两个挡在前面的孩子,气呼呼的瞪了姚青禾一眼。“你自己的风流债,自己来解决。打打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说完又看向面前高高大大的澹暠嵃和苗延赫,还有旁边不远处的鲁一和苗央,“你们都是练武的人,早晨起来该练武,晚上睡前也该练练。别整日闹腾没用的事情,把你们一身的好武艺给荒废了。”
“你们比武,我没意见。但是不能胡闹,比武不能动家伙什儿,万一伤到怎么办?还要害得青禾丫头掏银子给你们请大夫治伤。”
“爹教训得是,儿子记下了。”
“是,小侄记下了。”
别看一个是江湖敬仰的少庄主,一个是邻国尊贵的王爷,被憨厚朴实的澹木石一通训斥,还真有点虚心受教的孩子样。
姚青禾掩嘴偷笑,没躲过澹木石的眼睛。
“儿媳妇,你来说说,明日要在哪里开垦田地?”澹木石把难题抛给偷着乐的姚青禾,浑浊的老眼看得真切,其实她心里早有打算,只是故意捉弄这两个男人罢了。
姚青禾笑嘻嘻的说:“爹,我们前几日去西边山的时候,我看到那边有一片荒草地。杂草长得又绿又高,特别喜欢。不如在那边开垦田地,种上冬小麦可好?”
“咦?不在这边开垦吗?怎么非要跑得大老远,去西边的山去开垦呢?那西山一瞧就是没风水的烂地,不要去不要去。”苗延赫挥挥手,说什么都不同意。
澹木石想想,说:“先不急着定在哪块地。明日我骑驴子去瞧瞧,回来再商量。”
“爹,明日我陪你一起去,顺便把我的想法和你说说呗。”姚青禾歪歪头,卖个萌,装个可爱。
澹木石被她逗笑了,“成啊。你愿意跟着就去吧。我先回屋去躺躺,这把老骨头一辈子没骑过马,今儿可算是知道骑马多累,差点没把我颠儿散骨头架子。”
刘氏掩嘴笑偷,打趣道:“我怎么瞧你挺高兴的。骑在马上耍威风,走时我叮咛你注意安全,你连瞧都没瞧我一眼。”
“走走走,回屋儿再唠叨。当着孩子们的面前,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澹木石扭头催促着刘氏,老脸竟不自然的红了。
姚青禾嘿嘿笑,让澹家小姐妹也去歇息,而她领着两个男人去了草棚子里,把晚饭给热了。
两个人打得痛快,耗费力气也大。平时吃着野菜馒头像啃着仇人似的,现在竟吃得开开心心,生怕对方多抢走一个似的。
姚青禾笑笑,提着热水桶去洗个舒服的澡,然后直接去树屋里睡了。
两人吃过饭,各自洗了澡也去歇息,自然有小护卫来草棚子里刷碗收拾,又把草棚子里余下的吃食分给晚饭没吃饱的兄弟们当宵夜。
月光朦胧,夜风微凉,隐在林子里的昆虫们争相发出清聆的叫声,烦躁时觉得讨厌,心如止水时又觉得美妙。
姚青禾似睡非睡,感觉到男人躺来身边,她闭着眼睛寻着温暖靠过去,依偎在他的怀里。
粗臂将她圈来怀里,澹暠嵃敛眸凝视她的睡颜,真漂亮。
“娘子,我们要不要去新房睡?”
“新房?哪里?”
姚青禾困倦得睁不开眼睛,脑袋浑浑沌沌的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顺着他的话问一问便沉沉睡去。
墨漆眸子中闪烁腹黑邪魅的暗芒,澹暠嵃将小娇妻连同被子一起抱起,悄悄潜出屋子,朝着七星阵树屋最中心的一间大屋子凌空跃去。
当苗央看到澹暠嵃抱着姚青禾进到中心树屋的时候,他微微皱眉,却没有去禀告隔壁大树屋里休息的苗延赫。
既然王爷自己认输,把建在中心的大树屋拱手让给他们,那他们也就有资格住进去。
苗央点点头,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片刻之后,中心大树屋里传出黄莺婉转的欢愉之声,恍如天籁般悦耳,勾动人弦微颤便迷醉得彻夜难眠。
“澹暠嵃,我要与你势不两立!”
隔壁传出苗延赫愤怒的大吼,还有一拳打在小屋木墙上的重声。
有人睡得酣甜,有人整夜失眠;有人奸计得逞,有人愤恨在心;有人厚脸皮的当着情敌的面前抱着小娇妻回自己屋子去梳洗,有人顶着黑眼圈怒瞪情敌抱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在眼前走过……
“本王不服!澹暠嵃,咱们再来决斗。”
“今日没空,我要陪着禾儿去考察西山的情况。”
澹暠嵃抱着仍然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娇妻回到他们的小树屋。留下背后的白袍男人愤怒低吼,又无可奈何。
回到小树屋,一直装睡的姚青禾忽然掐了下男人的脸颊,娇嗔道:“你就作死吧,小心哪****火气上来,把我绑架走怎么办?”
“放心,借他个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乱来。”澹暠嵃放开她,去取来一件短襦和短裙,说:“苗延赫在这里呆不久的,昨日我接到传书,邻国皇帝突发急病,正命人赶来醉花镇请苗延赫回去。”
“只请他回去吗?”姚青禾似乎嗅到一丝不寻常的讯息。
澹暠嵃抬眸看她,薄唇微勾,“谁知道他们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呢?总之不会威胁到我们就好。”
“希望不是急召他回去当皇帝,不然……”姚青禾意味深长的怅叹,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澹暠嵃心底最明白她的意思。
苗延赫潜来大明国,游历为假,探查醉花山庄才是真正目的。那么,他到底想在醉花山庄里探查到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