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的呼吸很平稳。
在高速的急冲之下，他依旧能保持着一个很奇怪的呼吸方式，那个雪白的面具之下，两双眼睛凌厉无比。
如果有谁能跟得上他的速度的话。那么就可以发现，他的动作很飘逸，很有一种美感。没法形容那种感觉，但是每一个细小的动作，差不多都是将省力、直接、快捷完美的结合在一起。
人闪过。风不止。
在这种极限的速度中，让他看起来瘦小了不少。
那个受伤的人速度同样很快，手中的刀有着雪亮的光芒，在不经意间，猛闪而过。他的速度已经到了极限，但是他甚至连回看一瞬都不敢。
他害怕那回看的动作带来的微小影响，就能让自己失去所有的机会。胸前传来的痛苦让他有汗流下来，也奇迹的让他清醒不少。
地下停车场。
这其实是一个很宽的地方，或许正是因为它很宽，所以它看起来很矮，走在地下停车场的时候，总有一种上面会一下子压下来的感觉。也或许是因为它的灯并没有那么亮，所以这里还多了一种幽幽冷感。
黑衣人到这里的时候，人一下子停了一来。
那么快的速度之下，他竟然一下子停了下来。
更诡异的是在他停下来的时候，阿九也停了下来。
然后两个人就这么站在停车场，不是很亮的灯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
死一般的静。只有眼睛闪着幽光。
那个黑衣人将手中的刀调整了一下，他似乎是忘记了胸口的地方正在流血，也忘记了那儿传来的痛苦，只是死死的看着那个雪白的面具。
他看着那个面具，像是看着世界上最吸引人的东西。
或者是看得太久了，他突然笑了笑。
他笑起来的时候，那张脸上拉出来几条皱纹，有些沧桑。
“我竟然活下来了。”他笑着说道。
“是吗？”阿九似乎并不急，站在那里淡淡的说道。
“你怎么会救人呢？你应该直接杀我的。”黑衣人认真的说道，那张脸配合着他的眼神，似乎这句话是发自他的心底，他甚至觉得阿九做错了这件事情。
“我为什么不能救人？”阿九有些奇怪的看着那个人。
“地狱寒光……你应该杀人，你怎么能救人呢？怎么能？”那个人突然间激动起来，极大的声音吼动了整个地下停车场，好像阿九没有杀他这件事，是不能容忍的一样。
阿九愣了愣。
“你忘记了我为什么会追你？”阿九有些疑惑。
那个人被阿九的问话弄得愣了愣，他突然间就那么看着阿九，像是完全想不明白这件事情，然后整张脸都竟然开始扭曲，甚至一下子痛苦起来。
阿九看着，被这一变化弄的有些不自然起来。
那个黑衣人咬着牙。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你？”黑衣人仿佛已经情绪失控了。
阿九更疑惑了。
“为什么不是我？”
“怎么会是你？不应该是你，不应该是你的。”那个人完全已经失控了，手中的刀开始胡乱的挥动。
阿九看着那个人，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你是地狱寒光，你是神……你不应该在这里，你怎么能在这里？”那个人看着阿九大声而且痛苦的吼着：“你怎么会在乎这样的事情……”
阿九彻底无语了。
这家伙脑袋肯定有问题，而且是一个极端分子。
那个黑衣人在那里痛苦的扭曲着。
这个时候，那后面走出来一个中年人，同样黑衣，他的手中握着一把匕首。
是的就是一把匕首，看起来也同样普通的匕首，但是这把匕首仿佛就已经和他融在了一起。他走过来拍拍那个黑衣人的肩膀，然后本来痛苦的黑衣人就慢慢的稳定下来，一双眸子变得冰冷无比。
“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个弟弟……有些极端，他一直把你当成是他心中的神。”中年人看着阿九淡淡的说道，他似乎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有些溺爱的拍拍那个黑衣人。
阿九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在等我吧？不然我这个傻弟弟已经……”那个黑衣人摊摊手，一个无奈的动作。
“你不是也在等我吗？”阿九突然笑笑，面具下，可以看见他的眼睛清澈如湖。
“老实说我们真没有想到等到的是你。”中年人很认真的说道：“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是你。”
“我也没想到是你。”阿九突然再次笑了笑：“欧阳南，一个不在排名的人。”
“你一样没有排名。”欧阳南看着阿九：“我从来没有想到等来的会是这么一个可怕的对手……地狱寒光。”
“但是你并不害怕。”阿九说道。
欧阳南哈哈大笑，笑的他旁边的黑衣人都感觉到无比的疑惑，但是黑衣人看了他一眼就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阿九身上。
欧阳南笑了一会突然说道：“你在找我们，我们何尝不在找你？”
他顿了顿：“我突然明白了，之前那些消失的家伙，原来一点都不冤枉。”
“是吗？”阿九笑了笑：“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孩子，你为什么不觉得有人帮我？或者说……我此刻站在这里是别人请来的呢？”
欧阳南有大笑起来：“这天底下有谁能请的动你？呵呵……孩子？你这样的人，孩子的时候也是一个可怕的对手。”欧阳南说的很认真，认真的阿九都感觉不自然。
然后阿九笑了起来。
“环境决定人有什么样命运和多大的力量。”阿九说道。
“对极了。”欧阳南突然间有些激动：“知道为什么站在这里的只有我一个人吗？”
阿九看着他。
“我们应该有很多人的……但是那些可怜的家伙在温柔乡过久了，完全忘记了危险，完全忘记了什么叫做主动，什么叫做胆量……他们完全忘记了当初的那种骄傲……变成一群等死的可怜虫。”欧阳南呵呵笑道：“他们以为当年的事情结束了……那么大的事情，怎么能结束？你还活着……这件事怎么能结束？”
“是啊……怎么能结束呢，那是血债，是一个同伴用生命换回来的机会，怎么能让他白死？如果……他不死，或许到不了现在的地步，但是……你们连孩子都不放过。”阿九看着前方，慢慢的说道。
“孩子？”欧阳南突然笑了起来：“孩子？呵呵……死了多少杀手？那时候燕晨已经奄奄一息，那个孩子拖着一群高手……他竟然能拖着这么一群高手，让你带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消失了，你能在种情况下带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消失了……你给我说，你们还是孩子？”
“不……”阿九摇摇头，他的目光有些暗淡，带着一股浓浓的哀伤：“你错了，我们是孩子……你永远不懂，那时候我们确实是孩子。”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似乎是只有阿九自己能听见了。
“那么多人……那么多所谓的高手……竟然让燕晨就这么消失了。”欧阳南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但是你们还是达到了你们的目的。”阿九眼中的哀声更加浓郁了一些。
“其实我一直有怀疑……我们并不知道燕晨具体是什么时候死的，他给你下留了什么？他……难道真的找到了解决配方？你知道……有人说秘密都在令牌中。”
阿九突然笑了笑：“令牌在我手中……然后……这个消息，是我放出去的。”
“这只是一个诱饵？”欧阳南愣愣的看着阿九。
“是啊……挺有用的，还引来了很多人。”阿九很认真的说道：“但是我真没有查到你的份上，如果你今天不站在这里，我确实没想想到会有你的一份。”
欧阳南看着阿九：“但是我欧阳南会是那种让人找上门来的人？你在找我，我为什么不先找到你？”他说着的时候，全身散发着一种骄傲。
“你还真不是那种人。”阿九笑了笑。
“但是……我没有想到等来的是地狱寒光，我知道老虎是你放出来的诱饵……但不要忘记了他也是我放出来的诱饵。”
“所以说我们都有收获。”阿九笑笑。
“那么你能告诉我……你查到了多少人？”欧阳南看着阿九，很认真的问道。
“很多。”阿九只是说了这两个字。
欧阳南看着阿九，然后笑起来。
“哈哈……也就是说如果你今天不死，那么那些家伙们就要死？”
“这个……”阿九笑了笑：“我今天死了，他们也要死。”
这一下欧阳南的脸色变了，过来好一会他才回神过来。
“地狱寒光……呵呵……这个名字突然让我的想法变得有些混乱了……我竟然以为你是一个人的。”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阿九认真的说道。
“我并不相信传说……”欧阳南将自己完全对着阿九，手中的匕首也调整了一下，手上已经青筋暴起。
“我也不信。”阿九看着他们。
“所以我今天要你死。”欧阳南冷冷的说道。
“彼此彼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