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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文学评论(8)

在书中附有作者编辑的《晋人援蜀大事记》。且看大地震发生后的第一时间山西发生了什么事。12日14时28分,太原开往成都的1485次列车正运行在四川广元至江油境内。列车被迫停止运行。乘客开始躁动,从窗口跳出。司乘人员在自己也不明具体情况同样面临生命危险的情况下安抚乘客,终于恢复了秩序。成都乘客谢研丽留言:“在突发震灾之时,乘务员及时安慰旅客,处处为旅客安危着想,给我们以宾至如归的感觉,发自内心地表示感谢!”17时,山西红十字会紧急召开会议,启动应急预案。同时,太原12名复员军人驾驶3辆私家车,携3万余元的自筹物资赶赴灾区。当晚,正在四川安阳施工的晋中田森集团连夜开会,从全国各地筹集价值200万元的帐篷、食品、药品火速运往绵阳。同时,组织了由公司高管人员成立的两支“救灾突击队”到北川施救,成为参与救灾动作最迅速的企业。22时20分,省卫生厅调拨2000个单位的临床用血和650袋血浆连夜运往北京。所运血液占全国首批调运量的五分之一。同时全省各级公安机关成立了抗震救灾指挥部……这些虽然肯定不是发生在全省救灾行动的全部,但也确实能从一斑窥全豹,看到山西人在生与死、灾与难面前的反应。在整个抗震救灾的日子里,从政府到民间,从西北到东南,山西人潜伏心底的仁与义在顷刻之间蓬勃而发。一批批救灾物资,一队队志愿者,还有消防官兵、矿山救护队、医疗卫生队、住房援建队、铁路、公路、航空、通信,以及相关的企事业单位、民营企业、国有企业、政府机关都行动了起来。四川,成了山西人不了的牵挂。

走过惊心动魄的日子

家园便以信仰的方式

烙印于我们的心房

当灾难突然袭来

爱的灵犀便在无言中相握

一滴泪落下

无数的泪珠会为他疗伤

一份爱,是人与人的缘分

无数爱,是人与世界的交响

三、大爱山西

巍然峭拔的太行山塑造了山西人孤傲不凡的品格,静默恒远的吕梁山铸就了山西人坚忍不拔的情怀,涛涛东流的黄河水养成了山西人一往无前的心胸。有史以来,在这块古老的土地上,上演了无数的铁马金戈、血溅五尺、壮怀激烈的动人故事。毁家纾难者有之,舍命赴义者有之,忠信无言者有之。山西人,既有铮铮铁骨,又不乏柔柔情义。不做则已,要做就做一个大义大爱,大勇大智,山高水长。有一个叫傅昌旺的,退休后开始在自家附近的山上义务植树,一种就种了半辈子。还有一个叫欧学联的,不是职工,不领工资,每天在矿山的井口为矿工送茶水缝工衣,一送就是一辈子。毛主席说,人要做一件好事并不难,难得是一辈子做好事。这一辈子的事,山西人就能做到,而且不在少数。要问一问为什么,谁也难说清。山西人不会说漂亮话。但我以为,这是因为山西人有大爱,顾不上说,不屑于说。就说为灾区捐款的事,有很多不留真名实姓的人。书中介绍说,有叫“平安女士”的,叫“平安先生”的,叫“人宇情深”的,还有叫“匹夫”“祝福先生”“学人宇”的。还有一位不留名的女士捐了款想走,工作人员不好登记,便说,你声音很好听,就写“妙音女士”吧。做了好事留名,会让山西人感到不好意思,感到害羞。今天,还有“害羞”的人吗?那肯定是山西人。

大地震后的第二天,山西省委、省政府就发出了慰问电,并对全省发出紧急通知,号召全省上下为灾取捐款捐物。各级领导,从省委书记、省长到普通干部职员纷纷伸出爱心之手。而事实上,在紧急通知发出之前,已经有很多的山西人开始了自发的捐助。《晋人援蜀记》对那席卷全省的捐助热潮也做了介绍,这里就选两个例子。从15岁就参军打仗的张振双老人,孤身住在大同市光荣院,每月有60块钱的优抚津贴。前几年大同阳高地震,他拿出500元捐了;印度洋海啸,他拿出500元捐了;年初南方雪灾,他拿出300元捐了;没几天院里职工家失火,他又捐了。大地震发生,他干脆把自己剩下的1100元全捐了!光荣院的院长说,这些钱,老人不吃不喝也要攒三年,有如此大义大爱在,中国永不会亡!在向灾区捐款的热潮中,有一项叫交特殊党费。书中介绍,至7月17日,全国共交纳特殊党费90.8万元,而在6月24日,山西已经交纳特殊党费4.6亿元,约占全国交纳特殊党费总额的1/18。其中长治市就交了1亿元还多,约占全国交纳特殊党费总额的1/90。

长治市在太行山深处。因了山之高,古已有“与天为党”之称。说到长治,书中还特别介绍了几个发生在长治人身上的事情。从这里也可以看出山西人是怎么做事的。长治有个叫李安平的人,办的是什么企业,书里也没有明确介绍,字里行间透露出来大概是叫“振东集团”什么的。大地震发生后,李安平立即与该集团在四川各地的销售人员联系,竟然一个也联系不上。他头皮发炸,驱车郑州,坐飞机到了重庆才知道地震的严重性。所幸职员们都在,并且自发组织参加了当地的救援。李安平回不来了。到了灾区,自然就要干些什么。14日早晨,他对员工们说,接着干吧!带人“疾行奔走数十里山路,到了废墟残镇”,“用血淋淋的双手,扑挖在废墟上”。李安平觉得,伤员们因为没有药品得不到及时救治,便于16日飞返长治紧急调用厂里库存的两种药品,并暂时停止了向其他合同单位的供货,动员全体员工全部投入到灾区所需药品的生产中。5月20日开始,他们的药品送到了成都军区陆军总医院、解放军363医院、四川大学华西医院等收治伤员最集中的医院。还是长治,有一个潞宝集团,董事长叫韩长安。他先后两次到四川考察,了解到震后孩子们上学读书成了大问题。如果能够统一搬迁过渡,待三年左右新学校建起来再整体回迁是最好的办法。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一个学校整体迁移,不是说着玩的。可是山西人韩长安就敢做这样的事。在长治市委、市政府的支持下,他很快在郊区找到了一处老行政校园旧址,快速建成一所“山西长安慈善学校”,四川漩口中学师生整体赴晋,全部免费教育,所有费用由潞宝集团承担,每人发放一定的生活补贴,同时帮助灾区重建校园。6月29日,韩长安飞赴四川接孩子们。7月4日,第一批学生到校。150台液晶电脑全部安装完毕,1200套高低床各备两份床上用品,潞城市教育局连借带买,备足了教材……在震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四川省汶川县漩口中学”在山西重新开学!古人说太行山“与天为党”,是因其高,可与天成朋接党。而事实也同样是,太行山人的大爱深情高耸入天,才“与天为党”。

当太行山隆起时

便形成了一种精神和力量

它以山的形象告诉时间

什么是恒久不变的大爱,以及

该怎样表达我们内心的希望

当大洪水泛滥时

太行山以自己的脊梁

抵御了肆意的侵毁

并且骄傲地护卫着

祖国的心脏

人们在泪水和激奋中经过了那些日子。它是灾难,曾经毁灭了我们血肉相连的生命和充满温馨的家园。但也可能是财富,再一次激发了我们心灵深处的爱和责任。我对那些在灾难面前不屈的人们表达最崇高的敬意,对那些面对生死不畏不惧,敢流血流汗,能舍身赴义的人们致以崇高的敬意!在这场对我们的国家和民族的大考验中,山西人,交出了一份骄傲的答卷。当国家需要的时候,山西人从没有退缩,从没有二话。抗日战争,山西成为敌后最重要的根据地,山西人不怕流血牺牲,与侵略者进行了血与火的抗争;新中国建立后,山西成为能源基地,以源源不断的煤、焦、电等为全中国的建设发展贡献光和热;当南方发生了百年不遇的低温雨雪冰冻灾害后,山西人连年也顾不上过,加班加点挖煤保电……在民族危亡的关键时刻,山西人义无反顾地出来流血拼命,保家卫国;在国家最需要的时候,山西人能够舍小家为大家,低着头做事,扑下身子干活,并且无怨无悔;在兄弟姐妹遇到困难的时候,山西人慷慨激昂,出手救援……在山西人身上,最集中、最典型地体现出我们民族的大义大爱,体现出我们民族最美好最高贵的精神品格。

山西人,抖一抖精神,回一口壮气,有铜鼓铙拔,有彩旗万卷,让我们再唱一曲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还!

2008年12月

《茶道青红》的社会文化学解读

成一继《白银谷》之后的又一部以晋商为题材的长篇小说《茶道青红》由作家出版社出版了。这是作家第几部写晋商的长篇小说呢?记不清楚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在长期累积、苦心研究的基础上,成一又为我们塑造了一批鲜活生动的晋商形象,并赋予他们深刻的历史文化内涵,使我们对晋商以及由晋商而伸发出来的民族精神又了新的体验和认识。

一 恰克图及其文化意义

恰克图是一个地名。它因中俄贸易而名声大起,是当时位于中俄交界处的一个小镇。1727年,也就是雍正五年,中俄两国继《尼布楚条约》之后再次签订了《恰克图条约》,使恰克图走上了国际贸易的辉煌舞台,开启了中俄贸易的大幕。在恰克图进行国际贸易的商人,前期较多,后来就成了山西商人,也就是晋商的专营。晋商从南方,先是福建的武夷山一带,后来是湖北、湖南一带开发茶山,制作茶艺,再长途贩运到蒙古的恰克图,与俄商进行国际贸易。期间长达二百余年之久。《茶道青红》写的就是以恰克图的国际贸易为背景,在从俄国到蒙古高原,到长城内外,到黄土高原,到中原,到江南这一广袤的空间领域中展开的故事。

一般意义上的晋商指的是明清期间的山西商人。晋商因为边镇输送军需换盐引而兴起,之后,又因开展以茶叶为主的国际贸易而驰名国内外,再因创立了票号而辉煌五百年。《茶道青红》描写的即是晋商开展以茶叶为主的国际贸易的事情。这一经济文化现象有这样几个特点。一是持续的时间比较长,二是贸易的规模比较大,三是从业的人数比较多,四是贸易已经深入到俄罗斯的内地。

在人类历史上,东西方的交往其实是一直存在的。只是这种交往可能不是直接的,而是间接的。有史以来,真正成规模的交往我以为有三种形式。一是丝绸之路。人们比较通认的是从汉代开始。而实际上,在汉之前已经有了很多的联系。欧洲人虽然不知道生产丝绸的国家具体在什么地方,但知道东方有一个生产美丽的丝绸的国家,并把它称为赛里斯。汉以来,一直存在着对西域的控制权之争。凡是西域由中原王朝控制,那么,丝绸之路就很畅通,反之,由游牧民族,或四分五裂的方国控制,丝绸之路就中断。中原王朝与西域民族或和或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争夺丝绸之路的控制权。大凡丝绸之路由北方游牧民族控制,中原王朝的统治就受到威胁,必须用战争的手段来解决。汉之与匈奴,唐之与突厥,都是如此。因此,我们可以看到,在丝绸之路上,中西方的交流,因为游牧民族的出现而引发了战争。这样的交流与武力有着莫大的关系。

东西方交流的第二种形式是海上贸易。特别是15世纪以来,人类对海洋的关注拉开了东西方交流的新帷幕。欧洲人积极开拓海洋贸易,通过建立殖民地,武装掠夺非洲、美洲,当然也包括亚洲等世界上除欧洲之外的其他地区的财富,迅速地完成了财富的原始积累。欧洲人的贸易公司,名义上是“贸易”,实际上是带有政权、军队性质的强盗团体。虽然它使生活在不同地区的人们开始了相互的了解,人类文明得到了交流、融合,但我们必须清楚的一个事实是,这种交流与融合是在强盗式的武力高压下进行的,并不是其他地区的人民自觉自愿的。

除以上所说的之外,还有一种就是茶叶之路。在18世纪时凭借晋商艰苦卓绝的开拓,终于形成了从江南经恰克图到俄罗斯的漫长的茶叶之路。这条以茶叶为主的商路,沟通了东西方的交流。在这条商路上,贩运的货物除茶叶外,还包括粮食、丝绸、布匹、瓷器、烟叶、药材,乃至于日用百货等。这一贸易一直持续了二百余年。同时,晋商又从俄罗斯换回了各类皮革制品。在这期间,中国成为俄罗斯最大的贸易国,并长期保持了贸易顺差。而俄罗斯则获取了巨大的商业利润与国家税收。据资料显示,到1800年前后,每年出口俄罗斯的货物在一千万卢布以上,其关税收入占到俄罗斯全部税收的三成左右。而其中,茶叶又占全部贸易的九成以上。俄罗斯将其中的相当一部分茶叶转销到欧洲其他国家获得更多的收益。中俄之间,具体来说,是俄罗斯商人与晋商之间这种大规模的贸易也引起了马克思的高度关注,并撰文进行论述。可以看出,这一交流是在中、俄两国,因而也是东西方人们自觉自愿的条件下进行的,是一种和平的、平等的、自愿的交往。而恰克图,则是这种交往的一个“关键点”,一个具有标志意义的“符号”。

在人类长期的发展进程中,不同地域的人们有不同的交往方式。但是,在遥远的东西方之间,以上所谈的三种方式成为长期的、大规模的交往。虽然其中主要是贸易领域的内容,但在贸易之外还有许多其他的包括文化意义上的交流。丝绸之路虽然是东西双方自愿的交流,但由于存在对丝绸之路的控制权问题,因而需要用武力来保证其通畅;海上贸易则是典型的强盗手段,充满了战争、武力、血腥。只有茶叶之路,虽然期间也有许多曲折,但总体来看是体现了自愿的精神、和平与平等的精神的。因此,恰克图就具有了一种突出的文化意义,即人类有史以来以非战争的形式进行平等、和平交流的“文化符号”。而这一交流方式的形成,晋商功莫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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