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断离的视野内,那破损的灵台之中,有纤细到肉眼不可见的白色丝线,如同头发丝一般密集,并由一点向外分散延伸。
那一点,是灵魂,而丝线的另一端,则是灵台。
这丝线名叫魂丝,是灵魂和身躯的连接点,这本身并不重要,而令断离震惊的是,那灵魂在白色丝线全部断裂后,非但没有有任何不适反应,其反倒是因为圣力的滋润而愈发的成长强大。
“难道说,人族的灵魂在成型之后,只要拥有足够的力量,便可以独自存在?”
“但这又说不通,如果真是这般,那两个圣者又如何能够轻易死亡?”
断离很疑惑,他感觉在这其中,有极深的奥妙,但现在的它,还没有能力去挖掘。
圣力超脱凡俗,但却并未彻底超越一方天地,所以凌雪儿的灵魂,可以被其清洗洁净,但并不能坚持太长时间,而断离也深知这一点,故而没有过度,在恰当时间后,便收回了力量。
随手碾碎了沾染在圣力上的污渍,断离的内心多少有些吃惊,凌雪儿的人不过那么大,灵魂更是狭小,可被洗出的污渍体积竟高达方圆三丈。
断离没有此中多费心思,因为凌雪儿的灵台还需要它来修补,它通过早已印刻在内心的灵台模样,重新塑造了一个灵台,而当其成型的刹那,那灵魂竟自主衍生出诸多丝线,而后一举将二者连接。
“很奇妙!”断离喃喃低语,它只能够通过视觉记住这情形,并不能发觉任何端倪。
接下来,伤口修复,血液蒸发,凌雪儿又恢复了正常。
凌雪儿感觉自己比之前更加舒适和强大,虽说因此而内心温暖,但她仍旧想要找断离算账,可当她准备站起时,却忽然间发觉了突破的征兆,于是不敢怠慢,暂且放下心中的愤怒,开始专心于修行。
断离没有离去,它随手布置了一道防护罩,将内外空间彻底隔断,而后自身闪烁至凌雪儿身前,开始默默的分析修为突破的过程。
在断离的视野中,凌雪儿的灵魂不断的吸收周围的力量,好似在积蓄什么,但一直没有具体变化,这一过程一直持续了一昼夜的时间,才终究变化。
“咦,什么,这怎么可能!”断离不可思议的惊呼。
原本的凌雪儿,仅仅只有一到魂魄,而就在她吸收了足够多的元气后,竟有一到魂魄,凭空长出!
没错,在断离的眼眸中,那里原本空无一物,可就在一瞬间,化作了一到魂魄,这简直超越了常识。
“如果它是物质,就一定会被无所察觉,那么说来,灵魂不是物质存在?”断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索了很久,才喃喃低语。
可现实却是打断了它的思路,因为相同的变化再次诞生,仍旧是一方原本空白的地点,却陡然变出了灵魂。
这种变化,每一昼夜出现一次,前后竟一共发生了整整九次,之后,一切才彻底沉寂。
而在这之间,断离不止一次的想要尝试碰触那方可能出现变化的空间,来确认事实,但它又畏惧会因此而对凌雪儿产生不好的影响,这才一直没有行动。
在突破过程中,凌雪儿的脸颊一直红润而晶莹透剔,如同微熟的小苹果一般,哪怕断离非是生灵,也感觉这很可爱,但在她成功突破之后,却有阴霾笼罩额头,甚至有一股死气从她的身躯中散发,不知发生了什么可怕的变故。
断离对此很惊讶,在它的感觉中,此刻的凌雪儿,生机正是前所未有的旺盛,甚至超越在场绝大多数人,根本不可能存在受伤的问题。
断离将眼眸笼罩了凌雪儿,仔细分析片刻,猜得出了结论,原来凌雪儿在凝魂过程中,消耗了太多的生机,以至于灵魂前所谓有的强大,可肉体却是衰竭。
断离有些焦急,因为这涉及到生机的问题,就不是它能够处置的了,恰在此刻,一旁竟有一颗丹药被抛了过来,其中散发出浓郁的生机,而断离也没有犹豫,直接打开防御罩,接受了这丹药。
“谢谢!”断离扫视了血月仙子一眼,而后认真道。
“她是我的徒弟,我需要为她处置一些问题!”血月仙子强压下内心深处的震撼,并喃喃说道。
九昼夜,凝九魂,这在众人看来,是无法想象的成就,亦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传说,这让所有人闭口无言,并陷入了深深的震撼和自卑中。
当然,这更多的是因为众人没见过圣者的弟子,生灵和瓶颈固定的真灵不同,他们的成长缓慢,瓶颈繁多,可却拥有足够大的成长空间和繁杂路线,而作为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一点,便是任何低级生灵被高级力量服务后,都会有极限的提升。
这也就是为什么,宇宙中仙人如蝼蚁,却没有几个仙人之下,毕竟源气是宇宙之高力量,它能够帮助平凡修士轻易成仙,但却很难帮助仙以上的存在,更进一步。
但,从另一方面来看,这种以高级力量灌输低级存在的灌顶之术,固然效果显著,可其毕竟和拔苗助长是一个道理,从长远来看,并非是什么好事情。
断离不知此事,也不知稳筑根基的重要性,而余者虽有些人知道,但畏惧于断离的威势以及凌雪儿的资质,并不敢提出来,所以这就如同一颗定时炸弹,除非被某些强大而有心者拔出来,否则迟早要出事情。
后话暂且不提,断离在得到这颗丹药后,没有犹豫,直接塞到了凌雪儿的嘴中,而后又向凌雪儿的身躯中灌注圣力,帮她消化丹药。
可让断离没想到的是,它的这一行为,竟帮助凌雪儿洗精伐髓,彻底清洗了她身躯中的任何杂质,但因为畏惧余波伤害凌雪儿的缘故,圣力并没有包含破坏性,所以这直接让凌雪儿变成了一个小泥人。
“断离!”咆哮声陡然爆发,凌雪儿正享受着舒适,却忽然间感觉鼻子底下有恶臭传来,当她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惨状后,不由得当即暴怒。
“小雪儿好啊,你终于能够跟我说话了,怎么样,还舒服么?”断离以为自己成功治病,于是快速蹦了过来,并且瞪大了眼睛,说道。
“我给你三息时间,如果不能把我变回干净的状态,后果很严重!”凌雪儿大瞪着眼睛,恶狠狠的说道。
“你要干净到什么程度?”断离没有因此而愤怒,它只是认真问道。
“你能够做到多么干净,就做到那个极限!”凌雪儿咬牙切齿的说着,两只通红的小眼睛中透出光芒,穿透了污渍,撞击到断离身上。
这对于断离来说,和被风中石子撞击一下,没什么区别,它上下打量着凌雪儿,而后以犹豫的语气问道:“你确定!”
“我确定!”凌雪儿回想起了以往,怒火更旺,竟直接拽住了断离的握把,而后恨恨的插在地上。
断离没有回答,径直释放普通力量,布置了一道纯黑色的防护罩,并做出了一件令凌雪儿呆滞的事情。
清风吹过,其中蕴含圣力,将凌雪儿体表的一切存在,全都在刹那间磨灭,真正将她变成了最干净的状态。
“你在做什么?”凌雪儿一阵惊叫,而后猛地甩手,将断离扔到了防御罩上。
一阵叮咚,断离才稳定身形,它望着愈发愤怒的凌雪儿,有些委屈的说道:“雪儿不是说要最干净么,又怎么生气了!”
“唔,你所认为的最干净,难道是这个意思?”凌雪儿先是穿上了另一套衣服,而后逐渐平息下怒火,在听闻断离所言后,她挑了挑眉头,并好奇的问道。
“如果你要比较干净,我会毁灭那些污泥,如果你说要很干净,我会磨灭你身周的一切灰尘,如果你说要极致的干净,那么就是现在这般了!”
“哦?”凌雪儿点了点头,似乎不再那么愤怒了,她微眯双眸,沉默了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才语气奇怪的说道:“如果我说我比较愤怒,你会怎么做?”
“愤怒这种情绪,应该是和另外的存在有所因果……嗯,这样的话,我就去找到那个让你愤怒的人,然后刺他一剑!”断离沉思片刻,认真的说道。
“如果我极致的愤怒呢?”凌雪儿眨了眨眼睛,说道。
“你们人族有一个极刑,叫做万剐凌迟,我可以去做这个!”断离认真的说道。
“哦,那如果我对你极致的愤怒呢?”凌雪儿终于亮出了牙齿,她随手抓起了断离,并且把它放在眼前,恶狠狠的说道。
“真灵行事底线,绝不伤害自己!”断离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那你刚才说那些,都是骗我的?”凌雪儿想过很多,但却从未认为断离会拒绝的如此干脆,她忽然间有些手足无措,只好泫然欲泣道。
“不是啊,这些都是事实,而且并不冲突!”断离道。
“你在此之前,似乎与我说过,要保护我,可实际上呢,无论你去哪里,都没有带着我!”凌雪儿想起了以往的担惊受怕,不由得悲从心来,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一直在保护你啊,比如说把你送出危险的地方,还有以自己的威慑力,强迫那些人对你很好!”断离郁闷的说道。
“你的意思,我很废物?”凌雪儿瞪大了眼睛。
“没错,我至强一击的余波,足够杀死现在的你,九万多次!”断离的态度很认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