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一眼嫌弃、抱怨的看我:“去年正月,你浑身伤血的滚落在前面的丫子口处,就是你王家人救了你!谁知道你不识好歹,非要离家出走,你走后又不知道王家人染上了什么煞气,不到一个月就死了。”
去年?也就是说年满二十岁的我于正月并且满身带血的昏倒在“云祥”村,然后好心的王家人救了我,我离去后的一个月里他们却惨遭灭门!那么问题是在我受伤前我又是谁,为什么会身负重伤后逃到云祥村,为什么清醒后非得离开,为什么离开后王家人又会纷纷死去,如果我是去年的正月见到了王家人,而俞侣又是去年的二月招举贤人,那么我在云祥村便是呆了一个月,我分明是女子,老伯却以为我是男子,这说明我在受伤时就是男子的装束,但最重要的是……
我急问:“我受伤后,爹娘是怎么救醒我的?”
老伯气说:“他们自己就是大夫,当然是用药救醒你的,可怜这村上走了一个医术精湛的大夫,害的多少人的伤都没了好治。”
我眉峰紧蹙,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证明王家人得脱开我的衣服治伤,那么我这女儿身,王家人便是知道的,但村里人不知,就说明他们替我保了秘,可我为什么会男子装束,为什么会求他们保密,我还是一无所知。王家人之死会不会与我有直接的关联,我也一概不知:“老伯可知是谁烧了我家的房子?”
“发生在晚上,那群人来无影去无终,我哪知道?”
我又问:“老伯可否带我去我家看看?”
老伯“哼”了一声,捏断手里的干柴,站起身来:“我带你去?你自己的家都不知道,何况什么都没有,去了也是白去。”随后老伯朝远处的干活的人群大叫“王家失踪的孽障回来了,大家快来看啊!王家失踪的孽障回来了……”
玥玛给我使了个眼神,道:“公子,要不我们先走?”
我顿了顿,起步欲走时,干活的农夫们已经赶来,手里抄着锄头,恶狠狠的把我围住。
“果然是你这个孽障,你还有脸回来!”
“王家人好心收留你,你却恩将仇报,到底是匹中山狼,什么忘恩负义的事都做得出来!”
“跟这种人还有什么好说的,把他关进笼子里,关她一辈子,让他为王家老俩口报仇!”
“没错,没错……对待这种人就是要他生不如死!”
乡亲们一众吆喝,几个大汉子押住我和玥玛的胳臂,在一群人的蜂拥下,我们被带到半山上寺庙旁的铁门里。
玥玛半路上欲说出我的身份,我使个眼色压住了她,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谁会相信,何况云祥村处在俞国边境,这里的人八成都不晓得都城长什么样。
一个大汉喝到:“就把你们俩关在这,不到老死不出来!”
玥玛大叫:“既然要把我们关到老死,总得给我们活到老的粮食吧。”
“粮食自然要给的,从山上随便扯几株野草来,你们爱吃不吃。”
四周人哄笑应和:“没错,没错,你爱吃不吃。”
玥玛没好气:“你们欺人太甚,看我出去你们还有好果子吃。”
一人嘲道:“你还想出去?那就快死了去,也好再次投胎。”
“你……你……”玥玛急的直踏脚,我让她坐下,别做无用之功。
乡亲们见我们不再折腾就纷纷散去,见他们都走后我对玥玛说:“车夫还在村子口,希望他发现后可以来救我们,再不济,子杞也会来找我们的。”
玥玛不依不饶:“但这些村民怎么能这样!”
我低下头,心头一恸:“可能真的是我的错。”
玥玛叹了口气又自顾自的说:“我今天总算明白公子为什么一直要找云祥村了。”
我淡淡道:“对不起。”
“公子是从多久起开始不记得的?”
“半年前。”
玥玛想想,急说:“是从俞王被挟持的半年前?”
“恩。”
玥玛大叫一声:“我想起来了,记得那****回到公子房间的时候,公子额头上满是鲜血。”
“那你可看清楚伤我的人是谁了?”
玥玛慢慢回忆:“那时候我正在监督他们洗衣服,从后院回来的时候,公子就已经躺在地上了。”
我思琢的点点头,说了这么多还是毫无线索,玥玛又问我:“公子,你以前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老大伯说你是被捡回来的,那你之前的父母又是谁?”
“不知道,自从那次受伤后我就什么都忘记了,哪还记得以前!”
玥玛想了想:“那真是奇了怪了,我想公子以前定是有着什么大身份,不然也不可能被俞王所赏识。”
我静静的望了眼玥玛,问:“你说俞王会知道我的身份吗?”
玥玛一个机灵的说:“当然是知道的,哪有选幕僚不打听身份的!”玥玛看我思琢又问:“大王知道公子失忆的事吗?”
“不知道。”
玥玛斜了我一眼:“那公子可真是城府深呢,连俞王也可以瞒了去。”
我虑道:“当时我不知道谁是好是坏,所以……”
“那公子现在知道了吧,看来公子还是相信玥玛的。”玥玛巴掌大的脸凑到我眼前,对我眨巴了两下眼睛。
我摸摸她的头发,却想起了俞侣,纷扰道:“可是俞王……我……”
玥玛懂我的意思,也替我忧虑说:“可是公子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俞王。”
我的确觉得为难,一方面我是俞侣的幕僚,一方面我又对他有所保留,若是俞侣知道我没有全心全意替他着想,那他又会不会伤心呢,可是他又是真真切切的对我吗?至少在某些我应该知道的事上。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从我和玥玛被锁住的铁门往外看,群山环绕着漆黑的乌云,村庄与乌云遥相呼应,相依相连直到远山末段,刹那,万籁俱静,只听见寺庙旁的古铜大树下“窸窸窣窣”的蝉叫声,夜里的古庙内散发着微弱的烛火,似有似无的檀香萦绕在空气里,玥玛在饥饿中睡下,而我还难入睡,看着天空的繁星点点,想着车夫去哪了,想着子杞是不是还在这个村落里。想着俞侣会不会发现我不在后,派人来找我。总之这个夜里我内心翻滚的太多,陌生的村庄,混乱中的身世,饥饿又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