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中国文坛上充斥着大量平庸却有一定销路有些甚至是畅销的作品。这些作品的作者通常只能使用极浅近的语言叙述一些类所谓的文化雅句,这种文学在十几年前是中学生文学的启蒙读本,因为里面充满了各种词句,好像作者在做造句练习。
今天,这种作品可能只有沦落到小学生的课桌上,因为不少中学生自己写的作文已超过了这些作家的水平。
赵丽宏、斯妤可以说是其中较典型的男女代表。他们所努力表现的美感散文溢满造作之情,小儿科式的虚饰,无病呻吟的蓝调系列,罗列鸡毛蒜皮的小事,世界在他们眼里全都是柔光镜中的物体,好看而不真实。从行文遣句上看,也大有堆砌辞藻之嫌。
这样一类文章的流行同他们文章固有的程式一样也有一套自我形象的良好设计。作者首先要在社交上站住脚,靠朋友到处宣传,友情大派送。其次,这类散文是对新中国乃至“文革”散文风格不折不扣的继承。
众所周知,虽然当代中国文学史上推荐了不少在散文创作上颇有建树的作家,但也因多种政治因素排斥了更多的具有个性化的优秀文人。
即便如此,从主潮流上看,各种文学选本,包括中小学课本,主要还是宣传三个代表人物:杨朔、刘白羽、秦牧。三种散文风格各有侧重,杨朔清丽,刘白羽雄浑,秦牧趣智。有一种看法认为:由于当时社会风气局限,三人都固守于自我早已限定的一种风格里,其中尤以杨朔公式化最为严重。今天我们来看三者的文章,虽说仍有三种不同的文风,但在抒发情怀上都同属一个套路,都属于一种赞美诗式的文风。
20世纪80年代初南京《青春》杂志上曾刊有一名叫许国泰者的作文奇巧法,谓之坐标法,说只要把散文创作的几种元素堆积起来,随便找出几个即能迅速成就一篇有头有尾、起承转合的文章,至少在文法、修辞上是无懈可击的。
此法果然被许多人掌握。同时也带出许多问题。最可怕的疑问莫过于设若如此,电脑不就可替人代笔了吗?连散文家们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纷纷攻击起许某人来。
至今,我仍怀疑聪明的许氏坐标的发明者,与其说是为自己找到一种扬名谋利的捷径,不如说是对流行了30多年的中国内地散文进行最绝妙的挖苦、嘲弄。但是,从另一方面讲,陈旧感即是历史,是传统,是我们文化的上游积淀,对于身处下游的人来说,我们喝的水即便充满黄沙黑泥,也是我们生存的血脉所需,其中的水分子以及饱含其中的多种养分足以灌溉我们的田野。
这里面,关键在于如何吸收及如何转化,否则,我们可能留下了污垢而放走了营养,或者吸取了营养却消化不良。
当代散文界正有一大批这样消化不良患者,他们自己处在描红阶段,却因图书市场的操作者们的盲目促销,而让更多的文学青年又落入描红的圈套内。因为大部分书贩子们自己并无文化,只是唯利是图而已,而一些不说真话的传媒也太容易被某种糖衣炮弹打中。
当然,存在即合理,在文学的大林子里,麻雀们多一点也是一种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