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整个川州城都沉寂了下来,当然,这得除去那些心怀鬼胎的人。
哒哒哒……
好似骤雨,又似急促的鼓点声,只有那么一瞬就会突然从房顶飘然远去。
此时的川州城由于天下第一比武大会的举行,俨然变成了一个大熔炉,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大家来此地皆都只是为了寻一个结果。
月光洒下,一袭白衣的背后映着一轮圆月,男子并没有注视那几个黑衣蒙面的人,甚至没有说什么,但是从其背后那柄无鞘的利剑所散发而出的寒光已经说明一切。
黑衣人相互看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只手掌从吴剑背后袭来,端得上是无声无息,一掌之间内力翻涌,可见来人也是一名江湖好手。
“咚!”
一柄短剑剑鞘将来人掌招挡下,还没等黑衣人反应过来,一道璀璨如月华的冷冽锋芒自下而上划出了一道弧线。
长剑太快,太过锋利,直到黑衣人倒地,竟然没有喷洒出一滴血液。
吴剑左手长剑,右手短剑,就那么淡然立于明月之前,一股刺人的杀气猛然爆发出来,这一下直骇得众黑衣人都忍不住退了半步。
无法再前一步,前一步必死!
就在众黑衣人思索着什么的时候,一柄杀气满满的短剑直射向当中一黑衣人的面门。
吴剑可不会等,剑已出鞘就断然没有停歇的道理,只这一下突袭直骇得众黑衣人大惊失色,可见吴剑这一剑的目标定是什么重要人物。
一柄鸳鸯短刀挡开了袭来的飞剑,可惜出招依然慢了半拍,随着黑衣人的头巾被斩断,一头如瀑飞流的三千青丝从中泄了出来,竟是一绝美女子,俏脸微红,羞怒间竟是一扬双刀,迎着吴剑行去。
众黑衣人见此连忙一拥而上,不能不上啊,这姑奶奶可是千万不能受伤啊。
再度付出了两人伤亡,众黑衣人终于在那冰冷的剑锋下将面色变得微微苍白的俏丽女子救下,吴剑太冷了,冷的心都触不到丝毫感情,面对女子他手中的剑竟然没有丝毫犹疑。
被众人拉退的女子很是不甘心地跺了跺脚,全然忘记了自己是在屋顶上:“你叫什么!”
“吴剑。”
“吴剑……好!本小姐记住你了!我们撤。”
众人来的匆匆,去的同样匆匆,但是在退去之时那女子眼角突然瞥见了一抹冷光,于是惊喜中,女子顺手将那柄被吴剑掷出的锋利短剑抄起:“这柄剑我带走了,等我武功练好些了,再来用这柄短剑换你的命……”
吴剑没有追,此时此刻那些黑衣人集成了团,自己若是贸然追击的话很容易受伤,不就是一把短剑而已,再去请人打造就是。
……
“哈哈哈……心不够冷!剑不够利!这就是当代刻剑派最出名的弟子?看来刻剑派也不过如此,全是一些废物!”
宫琉璃立在不远处看完了这一场争斗,只是在他看来,吴剑的剑还是不够纯粹,在十年习武期间他曾见过一老道人舞剑,一颗剑心通明,剑招舞动似有招又似无招,剑近乎于道。
“你会使剑?”面色微冷的凡心小和尚问道,小和尚此时已经感受不到了腹中的火热,下山后他就变成了如此,他的泪似乎已经哭干了,在舍利子的淬炼下,凡心不仅周身经脉全被打通,更是心智都长了几岁。
可笑的是,正是因为这颗舍利子的原因,凡心似乎已经失去了自己的佛心,有的只是对宫琉璃的仇恨。
面对小和尚的讥讽,宫琉璃只是笑了笑:“看过。”
宫琉璃才不会和一个才五岁的小屁孩怄气,没必要,也不需要。
凡心冷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如果只有这种水平,这天下第一比武大会说不得也太过儿戏了……”执着于天下第一的宫琉璃罕见地露出了一丝犹豫,凡心没有抬头看宫琉璃,只是语调冷冷地说道:“……就像你对我师父所做的一样,打他们不就结了。”
听到小和尚所言,宫琉璃似是想通了什么:“哈哈哈……说得好!比武不就是打架而已嘛,不服我就打!这些废物竟然在这里争什么天下第一,笑话!实在是笑话啊!”
吴剑的剑没有被宫琉璃放在眼里,或许这个世间也难得有人能被此人放在眼里,至少那个已经坐化于南杏山的老和尚就在其中占了个位置。
四门五派?哪四门哪五派?不过全是些废物罢了!
宫琉璃转身离去,凡心小和尚默默跟上,凡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跟着宫琉璃,但是他只觉得只有跟着此人才有机会杀他,他的那股狂妄将是其最大的致命伤。
……
打生打死在江湖上最是常见,毕竟仇恨实在是太过容易结下,每天都有江湖好手死去,但是每天又都有江湖新秀冒出。
短短三日过去,这川州城暗下就已经死去了数十名江湖好手,若死者有背景,说不得又会是一段能够牵扯千年的江湖仇怨,若是没背景,那就只能说是此人终究还是武艺不济,被说书人当做小插曲将给众人听。
镇远镖局的面子确实大,竟然能够借来官府的演武场作为赛场,偌大的演武场足足能容下千人比斗,而比武为了公平则采用打擂台,来人只要能守擂十人,那么就能晋级决赛,而每人只有两次打擂机会。
所以为期三天的擂台赛已经足以刷下大部分实力不济的人,至于决赛则是用抽签的方式决定比斗对象,每人每天都只有一场比斗,就这样一直打下去,看谁最终能够获得“天下第一”的称号。
今天则是大比武举行的日子,同时也是卫镇山大寿的日子,有钱的就送礼,没钱的就去道个贺,卫镇山老爷子全都欣然接受了,至于卫镇川则因为见到了各个江湖有名的好手而激动不已,脸色红润好似吃了大补之物一般。
卫镇山只是简单的设宴招待了一下众人,下午时间就领着众人朝比赛场地行去,众人也没有客套,毕竟大家本来的目的就是这天下第一大比武,要是卫镇山在寿宴上拖延过久,估计就会引起众人的抵触情绪了。
就在众人熙熙攘攘的涌向官府的演武场时,没人知道,一个头光光的小和尚正坐在镇远镖局内院一座假山上拄着头发着呆。
……
卫镇欣因为年岁过小,卫镇山没准她跑去看热闹,就连威胁自家大哥也没能成功,此时整个镇远镖局除了一个打扫卫生的大妈就是自己了。
在自己房里生了会儿闷气,卫镇欣突然觉得这样生气实在是太亏待自己了,于是念头一转,她决定去拔光自家老爷子所养的花花草草。
就这样蹦蹦跳跳间,卫镇欣转过院子,一双大眼睛眨了眨,稍微思索了一下,顿时就将自己的拔草大计忘在了脑后。
“呔!尔等小贼,见到本姑娘还不下跪!”
听闻人声,凡心揉了揉因为发呆过久而干涩了的眼睛,转而才向着声源望去。
来人是一名粉雕玉琢的可爱小女孩,一身浅黄色奢华童装,至于那格外醒目的就是头上那两根冲天辫,似乎是想要将天空扎出两个洞来一般。
“我可不是小贼。”凡心听到有人诬蔑自己是小偷,忙不迭的否认,自己怎么可能会是贼呢,要不是宫琉璃随手将自己丢在了这里,估计自己也不会在这里发呆。
卫镇欣大眼睛转了转,嘴角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那你是什么人?为何坐在我最喜欢的位置上?”
凡心并没察觉到卫镇欣是在耍自己玩,他只是因为闲极无聊,恰巧又见到这座假山上面平整,于是就爬上去坐了会儿,岂料屁股还没坐热,就有人来说自己抢了别人的位置。
正当凡心要爬下来让位子的时候,卫镇欣已经先一步爬了上来:“本小姐也不是小气的人,只要你能说明来意,我就许你坐在我旁边。”
凡心见到卫镇欣一个屁墩儿坐在了自己旁边,将自己下山的路拦住了,也是挠了挠自己的大光头:“我是被人丢在这里的,估计时候到了他就会来接我走。”
卫镇欣看了一眼凡心的大光头,连忙好奇问道:“那人是你师父吗?我听说只有和尚才是大光头,而且头上还会用烟头点几个疤,好像是叫什么戒疤吧?”
卫镇欣可没真正见过和尚,可以说她去过最远的地界就是川州城的易物市场,对于小丫头来说,外面的世界都是充满了各种神秘色彩。
凡心见到对方那眨巴着望着自己的大眼睛,只得继续回答:“我师父说他也只是求佛路上一凡人没有资格度他人,所以也就没有为我点戒疤,只是把我的头发剃光了……”
“呐呐呐,那你是怎么来的,你的和尚师父将你一个丢在这里的?”“喂,既然你不是和尚,那我就叫你小光头呢……”“小光头,你在外面跑得多,你见过雪貂没……”“小光头……”……
卫镇欣小丫头难得遇见一个同龄人,再加上对方也不似一般小孩那么幼稚,兴奋间,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层出不穷,至于自己原来的目的早就被其抛到了脑后。
凡心也是无事可做,乐的有人陪自己聊天,于是两人就这么一问一答的聊开了。
至于那偌大的演武场竟是安静万分。
那个用数十把椅子搭起的椅子塔顶正横着一块烫金写有“天下第一”四字的牌匾,再其上但见一白衣飘飘的男子。
“哈哈哈……天下第一?可笑至极!就让你们这些废物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天下第一吧!”
“哈哈哈……”
人狂,笑声也狂,宫琉璃淡然立于牌匾之上,全然没把所有人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