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莫冥拿出那枚在莫凌峰尸骨上取下来的青冥派掌门扳指,这是前夜梦馨代凤清交给他的。他虽拥有这枚象征性的扳指,可他并没有佩戴,因为他知道这枚扳指不单单是扳指那么简单,而是承载着一个门派今后的荣辱和一份艰难而重大的使命,他没有更多的信心和勇气去佩戴。也许,在他心里更多的是想求份心安和名正言顺吧。
水灵漪瞧见了他手里的扳指,略惊奇的问:“呦,你手里怎么会有青冥派掌门扳指?
“姐,你能不能和我说说灵珊姐的故事?”
“灵珊?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还是你问吧。”
莫冥也知道她有隐衷,便不深问,只是把自己心中的疑惑告诉她:“子轩的功夫完全超于笑风和逐浪两位师兄,可他却是灵珊姐的徒弟,这难道不奇怪吗?最厉害的徒弟并不是最厉害的师傅教授出来的,难道子轩师兄无师自通?”
水灵漪略带蔑意的扫了扫他,“小子,你这是在绕着弯的问子轩的事啊。你说灵珊不是最厉害的师傅,凭什么这么说?就凭你以为她打不过我?”
“我知道灵珊姐的内功高超,如果凭实力而论的话,我不敢妄定你们孰高孰低,只是就子轩师兄的事而言,他主修剑法,这并不是灵珊姐所能教授的了的呀。”
水灵漪摆摆手,“看来你还是不了解灵珊。你只看到了灵珊的内功超然,她虽然没有显露过外功,但那并不能说明她外功不如我。”
“好吧,那我还是开门见山的说吧。子轩师兄到底从何而来,他又有怎样的身世?”
水灵漪不禁轻笑,这样随意的笑在莫冥的印象里并不多得,其实在莫冥看来,水灵漪的长相并不像旁人形容的那样不堪,反倒是他冷酷的表情掩盖了她的美丽,一旦她撇下面具,她还是很纯美的。而水灵漪虽然已经年逾三十,但谁又知道她至今从未成亲,还是室女呢?
“子轩……别说你搞不懂他,就连我也搞不懂。别看我和灵珊是同一个辈,我接触子轩却和你们都差不多。他在我印象里,沉默寡言,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独。独来独往。我记得那是大约十年前的样子,他衣衫褴褛,浑身大小伤口数十余的跑到水灵洞,当时我刚收了笑风,他也知道当时的情形。灵珊想要问他是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他啊了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我俩知道他是个哑巴,可没想到他非但哑,还双目失明。灵珊性情悲悯,可怜他,就收留了他,并且收他做弟子。”
“那子轩的剑法呢?”
“不瞒你说,我听灵珊说,子轩是来自一处大户人家,他从小就喜欢剑术,据说八九岁的时候就已经可以和江湖上的三流高手匹敌,我也曾经见识过他的剑术,的确非同一般。也许他天生对剑术这方面造诣极高吧,加之灵珊的多番指点才会有今天的成就。”
“那他又是因何来到蜀山的?”
“好像是因为家族惨案吧,几十口人都被杀死在庄中,就和当年的水家庄似得,最后被放了一场大火烧成了灰烬。也许我们都有同样的经历,所以灵珊才会对他怀有恻隐之心。不过这些都是灵珊讲给我的。”
“也就是说并非子轩亲述?”
水灵漪显得有些无奈,“哎呀,你也不是不知道,子轩他是个哑巴,而且还很不爱跟人交流,他怎么可能坐下来和我们描述这些。”
“那么,灵珊姐又是怎么从他身上得知这些的呢?”
“小子,你在那嘀咕些什么呢。前面就是水灵洞了,不知道你又来这儿做什么。”
莫冥缓过神来,“哦,有些事情,需要查证。”
再返水灵洞时,这儿的情形已然和之前不同,一片狼藉不说,原本的水上小筑已经全然毁灭,只剩下一些木桩。
水灵漪走在岸边看着眼前的空然,叹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唉,可惜我们住了有二十年了,没想到就这么没了。”
莫冥走在她身旁,“这显然是事后有人来过,并且再次破坏过,那些木板家具显然是被冲到了下游。”莫冥说着又去两旁东倒西歪交叉在一起的树林察看。据之前笑风所说,他们在水灵洞发现了指引,这才赶到青石岗与众人会面。而今这里遍野狼藉,树丛繁琐,想要在一棵树上找到什么指引确实有些困难。不过他还是相信,只要是存在过就必然还会有痕迹。想想笑风等人回到青石岗也不过半天的时间,而眼前的情形显然是有人动过手脚,不希望别人发现,看来,在众人身后一直都暗藏着一双眼睛,观察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水灵漪站在瀑布边上,那河畔清风吹在脸上,扬起发梢,似乎顿时年轻了好几岁。水灵小筑虽然不在了,可这儿仍然还弥漫着她与水灵珊两个人曾经的气息。她不想再陷入回忆的泥沼当中,便回头去找莫冥,谁知这会儿莫冥深藏在那片残林当中,站在一颗十字交叉的树下,轻抚着树干,嘴里在念叨着什么,走近听是:“怎么会是这样……到底是谁……”
水灵漪正想过去叫他,谁知远处一道光刺中了她的眼睛,随即咔的一声,再睁眼时,莫冥头上那两棵树已经重重的向下面的他砸去,而他仿佛还恍惚不知。水灵漪大呼一声“小心!”一个箭步冲进去,速度迅捷的举起双臂,惊人的撑住了两棵树的压力,正巧莫冥醒彻,喊了一声“师傅闪开!”,同时运发内力,拍在了压迫着水灵漪的两根树干。树干受力微微弹起,趁机莫冥揽着水灵漪的腰,将她从窘态下抽出。
紧接着,轰隆声响,促使旁边又两颗树倾倒,正好砸在了刚才的位置上。
莫冥还在紧张刚才的局势和诧疑,而水灵漪却已经很不好意思的从他的怀里解脱。倒是这么多年还没人这样与她近距离接触过,别说搂腰,依她的性格,就算是有人摸她一下她都非要拧断人家的手腕,而今天她却第一次感觉到害羞。水灵漪撤在一边,片刻不敢面对莫冥,心里暗道: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心跳个不停。
莫冥担心水灵漪,但却见她红着半边脸,诧道:“灵漪姐,你怎么了?没事吧?”
水灵漪掩面,连连摆手,“没事,没事。”
莫冥怎知水灵漪心里想的什么,他只是还在余悸刚才的事,“姐,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水灵漪款款回身,仍然有些不能直视莫冥,“我刚才好像看见一个人,他身上的剑反光刺到了我的眼睛,然后树就倒了。”
莫冥看着面前的四棵树交叉的形态,眉头微锁,“这明显是设计好的,显然是用这四棵树来砸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