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东方雪灵趁着他不注意挣脱了出来,脸上露出十分埋怨的表情,一边揉着胳膊一边抱怨:“痛死我啦!”
“雪灵姑娘,你不是已经走了么?怎么……呃,我的意思是说,你怎么进来的?”
雪灵轻灵可爱的说道:“很简单啊,我压根就没走。这一路我都跟着你来着,一直到这里!”
“没走?那你跟着我干嘛?”
“自从清早就看出来你不正常了,我看你那么关心青冥派,所以肯定是会来到这里探察的。我怕你在这里遇到危险,所以就跟来了。不过,你还算精明机智,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雪灵姑娘不是说有要事要托付峨嵋派么?怎么会有这等雅致追随我?”
自打昨晚莫冥就觉得东方雪灵的身份可疑,甚至她是否叫东方雪灵,是否是东方世家的人,是否和她所述的那般都是未必。只是这突然冒出来的人,根本无从调查,但想从她嘴里得出什么真相,确是比登天还难。
“这事自然重要。如果按照你昨天晚上那么一说,我父亲已然身陷困窘,就算我找来峨嵋派的人,这远水也解不了近火呀。更何况,我未来的夫君身在险境,我怎么能坐视不理呢?”
看着雪灵悠然自得的样子,莫冥实在没有心情在这种地方和她争论。
“好吧,我们出去再说,这里太危险了!”
莫冥正想带着她离开这里,没想到恰巧就在附近走来一个弟子。要说青冥派里是很少会有女弟子的,有也是特殊情况,比如莫夕,一般来说除了掌门和执教一些夫人的贴身会有婢女,青冥派是不会主动招纳女子入派。而莫冥和莫夕属于掌门的亲子,将来成人以后莫冥可能就会接掌掌门之位,而莫夕就自然而然接任莫青峰的位置。
那弟子乍一眼看见了雪灵,先是被迷住,随即便警惕起来。再一观察莫冥,顿时脱口叫了出来:“小师弟?!”
莫冥回头瞧了眼所在的位置,静思堂,看来真糟糕。静思堂正是这些个师兄们休息的地方,而面前这弟子就是他刚刚假冒的清竹。清竹当然认得莫冥,因为他从小就欺负莫冥,这个人已经深深印在他心上了。
清竹回身就要喊人,怎奈雪灵的速度快的惊人,只听咻地一声,一道银光射在了他的喉咙上,割断了他的声带。莫冥刚想说“不要伤他性命”,谁知话没出口,人已经倒下了。莫冥凑到清竹面前,为他合上了眼,“你怎么这么残忍,以他的武功根本不可能对咱们造成威胁。”
雪灵本以为他会夸赞自己,谁料想竟怪责自己。“喂,你怎么好赖不分啊!你没瞧见他要喊人了吗?这青冥派千百个人,外面还有那么多的士兵,到时候咱们插翅难飞了!狗咬吕洞宾!”
即便莫冥从小饱受凌辱,但他并不以此敌视他们,因为他视门派师兄弟为亲兄弟。
“你打晕他便好,何必要取他性命!”
“好好好,说到底都是我不对,你觉得我杀错了,那好啊,你杀了我吧,一命抵一命,这样总行了吧!”
莫冥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自知和她争论无果,起身而去。
离开了青冥山,莫冥拉着雪灵硬是来到了五里河。东方雪灵使劲的挣脱了他的捆缚,不满道:“你这是干嘛,我又不是犯人!”
“前面就有船家,这次我要亲自把你送上船!”
“干嘛,干嘛,干嘛!”雪灵把他推开了,“你就这么迫切的希望我走啊!”
“雪灵姑娘,如果你对你的家事如此不放在心上,那我只能认为你说的一切都是谎话!”
“凭什么!凭什么!”雪灵激动的眼泪都流出来了,随即蹲在他脚下,抱着双膝,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我哪里做错了!我的家和家人都已经不在了,现在就算到了峨嵋派又能怎么样,不还是要面对那些陌生的面孔!我好不容易认识了你,觉得你是一个好人,不会欺负我,会对我好,可是你却拼命的想要赶我走!”
莫冥平生最害怕的就是女孩子流泪,这会儿又心软了起来,“我,我哪儿有啊……你这么漂泊在外面我是担心再碰上你的那些仇家,抢走你的传家宝倒没什么,如果伤了你的性命,那我该如何向自己交待。好了,你快起来吧。”
雪灵委屈了一番之后,仿佛突发奇想,紧接着问道:“莫冥,我,我可不可以跟着你?”
“啊?”
“就这样跟着你,陪你一起温暖,陪你一起吃苦,在你寒冷的时候帮你取暖,在你受伤害的时候帮你报仇,在你饥饿的时候帮你做饭……呃,可惜我不会做饭,不过没关系,总之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为你打气加油!怎么样?”
这一切幻想着是很美好,只不过莫冥到现在居无定所,况且身负重任,还面临着随时会死在青冥派高手手中的危机,更重要的是自己尚在学艺,总不能把东方雪灵带到水灵洞吧,那样的话就算水灵漪同意,他也不会同意的。
“够了!我……我不能带着你,你还是先去峨嵋派吧。”
雪灵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跟着你?是你嫌弃我?还是我哪里做的不对,做的不够好?”
“都不是,你是一个好姑娘,只可惜你我都生不逢时。倘若你我都生在太平年间,都只不过是村野孩童,那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娶你为妻,只可惜……这一切都只是梦想。”
“可是你想要那样的生活,那我们就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就只有我们两个人,过属于我们自己的生活。”
像她这样的年龄说出这样的话来,莫冥颇显吃惊,不过他还是笑着摇头,“那是不可能的。雪灵姑娘,你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孩子,能娶你我觉得是一件美事。倘若将来有一天,我莫冥能完成父亲的遗愿,我乐意娶你为妻。但是,现在不行。”
东方雪灵长长的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们,就此别过吧,但愿那一天来临的时候,我还没变成一个小尼姑。莫冥,后会有期了!”
莫冥亲自把她送到船上,嘱咐了几句,看着那孤舟在寒江上渐渐远去,莫冥心里仿佛丢失了什么一般,又难受又有几分不明。看了看天色,隐隐渐黑,他这才发觉自己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回去了,这会儿水灵漪应该已经回来了,看来这般回去难免要被痛斥一顿了。
青冥派,
莫啸天在得知山内有一名弟子被袭击身亡后,匆匆赶至。检查了一下死因和伤口,尤其是那支被擦得蹭亮的银镖。这支银镖来历不凡,镖尾有一撮红缨,镖是纯银打造,而且上面还有短短三个字,一点红。江湖上名叫一点红的奇侠怪客数不胜数,但都不闻名,莫啸天检查了清竹的死因,那支镖插入的位置正好是声带上移之处,及时而又准确,类似这等手法的人江湖上除了欢乐谷以外就只有朝廷的龙旗卫了,可是欢乐谷早已在二十多年前消匿于江湖,难道是欢乐谷的人找上门来了?亦或者,换句话说,现在的朝廷就是往昔的欢乐谷?
对于这个噩梦,莫啸天不敢再想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