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为,疼痛之后便会是快乐,我也一直以为,闭眼与睁眼只是很简单的动作,可是这一次,我却足足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来睁眼。屋子依旧还是皇宫里那怪模怪样的屋子,脸还是那张张英俊得一蹋糊涂的脸,我失落的叹了一口气,索兴又闭上眼。只听逸寒道:“终究还是没有醒!都是我的错,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公主上马!”
杨昭长吁了一口气,闷不作声的坐在我的床旁。手轻轻地勾起了我额前的一缕头发。“不怪你,怪我,如果当时我没有走开,秀宁便不会受伤!”
“殿下!”逸寒的声音异常痛苦。我心里一阵酸酸的痛,杨昭,逸寒,我宁冰,到底应该怎么答谢你们?“逸寒,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和义成怎么会遇到土匪呢?”
“都怪微臣疏忽,公主执意要找算命先生算命,微臣便随她一起找算命先生,谁知在半夜上有人偷了公主的香囊,公主命我去追那个贼,我怕公主有事,所以千叮万嘱让她先回马车。结果等我回来以后,秀宁便受伤了!”
“是义成伤的?”杨昭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愤怒。逸寒赶紧道:“微臣不知,不过公主说,她在回来的路上跟人起了争执,那人记恨她,所以尾随她入了马车。”
“可恶!”我半睁开眼,看到杨昭额头青筋暴出。逸寒也是一脸痛楚,原本白皙如玉的脸上竟带着明显的阴郁。
我心里一阵感叹,赶紧又闭了眼。杨昭和逸寒,你们两人竟真的拿我李秀宁做朋友了么?我李秀宁何德何能,竟让你们付之真情?“公主吉祥!”我感叹纷纷,却听到香儿的声音,随着义成高声叫道:“她还没有醒吗?这个李秀宁,还真能装,太医都说她没事了,她怎么还不醒?”
“义成!”杨昭猛然一呵,打断了她一连串的聒噪。义成一时语塞,顿了顿,语气略有些不迟疑。“你们干什么这样看我?本公主说过了,这不关我的事,是那个土匪,不是我伤的!”
“不是你伤的?那那个土匪长什么样,是高是矮,是胖还是瘦?”杨昭声音带着野狼的凶残。
“我不知道,我当时根本就没有看那个人,后来他动作极快,我根本就来不及看,他便逃了!”义成明显有些急了,边解释边跺脚道。杨昭闷哼了一声,呵道:“滚出去,这里是我的东宫,这里不欢迎你,你给我滚出去!”
“杨昭,你不要太过分!”义成一阵抢白,我却又听到啪的一声,赶紧半睁开眼。杨昭猛然一呵:“我打你有三:你身为公主不懂礼仪,我为长你为幼,你却直呼其名,该打;你蛇蝎心肠、面狠心辣、识人命为粪土,该打;你言不由衷、颠倒黑白、任性妄为、不知悔改,也该打!今日孤打你了,你若气不过,去找父王母后理论,纵使他们在场,我也一样打你!”谈吐之间,我总算知道杨昭的性格,这个在皇宫里并不得宠的羸弱太子,竟有着这样无法凌越的威严。
“你……你……”义成哭也不是闹也不是,只得扑上前去拉着逸寒的手,“逸寒,你替我说句话啊,真不是我伤的,我堂堂公主,金枝玉叶,圣宠有佳。纵使我有千番万番地看不惯她,我也不会亲自动手的呀!”义成明显急了,我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心里对逸寒接下来的反应很好奇。逸寒不动声色地看着她,道:“在逸寒眼中,义成公主一直拥有着兰心惠质、吐秀之气,公主所行之事,必有其道理。”
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杨昭尚能给义成一巴掌,那是因为他毕竟是太子,纵使不得宠,他还是隋朝未来的接班人选之一,而逸寒,不过是他们皇权下的一只蝼蚁而已。
“你也不相信我!”义成紧蹙着眉头,原本紧捏着逸寒衣掌的手骤然一松,目光如刃,直直地射向床上的我。我赶紧闭上眼,呼吸却私毫均匀不起来。
只听得噔噔几声,那声音越发的靠近,我屏气凝神,为了以防万一,我已经做好睁眼的准备。“李秀宁,你给本公主记住,你这次不死,是因为你命好,等下一次,本公主会亲手杀死你!”义成咬牙切齿,咄咄几声,一连串发出好几个错字。她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明白,看来此次受伤确实非她所为。她气结地叫囔了几声,跌跌撞撞冲出门去。
我听到杨昭骤然一咳,逸寒骇道:“殿下!”
“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如今竟有人在我们的眼皮底下为非作歹,隋国危矣危矣!”杨昭连连咳嗽了好几声。逸寒语气分外凝重:“殿下今日未服药么?”
“服药?那根本不是良药,那是催我命的毒药!他们个个都想杀我,个个都想当太子,什么良药,什么良药!”杨昭气急败坏的连连抢白。此时此刻,我必须得起来了,我微动了动手指,蹙着眉,嘴里喃喃道:“疼。”
二人闻声过来,我微抬起眼,含笑看着杨昭,杨昭原坐在我身旁,见我笑了,神色一凝,站起身来,“你既然醒了,那我先回宫了,逸寒,你在这里陪着她,有事再宣太医!”
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他见势要扶,手悬在半空中,却还是抽了回去。逸寒轻柔的扶起我,让我枕在他的身上,我只觉得浑身没劲,腰上好像被裹了一布厚厚的布。杨昭背过头,转身要走,我赶紧喊住他,道:“杨昭,不要走!”
我刚才听到他的话,又想起隋朝的命运,不觉间有些触动。隋朝终究还是要亡的,我真怕到时候杨昭他会视我为仇敌。杨昭闷闷地瞪了我一眼,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关切:“好好休息吧,有事再叫我,我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