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行婚礼的日子正是七月十五鬼节,吴老爷家的儿子与儿媳妇的生辰八字请阴阳师算了算,两人犯冲,如果不在七月十五鬼节冲冲,很难能白头到老,大吉大利。定好的是上午十一点开席,当日金麒麟本来推掉了所有的行程,却被一很紧急的事拦住了,毕竟吃这碗饭,全靠着鬼节时期挣钱进账,紧赶慢赶等到了中午十二点才忙完,论与吴老爷的交情,如果席吃完了再到,肯定是万万不可的,三人坐上一辆车,风一般的赶往婚礼现场。
“这吴老头哪呵举行婚礼不行,非在山上。”冉景丞抱怨着,汽车不能往前走了,太过颠簸,路途不短,不是极好的越野车,到不了山脚下,准冒烟,丫鬟阿花附和着,:“就是啊,害得我还要坐马车,这一路又不是油漆路,跑起来,到处都是灰尘,好不容易买的那么好的裙子,化了好久的妆,到了那铁定变乞丐。”
都二十一世纪了,马车确实不常见,可今天不是平常的日子,东家事先也想好了宾客来时途中会发生什么样的问题,早在路口处,停好马车,雇了轿夫,有点民国时期的韵味。
“三位想必是去龙角山参加宴会的吧!快上车!快上车!”轿夫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很有眼力见的打着招呼。
“对,我们三位是去参加吴老爷儿子的喜宴。”金麒麟热情的回应着,说明缘由。
“想必你是金麒麟先生吧!不瞒您说,久仰大名。”轿夫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话说,你们这也来得忒晚了,快上车吧!所有的宾客都接走了,就差你们这几位了。”
一边上车,一边回应,:“喔?那真是谢谢抬举,今天真是抱歉了,实在太忙,脱不开。”
等三个人坐在轿子里刚刚稳住了脚,外面便有一男人气喘吁吁大声的呼喊着,:“轿夫,轿夫,停一刻!”冉景丞伸出头去,便见一人高马大的男子拉住了轿夫,后面紧随而来的还有几个体形各异的人。
“我们是去喝喜酒的,找不着马车了,能不能凑活一辆去了得了,不然我们还要在这等。”人高马大的男子跟轿夫说明了情况,轿夫听到他这样讲,先是一愣,后询问起出身来,:“你是哪里的人?我在吴老爷身边服侍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你?”
男子听到轿夫不信任他,一下子便火了,:“我们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还能去蹭吃蹭喝不成,你不拉也罢,我们走着去,赶不到酒席,我就和你家吴老爷说说,咋,多年不见,看不起我这旧相识了?”
轿夫还想辩解着什么,金麒麟隔窗插了一句,:“上来吧!路也不不远,挤挤一会儿便到了。”轿夫也不想招惹是非,一听金先生不介意和别人拼车,那还管那么多做什么,假如这批客人是假的,到了如来佛那里,不就知道究竟谁是真的,谁是假的了。
“好嘞!五位贵宾若不嫌弃,和骄子里的三位挤挤,我快马加鞭,还望各位能互相多多包涵。”那五个人也不再说些什么了,急急忙忙的上了车,路上,轿夫没有说一句话,先前健谈的形象,荡然无存,倒是那波人对于外界的人和事很感兴趣,一直找着话头说个不停。
“要不是路上门神太多,我们几个早就来喽!”其中的一个瘦瘦小小的黑瘦老头说着路上所遭遇的经历,也听起来像是没话找话。
“是啊,这路上确实挺堵的,鬼节嘛!到处都烧香拜佛,走亲戚,难免会比平常堵一些。”金麒麟不失礼貌,文雅的应和着,来的都是客,和吴老头相见恨晚的交情,对待他的客人,自然自己也变成了东家。
“唉,关键那门神凶神恶煞的,不就求个路走吗?还百般刁难,真是恶心到家了。”白白净净的男人也进入了话题。
就这样,一路话题不断,你一句,我一句,很快,便到了龙角山的下面,众人坐上缆车,一会儿便到了,门外的吴老爷穿着长衫,梳着长长的辫子,自然也有长长的已过下巴的胡子,都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还是古代人的打扮,见到金麒麟下了车,一边拱手欢迎,一边笑呵呵的对他说,:“麒麟啊!你可来晚了,今天我要罚你三大杯酒,你可否认下?”
“好好好,今天是您吴老爷的大喜日子,今天你最大,你说了算。”金麒麟与吴老爷来了一个短暂的拥抱,管事的人便来了安排,:“冉景丞先生与阿花小姐请跟我来。”
冉景丞一动不动,看向金先生,金麒麟点了点头,允许他跟着去,毕竟今天东家最大,全按东家说的算,一同前来的五个人,也拱手作笑,:“吴老爷啊,另家少爷能娶到如此贤惠,这般家境显赫的女儿做儿媳妇,实乃修来的福啊!祝吴老爷的古董生意越做越好,也祝小夫妻能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争取明年就生个大胖小子!”又是那个身高马大的男人,从他们的队形与说话的先后,不难看出来,这个嗓门大的男人,是他们的领班,很多事情全听他的。
“各位贵宾能来参加小儿的结婚典礼,实乃我吴家之幸,还望今天能吃好,喝好。”吴老爷转身拉住金麒麟的手,拍了拍手背,意味深长的说,:“今天厢房里亲家还要让我陪他喝酒,叙叙旧,暂时不能和你一块了,来的都是贵客,麒麟兄弟要给我好好的招待招待。”这分明是话里有话,那意思便让他成为东家的待客人,平常金麒麟并不愿意接触都不是熟人的酒席,可看在和吴老爷有生意上的来往,便只好答应了。
管事的人将六个人带到后院的一间包房,恭恭敬敬的说道,:“各位尊贵的来宾稍安勿躁,我这就去厨房传菜。”走时管事的领班把门关上了,瞬间房间里便叽叽喳喳了起来。
“不愧是大户人家啊!这么多包房,每个房子那么大,这得花多少钱。”黑黑瘦瘦的老头感叹着。
由于现在的身份不同了,金麒麟不能默不作声,只好站起身来,热情的招待着,拿着酒壶跟五个人的酒杯里都倒上了满满一杯酒,:“我们来了便是客,江湖之大,能遇上便是缘分,这酒倒上了,干杯了便是兄弟,便是朋友了。”
大嗓门倒是爽快,扯着喉咙,举起酒杯,上来就与金麒麟要划拳喝酒,:“咱明白人就说明白话,我呢,叫黑无常,专门对付那些阴险狡诈之人的魂魄,回去放油锅里炸它个千百遍,然后打入十八层地狱。”
金麒麟表面笑着,心里在暗自打鼓,:“我一阴阳先生,姓金,名麒麟。”其中的那位瘦瘦黑黑的人又出现了,拿着酒杯也干起杯来,:“阴阳先生吃过人肉吗?我跟你说,人肉可好吃了,要说哪部分最好吃,当属脚步丫子。”
要是隔以前,金先生早已沉不住气拍桌子扬长而去,可今天是好友的大喜日子,抹不开面,只能硬着头皮上,:“大家饿了吧!菜已上齐,趁热吃吧!”
“人家是文静人,跟我们这些大老粗不一样,就别逗他了!”阴阳怪气的是坐在旁边,长得白白净净的男人,金麒麟语塞,一句话都没有说,只见,上来的二十多盘子菜,十多分钟便啥都没有了,居然连骨头渣都没有剩,这得是多久没有吃过好东西啊!
“上菜,上菜。”作为东家,基本的礼数是应该尽到的,:“再上三十盘子,那个肘子上三份。”管事的进来时,三个仆人把盘子收走,半个小时,桌子上又满满登登的全都是菜了,金麒麟可以保证,他一筷子都没有动,光顾着喝酒发呆,随声附和加些客套话,一群人吃饭的场面,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可这五个人无论是吃饭还是说话唠嗑,都得是十个人,甚至比十个人的量还要多。
“各位,想吃什么别闷在肚子里不说,等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黑无常提醒着其它四个人。
“那我要一人头。”先前说吃人脚步丫子的那位,又语出惊人。
这回金麒麟再也沉不住气了,:“什么,吃人头?你吃过?”
他拍着胸脯,作着保证,:“我一刽子手,每次我都邻个头回家煮着吃,那滋味,别提了,那脑子吸喽吸喽的很香的,要不下回你去我家,我请你焖煮人头?”瘦瘦黑黑的老头看起来不像是再开玩笑,本来金麒麟以为是他们在开玩笑,起初还想大喜的日子,怎么说这种不吉利的诨话,可越听越像是真的了。
“伙计,来份焖煮人头。”仆人听了也是一愣,最后哆哆嗦嗦的回复着,:“哎,我这就去看看厨房有没有备料,如果有的话,半个小时就能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