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是非常轻微、非常细碎的声音。就好像会传到心里和梦里一样。
这个时候,送走了要赶回去理事的皇帝,杜云微独自一人在昭阳宫里发脾气。对她来说,今日萧沉渊所做的一切都使她那颗本就岌岌可危的心如同被车轮碾过的雪地一样面目全非。
萧沉曜与萧沉渊的差距便如天与地的差距。一者如日在空中,光照山河;一者如水在渊中,无声无息。所以,萧沉渊凭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她?萧沉渊他有什么资格如萧沉曜那样看她?
而他又怎么可以那样看着易雪歌?他难道没有眼睛、不知道什么是美人吗?与她相比,易雪歌又算得了什么呢?
杜云微直接而干脆的就把手上女官递上来的手炉扔到地上,女官吓得连忙跪了下去,顾不上去管地上还在滚动的手炉。实际上,殿内的地龙烧得热气升腾,许多温室里养出来的花都开得好好的,哪怕穿着薄纱都不怕冷,根本就不需要手炉。女官之所以递上手炉也不过是因为杜云微喜欢拿着手炉做个受不了寒、柔弱堪怜的样子。
杜云微根本不去理会那跪在地上的女官,她气得面色发白,转眼间却笑得容光灼灼:“父亲过些日子就要回去了。”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她缓缓道,“榕叔想必也是要跟着回去的。临走之前,他大约可以帮我做件事吧……”
想到关键处,杜云微的手指不易察觉的、轻轻的在案上敲了一下。她刚刚染过凤仙花汁的指甲看上去颜色鲜亮,犹如那玉石一般的指尖开出的一小朵朵花儿,柔软芬芳。
淡淡的光线从窗口折射过来,像是轻轻的洒落一层金粉,将她唇角露出的笑容映照得如梦似幻。这一刻的杜云微便犹如天真无辜的少女轻轻抿着那见血封喉的剧毒,因为天真反倒更显出诡异的邪恶来。
与萧沉渊的满腹情思、杜云微的怒火中烧相比,几位王爷的心情显然更加贴合现实一点。
虽然不曾出声相邀,也不曾互相约定,但是一出了宫,他们就直奔燕王府——也算是他们长久以来的默契。
燕王和郑王已然泡好茶等着他们了。
成王一时对燕王生不起气来,只得皱着眉头骂了郑王一句:“你跑得倒是快,留下我们几个替你倒霉?”
郑王起身端了杯茶递上去:“三哥别生气了,”他容貌儒雅,一派翩翩公子的模样,端茶送水这种事却做得极是流利,“这不是没办法吗?我的情况,你还不知道?”
成王接过茶喝了一杯却半点面子也不给:“你的情况?”他冷笑了一下,“是了,你前年起就暗地里开始养私军。东华太子一死,你怕是连掩藏的心思都没了吧?光明正大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