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初露
离开寝室,王渊取了摩托车直奔沙湾会展中心,也就是今天兼职的地点所在,路上王渊又给展会主办方负责招聘的人打了电话,确定了具体岗位的具体位置。
沙湾会展中心是一个场馆式建筑,几乎每个月都会举办类似此次的展销会,不过名目不同,这次是中秋礼品的展销,全年中还有固定的元旦、春节、元宵节、端午节等展销会,除此之外还有名目繁多的各类博览会、招聘会和房交会,总之一年到头都是活动不断。因此每次展会活动都需要大量的兼职人员。(当年世纪城新会展还没有投建,成都大大小小的展会,半数都在这里举办)
王渊按图索骥,在会展大厅的角落里,找到了兼职工作人员的报名处,此时刚刚8点10分,离今天展会开放的时间还有50分钟,报名处前只有几名负责招聘的工作人员,还没有看见兼职员工提前来报到。
“你好,我是来报到的,昨天已经通过面试了”王渊走上前,对一位工作人员说道。
此刻正在发呆的几个人,同时把目光投向了王渊。
“呵呵,真不容易,这么早就有人来上班了,小伙子叫啥子名字呐?”一道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嗓音清脆悦耳。
王渊闻声转身,一个女人正迎面走来,来人身材不高,三十岁左右,一身职业装扮,左胸前佩戴着工作牌,铭牌上|人力部经理张瑶|两行共七字赫然其上。女人看起来颇为成熟,样貌虽不出众,但时刻保持标准化的微笑,给人感觉非常职业,虽然没有标准的普通话,但在当年的成都,却也可以理解。
“你好,我叫王渊,昨天已经通过面试了,今天开始上班,请您给我安排工作吧”王渊自报家门,等待接受工作内容。
“嗯,年轻人精神好得很,我叫张瑶,你可以喊我张姐,负责给兼职员工安排工作内容,你要做好准备,工作会很辛苦,因为兼职员工一直不够,所以只能大家多辛苦些”
“没得问题,辛苦不算啥子,我干得来”王渊点头表示可以接受,同时用川普回到。
听到王渊的回答,张瑶也满意地点头,心中却担心年轻人吃不了苦,做一两天就消失不见,她见过太多来这里工作的年轻人,想赚点零花钱就兴致冲冲跑来做兼职,开始时一腔热情,一天的工作下来就怨声载道,没几天就坚持不住,最终还是放弃了。
时间到了8点30分,再此兼职的员工陆续前来报道,工作人员清点了人数报给了张瑶。听到数字,张瑶无奈摇了摇头。
“唉,今天又比昨天少了5个,看来今天有的辛苦了”
距离展会开放还有半个小时,张瑶把前来报到的兼职员工组织在一起,开始布置今天的工作内容。
“各位员工,今天是咱们展会的第四天,前几天大家都辛苦了,只要再坚持几天,我们的工作就能圆满结束,从今天开始到中秋节,展会将迎来客流高峰,我们的工作量也会相应增加,中心已经决定,从今天开始,我们的日薪将上调到40元,另外大家也看到了,今天我们又少了五名同事,所以请各位回去告诉你们的朋友些(四川话,朋友们的意思)如果有愿意做兼职的,可以尽快介绍过来,只要你们介绍来的朋友能工作到这次展销会结束,中心还会给予每个人30元钱的介绍费”
张瑶的一段话极富煽动性,做为一个职业的HR部门经理,工作能力毋庸置疑。在场的一干人等听到涨薪水的消息,都不同程度地流露出兴奋的表情,而角落里的王渊,表情却平静如水,不见丝毫波澜。年轻人更感兴趣的,是张瑶这番话的后半部分。
正如张瑶所言,因为临近中秋,今天开始迎来客流高峰,工作也是异常辛苦,除了吃饭的时候可以稍作喘息,其他时间都是在不停的忙碌。维护展销会的秩序,在会展中心门口派发传单,为下单顾客打包装箱,为参展商家找库存位置,整整一天,王渊在各个岗位之间不停奔波,时至晚上7点,来逛展销会的客人渐渐散尽,参展商家开始收拾摊位,一天的工作才算结束。
此时,所有的兼职员工都托着疲惫的身体,前去报到处打卡,然后纷纷离去,王渊也跟随众人来到报到处,却并不着急打卡离开,而是找到了张瑶。这时张瑶正坐在角落里的椅子上休息,一天的忙碌下来,她也累得不轻,虽然一直站着不动,指挥大家工作,但是脚下踩着高跟鞋,着实不太轻松。
“张姐,能聊几句吗?”王渊来到张瑶面前,正色问道。
女人并未起身,抬头看了看王渊年轻的面孔,心想这年轻人虽然受不了辛苦,但还算懂规矩,就算不想继续做了,还知道来通知我一声,比起那些半路消失的年轻人还是要好一些。
“有什么事就说吧,不过我先通知你,兼职员工的薪水是在这次展销会结束之后统一发放的,除非有特殊原因,否则如果不能坚持到展销会结束的话,是没有薪水的”张瑶侧脸对着王渊,一边轻捶着双腿,一边冷冷说道,看也不看年轻人一眼。
听到冷冷的一番话,王渊知道张瑶误会了自己的来意,随即上前一步来到张瑶对面,清了清嗓子,问道
“张姐,其实我是想问你,我们这里还需要好多个(四川方言,多少个的意思)兼职员工”
听到此话,张瑶正在捶腿的双手突然停下,表情马上兴奋起来,睁大双眼看着王渊。
“呵呵,原来是这样子嗦,不好意思哈,我以为你不想干了,来找我拿薪水,对了你叫啥子渊来着,高渊哇?”张瑶情绪突变,让王渊感觉有点不太适应。
“张姐,我叫王渊,你还没告诉我呢,我们这里还需要好多人呐?”虽然对方记错了自己的名字,但王渊并不计较,毕竟自己是个新人,而且所有人这一天都是忙忙碌碌,张瑶能记得自己名字里一个渊字已经难得了。
“哦,对喽,以这次展销会的规模,起码需要35个兼职人员,才能确保展销会各项工作顺利进行,但是你也看到了,我们现在一共才23个人,没办法只能增加大家的工作量,你是不是有朋友想来做兼职啊?你可以介绍过来嘛,只要能做到周六,每个人给你30元钱的介绍费”
“嗯,我知道了,我回去问问看,如果我的朋友些有愿意做兼职的,明天我会把他们一起带来”王渊留下一句平淡的话,转身行出展厅。望着离去的王渊,张瑶长舒一口气,心想如果明天这年轻人能带来朋友,那就再好不过了。
回到学校,王渊直接驱车来到北苑信息栏前面,此时天色已经略显暗淡,信息栏前只有寥寥几人在浏览信息。其中不乏晚饭后出来散步的人。王渊观察一下,旋即目光停留在一个男生身上,男生身材不高,只有165公分的样子,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和王渊一样有着黝黑的皮肤,不过王渊的肤色是与生俱来,而面前的男生,皮肤却是地道的古铜色,明显是栉风沐雨,辛勤劳作的结果。
男生手里拿着纸笔,正在抄写信息栏上的兼职信息,王渊把摩托车停好,微笑着来到男生身边。
“同学你好,请问你是要找兼职工作吗?”
“你是在和我说话?”忽然有陌生人和自己说话,男生有些疑惑地看着王渊,眼神里充满警惕。
王渊看出了男生疑惑,当即坦然一笑道
“你别误会,我也是学生,历史系三年级”王渊边说边掏出学生证,递了过去,男生接过王渊的学生证看了一眼,又抬头看了看王渊年轻的脸庞,眼中警惕这才缓和了一些。
“原来是师兄,请问找我啥子事情?”
“是这样,我在沙湾会展中心做兼职,现在那边兼职人员数量不够,所以我在学校帮忙找找,刚刚看你在这抄信息,就来问问你愿不愿意做这份工作、、、、、、”
王渊又把工作内容和薪资待遇说了一遍,黑色皮肤的男生听得很认真,尤其在听到有40元日薪的时候,双眼明显一亮(2002年,40元日薪的兼职,收入算是相当可观的)听王渊介绍完工作情况,男生明显已经动心,对这份工作的真实性也不再怀疑。
“师兄,我现在可没钱给你交介绍费,如果这工作确实可以做,等我拿到了薪水再给你”男生的话很坦率。
“展会方会给我介绍费的,不用你出,明天早上八点你在这里等我就好了,我带你过去”听到王渊的话,男生终于露出兴奋的表情。
王渊又和男生聊了一会,得知男生名叫姜海宁,四川巴中人,是川大法律系一年级的新生,姜海宁从小学习成绩优秀,无奈家境贫寒,靠申请了助学金,才得以圆梦川大。
听了姜海宁的成长经历,王渊感觉自己其实是个无比幸运的人,起码在过去的二十一年里是幸运的,相较于那些为填饱肚子而苦于奔命的人,单亲的苦恼、年少的孤独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定下第二天见面的时间地点后,两个黝黑皮肤的年轻人相继消失在黝黑的暮色里。姜海宁怀着兴奋的心情走向自习室,王渊按捺激动的情绪走向学校行政楼。
刚刚从姜海宁那里得到的消息,贫困生每学期会到助学办领取助学金,王渊的目的很明确,拿到一份领取助学金的学生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