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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杂录(4)

按:苇茎汤利湿排痰效佳,但清热力不足,故加黄芩、桑白皮以助清肺之力;由外感而引发,多有风热邪毒入侵,故加大青叶、鱼腥草以清解热毒;胸闷心烦,以黄连、瓜蒌、半夏(小陷胸汤)清热化痰,开胸利气;苔厚,以莱菔子化痰消食;1年数次,多为过敏性,又用全蝎以祛风脱敏。

痰白、量多、质清稀者,小青龙汤加减。痰白为寒,量多、质清稀属饮,此为寒饮犯肺之证。寒饮非温不化,小青龙汤散寒平喘,温肺化饮,当为首选。

典型病例:马某,男,38岁,反复发作咳喘五六年,每于冬、春季发。此次未感冒,又突发咳喘,心烦胸闷,不能平卧,痰清稀,量多易咯,苔白肢冷,脉弦滑。此患者每次咳喘发作即来我处诊治,据其痰清稀、量多寒饮犯肺之征,方用:炙麻黄、桂枝、五味子、半夏、白芍、苏子各10克,炮姜15克、细辛9克、石膏30克(先下)、全蝎6克,日1剂,1剂后即喘大减,连服3剂后痰少喘平。

按:此证无外感,故将麻黄改为炙麻黄;干姜用量大则药汁辛辣难咽,因而换用炮姜;心烦,说明内有郁热,用石膏清热除烦(小青龙加石膏汤);又以苏子降气以助平喘,全蝎祛风脱敏。

痰白、量少、成泡沫状者,清燥救肺汤加减。咳喘,咯吐少量白色泡沫痰,此痰质轻而胶黏难出,状如皂泡,能漂浮于水面,属“肺热叶焦”之象,比干咳无痰更为燥热,似口干渴时吐出胶黏泡沫唾液,为燥痰重证,以清燥救肺汤清燥润肺。

典型病例:黎某,女,78岁,咳喘2周,西医诊断为肺部感染,经抗生素治疗1周未见显效。现仍咳喘痰鸣,咽干口燥,咯吐白色泡沫痰,黏滞不爽,伴胸闷,大便干结,舌淡暗,苔薄黄,脉细弱。据其白色沫痰、黏滞量少之肺燥阴伤之证,方用:沙参、麦冬、石斛各15克,生石膏(先下)、全瓜蒌、鱼腥草各30克,桑叶、炙杷叶、阿胶(烊化)、杏仁各10克,日1剂,6剂后咳喘明显平息,沫痰变为少量黄痰,又于上方加桃仁10克,继服5剂。

按:清燥救肺汤本治温燥伤肺,气阴两伤之证,此患者无明显气短乏力之气虚象,燥热阴伤为主,故将甘温之人参换为甘寒养阴之沙参,并加石斛;又以全瓜蒌替胡麻仁,宽胸利气,润肠通便;鱼腥草清热解毒。

当归芍药散加味治疗妇女更年期浮肿16例

当归芍药散出自《金匮要略·妇人妊娠病脉证并治》篇,仲景用治“妇人怀妊,腹中疞痛”,在《金匮要略·妇人产后病脉证治》篇又用治“妇人腹中诸疾痛”,后世广泛用治各种妇科之疾。导师李遇春教授10余年来常用当归芍药散加味治疗妇女更年期浮肿,笔者自跟师以来亦屡用,收效良好,体会颇深,现报道如下:

临床资料16例均为门诊患者,年龄最大55岁,最小39岁,绝经7例,月经不调9例。全部患者均经血、尿常规,心、肝、肾功能等各项检查,排除器质性疾患及营养不良、药物等所致水肿。临床表现晨起颜面浮肿或仅眼睑浮肿,自觉双手发紧发胀,亦可见下肢足胫浮肿,按之凹陷。多伴胸闷、心悸,烦躁易怒、失眠或畏寒肢冷、小便不利。均月经不调或绝经。

治疗方法:当归10~15克,白芍15克,川芎10克,白术15克,泽泻15克,茯苓10克,益母草30克,泽兰10~15克,随症加减:烦躁易怒,失眠加生龙骨、生牡蛎;畏寒肢冷,尿少加制附子、肉桂;下肢肿甚重用泽泻加车前子、怀牛膝。日1剂,水煎服。1周1疗程,症状消失后再服药1周以巩固疗效。

治疗结果:服药1疗程者2例,2~3疗程者11例,4疗程以上者3例。显效10例,症状及体征全部消失,3~6月无复发;好转5例,症状及体征消失或明显减轻,3~6个月有复发;无效1例,症状及体征无改善。总有效率93.8%。

典型病例:李某某,女,49岁,农民。2004年2月8日初诊。颜面、双手及足胫浮肿伴心烦失眠1个月,查,尿Rt(-),心、肺、肝、肾功能正常,再当地医院服用双克、谷维素等治疗无显效,经李老学生介绍来诊。刻诊:颜面、足胫浮肿,按之凹陷,自觉双手紧胀伴烦躁欲跑,失眠,胸闷,心悸,月经3月未行,舌淡暗,苔薄白。诊为水肿,证属肝肾亏虚,气滞血瘀。以当归芍药散加味治疗。方药:当归、白芍、白术、怀牛膝各15克,川芎、茯苓、泽兰、车前子各10克,泽泻25克,益母草30克,生龙牡各20克。6剂,日1剂,水煎服。

复诊:6剂后浮肿明显减轻,胸闷、心悸,心烦失眠好转。予上方减去车前子、牛膝,泽泻减至15克,继服6剂。三诊:诸症消失,守方再服6剂以巩固。随访3个月未见复发。

按:浮肿为更年期妇女的常见症,中医对水肿按常法当从肺、脾、肾论治,但妇女更年期浮肿之病机不同,非肺、脾、肾三脏之职所能概全。《金匮要略》谓:“经为血,血不利则为水”,明确指出妇女经血不利可致水停。《诸病源候论·十水候》曰:“青水者,先从面目肿遍一身,其根在肝”,说明肝失疏泄亦可致气滞水停,再者妇人之病亦多责之于肝。故此证的病机当为:肝肾不足,经闭血瘀,肝郁气滞,水液布化失常。治当健脾养血,调肝补肾,活血利水。当归芍药散中当归、白芍、川芎养血调肝,白术、泽泻、茯苓健脾补肾,利水渗湿,再加益母草、泽兰活血利水,故取效迅捷。

名老中医李遇春教授临证验案采撷

李遇春教授是全国第三批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项目遴选的专家,宁夏回族自治区名老中医之一,从事中医临床、教学、科研工作近40年。他治学严谨,兼收各家所长,思路广博,临证经验丰富,善治内科杂症。跟师学习3年,采撷其临证治法、方药独到的验案以共享。

一、益气升阳,活血疏肝治久聋

慢性耳鸣、耳聋属难治之疾,多责之于肾精亏虚,不能上充清窍,加之虚火上扰,常治以补肾填精,滋阴降火,镇潜之法,方多以耳聋左慈丸加减。但此类患者多并无眩晕、腰膝酸软、手足心热等肾阴亏虚见症。除此以外,脾之清阳不升,不能上奉清窍,也是造成慢性耳鸣耳聋的病因病机所在,可用益气升阳之法,方宜用李东垣的益气聪明汤。但久病多瘀、气机郁滞,故老师治清气不升之慢性耳鸣耳聋,不仅益气升阳,还佐以活血疏肝,常以益气聪明汤、通窍活血汤、通气散三方化裁,卓有疗效。《医林改错》亦有早服通气散,晚服通窍活血汤治耳聋的记载。

典型病例:王治祥,男,50岁。2005年3月14日初诊。左耳鸣响,听力减退4年余,右耳鸣响,听力减退1年,多方求治无效。睡眠佳,饮食二便如常,舌红,苔白,脉弦。处方:川芎、制香附、柴胡、牛蒡子、赤芍、桃仁、石菖蒲、白芷、蔓荆子各10克,党参、黄芪、当归、丹参、葛根各15克,升麻6克,生地、磁石各20克,5剂,日1剂,水煎服。至3月21日复诊,耳鸣即明显减轻,又随症加减,连服18剂,耳鸣基本消失,听力亦有所恢复。

二、萱草忘忧汤治“郁”一得

“郁证”多由情志不舒,气机郁滞所致,可表现为:心情抑郁,情绪不宁,易怒善哭,咽中如有异物,失眠等各种复杂症状。究其病机,有肝气郁结,或化火,或生痰之实证,亦有忧郁伤神,心脾两虚,阴虚火旺之虚证。实证常予柴胡疏肝散、丹栀逍遥散、半夏厚朴汤之类以疏泄;虚证常选甘麦大枣汤、归脾汤、滋水清肝饮之类以调补。老师常读清·费伯雄之《医醇賸义》,其中载一治“郁”之方——萱草忘忧汤(桂枝、白芍、甘草、郁金、合欢花、陈皮、半夏、贝母、茯神、柏子仁、金针菜),费伯雄曰:“忧愁太过,忽忽不乐,洒淅寒热,痰气不清,萱草忘忧汤主之”。恰遇一合方证之患者,老师试用之,尽有桴鼓之效,欣然难忘!

典型病例:徐文辉,男,42岁,2005年1月19日初诊。主诉:焦虑易悲,失眠3月。现病史:患者自诉,因工作压力大,又被领导批评,觉过分委屈,又无处可诉,渐出现精神焦虑,彻夜难眠,噩梦不断,情绪低落,悲伤欲哭,多方治疗无效,经李老学生介绍来此求治。刻下:面色憔悴,声低气怯,叙述病情时屡次泣不成声,多汗,舌红,苔白厚腻,脉弦细。导师辨证为:忧郁伤神兼痰火扰心(虚实夹杂),治以:调和气血,养心安神兼清热化痰,镇心安神。处方:桂枝、白芍、郁金、制香附、茯神、金针菜各10克,半夏15克,陈皮、合欢花、炙甘草各6克,浮小麦30克,生龙牡各50克(先煎),生珍珠母60克(先煎),朱砂3克(分冲),大枣5枚,3剂,日1剂,水煎服。又配合思想开导,至1月22日复诊,即觉精神状态大转,面色红润,与前判若两人。自诉服上药后睡眠明显改善,继而情绪、食欲转佳。予上方去重镇安神类药,继服6剂而愈。

按:“郁证”主由情志不畅,气机郁滞所致,日久可化火生痰,亦可耗伤心气营血,以致心神不安,脏腑阴阳失调。细析“萱草忘忧汤”,基本为桂枝汤合二陈汤化裁,桂枝、白芍、炙甘草调和气血阴阳;陈皮、半夏、贝母理气和胃化痰;郁金、萱草(金针菜)疏肝胆之郁,正合“郁金蠲忿,萱草忘忧”之言;合欢花、柏子仁、茯神养心安神;因患者整夜不眠,眠则噩梦惊醒,多汗,故老师又加朱砂、生龙牡、生珍珠母以重镇安神,加浮小麦以敛汗凉心,合甘草、大枣,又有甘麦大枣汤之意(甘麦大枣汤原方组成为:小麦、生甘草、大枣)。

三、自制小儿治咳三合汤小儿久咳治验

小儿咳嗽,因外感或外感发展所致者,多为肺热或痰热之证,无论中药、西药,治疗得当多取效迅捷。如治疗不当,致使迁延不愈者,老师认为仍属痰热未清,肺气不宣。自创“小儿治咳三合汤”,自20世纪80年代应用至今,疗效满意。即麻杏石甘汤、泻白散、《千金》苇茎汤三方之合方应用,自命名为“小儿治咳三合汤”,常用于小儿久咳不愈,属痰热未清、肺气不宣者。其中麻杏石甘汤长于清肺热,苇茎汤长于利湿排痰。小儿乃稚阴之体,肺又为娇脏,不耐苦寒,泻白散之桑白皮、地骨皮,性味甘寒,质轻,最宜小儿,可助石膏清泄肺热。三方合用,清肺排痰,利肺止咳之效甚卓。

典型病例:杨某,女,6岁。自幼受凉即发热、咳嗽,近日又因感冒而引发咳嗽,1个月未止,痰多色黄,早晚咳甚,苔薄黄,脉弦。历用诸抗生素未效,又服止咳中成药亦无功,求老师诊治。老师认为属过用寒凉,表闭而热不得出,早用镇敛而痰闭于肺,用治咳三合汤宣肺清热,祛痰止咳,处方:炙麻黄、桑白皮、地骨皮、生甘草各6克,桃仁、杏仁、黄芩各10克,芦根、石膏各20克,薏苡仁、冬瓜仁各15克,3剂而大效,5剂而痊愈。

后老师也常将此方应用于小儿痰热咳喘,以喉间痰鸣、舌红苔黄腻或痰黄量多为特点。急性期常加黄芩、鱼腥草,喘加苏子。

四、半夏白术天麻汤加味辨治“风痰眩晕”(内耳眩晕、颈性眩晕)

“风痰眩晕”是指肝风挟痰上扰所致的眩晕,以眩晕甚伴呕恶为特点。内耳眩晕及颈性眩晕均属中医“眩晕”的范畴,多符合“风痰眩晕”的特点。内耳眩晕,即美尼尔病,因迷路动脉痉挛,继而使淋巴液产生过多或吸收障碍,导致迷路水肿及内淋巴系压力增高所致。临床表现多为急性反复性的患者突然感觉头晕、耳鸣、周围景物或自身旋转,恶心呕吐、面色苍白、不敢睁眼及不能活动等;颈性眩晕,即由颈椎病导致的眩晕,好发于中老年人。因椎间盘退化,导致上下椎体骨质增生,椎管狭窄,影响椎——脑动脉供血而致。以位置性眩晕为特点,表现为头昏、视物旋转、头重脚轻,每于低头过久或颈部转动甚或卧床翻身等体位不当时而作,多伴有呕恶、耳鸣等。“半夏白术天麻汤”为治“风痰眩晕”的常用方剂,老师常以之加味辨治内耳眩晕及颈性眩晕属“风痰上扰”者,屡用屡效。

泽泻汤(泽泻、白术)在《金匮》中本主“支饮眩冒”之证,对内耳眩晕,常合“泽泻汤”以利湿定眩;对颈性眩晕,据其机理,有瘀、有虚,则加丹参、川芎等以活血化瘀,加川断、牛膝、白芍等以补益肝肾。无论何情,“诸风掉眩,皆属于肝”,眩晕重或血压高,又常选加钩藤、生龙牡、石决明或决明子、菊花、白蒺藜之类以平肝潜阳,息风定眩。呕吐重,加代赭石、藿香等以降逆、化湿止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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