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飞在新阳最贵最好的圣贤学堂上学,但他一点也不开心,成绩差只是一部分,关键是他对那有些扯淡的君子哲学一点兴趣也没有。
他从小就喜欢看那种江湖传说的野史,渴望成为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豪侠,但,他父亲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就是不准他学武,偏偏弟弟钱立就可以,“难道那些婆娘大婶的传出的碎语闲言是真的?自己真的不是老爸亲生的?****。”
今日学堂里的先生又开始吐沫横飞的唱催眠曲了,又是无聊的守礼,行礼,忠君,孝义之类的东西,他不无意外的睡着了,先生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所以他被先生打了十几板子,然后让他到学堂外“站岗”,美其名曰面壁思过。
站在课堂的走廊外抬头望天,天气晴朗,鸟鸣阵阵,不正是抓鸟的好时节吗,怎能傻傻的站在这里虚度年华呢,偶尔逃下课应该也没什么吧。
他这么有恃无恐,不只是因为先生是父亲的同窗,还因为他巴不得学堂尽早开除他。
从学堂的围墙翻出去,用零花钱买了弹弓,找到小伙伴吴猴子,就开始了打鸟大计,哇咔咔。
……
“看,翠花楼栏杆上有一个好大的麻雀。”吴猴子兴奋的喊着,至于翠花楼是什么地方,那乃是新阳有名的一处烟花柳巷之地,他和吴猴子还偷看过他们花魁洗澡呢,哇咔咔。
“小菜,看本大侠毙了这只鸟。”钱飞风骚的摆出了个弯弓射大雕的姿势,松开弹绳,咻的一声,一颗有棱有角的石子滑出漂亮的抛物线向那麻雀飞去。
或许是听到了破风声,麻雀很机警的躲开了,但石子可停不下来,笔直的射入了正在和一风骚女子亲热的白帮大少爷白斯的两腿之间。
“啊!”的一声刺破云霄的惨叫,吓了钱飞一跳,后知后觉的他才方知是闯祸了,闯大祸了。
白斯可是新阳的地下霸主白帮白城的儿子,吃喝嫖赌无所不精,号称方圆十里之内不留母狗,十分好色,被其玩死的良家女子不计其数,而且为人阴狠,眦睚必报,这点钱飞也是有所耳闻。
所以被这家伙抓住估计会被扒了皮的,钱飞和吴猴子可不会傻到被抓,当下撒腿就溜。
不过他们显然低估了白斯的嫉恶如仇,这家伙竟然忍着痛苦光天化日之下让白帮帮众把整条街封了,无论是谁他都要搜查,找到弹弓的不管是谁都要被抓回去。
而且弹弓这作案工具还不能扔,弹弓在谁附件,那附近的人也要被抓回去,除非检举出弹弓是谁的,这下搞的钱飞有些进退两难了。
就这样狭窄的长街排起了几条长龙一直延伸到街头街尾,钱飞则低着头排在长长队伍的末尾,叹气嘀咕着:“唉,真是祸不单行啊,鸟没打到,倒是伤了白大少爷的鸟,这叫什么事啊。”
抬头远望只见身材硕胖的白斯在手下的搀扶下出了翠花楼,张着腿尽量以一个好受的姿势躺在椅子上,面色不自然的大声吼着:“他妈到底谁干的,给我站出来,要是让我抓住你,我会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排队等搜查的人知道是白帮的人是敢怒不敢言,现在听到白斯的话有些想笑,也是不敢的,不上不下的很难受。
钱飞暗骂一声,他可不会傻到自己站出去,“你白帮虽然是新阳方圆百里最大的帮派,但只要我老子不承认是我干的,看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反正还早,钱飞心中虽然忐忑害怕,但也无奈,开始四处张望看看有没有机会趁机溜掉。
身子一转,回头时突然一抹倩影映入眼帘,他情不自禁的呆了一下,这是一个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背影,一袭长长的月白长裙拖曳在地,只是一根白色的腰带简单的微系在细腰上,虽看不见正面,但仍让人遐思连篇。
其实从四周人群的反应就大概能看出端倪,这女孩四周竟自动让出一条道来,而且竟没人敢靠近她站着,就连看她也只敢偷偷用眼角的余光横扫。
钱飞与她之间隔了一段距离,虽属于不同的长队,但恰好没有人遮挡,所以视线并无阻隔。
就在这时,女孩似有所觉的回过头来。
钱飞的脑袋不自觉的轰了一声,魂魄仿佛飞到了九霄云外,她清丽脱俗的脸庞像是集结了天地间所有的灵秀之气,更让人难以抗拒的是她清澈的双眸就像是刺破晨雾的繁星,照亮了寻觅多年而久旱的心田。
“好漂亮的女子啊,这是仙女吧,翠花楼的号称卖艺不卖身的花魁和其比也是简直是污泥与朝阳的区别。”
那女孩见钱飞呆呆的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也有些好奇的与他对视,神情微微变化着,但是始终没有移开,凝眸静静的看着他。
钱飞嘴唇轻颤,丝毫感觉不到周围的变化,早已忘了自己身在何处,浑身的每一个细胞好似都在感受她的一颦一笑,仿若失了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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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此时,一声不满的暴喝传来,“你们干什么,这么吵吵嚷嚷的,是想找死吗?”白斯以别扭的姿势走了过来,话语中透露着一贯的蛮横。
可是其在看到白衣女孩的一瞬间就哑炮了,嘴巴张的大大的,呆呆的,整个人陷入了另一片时空中,手下之人叫了好几次才把其叫醒。
“不知小姐是哪里人,在下白帮大少爷白斯……”白斯的话音沙哑,用一种特别温柔的语气说着。
钱飞在心中鄙视了下这个家伙,丝毫没有发觉刚才自己的表现其实和这个色鬼并无二至,其实不止是他,在场的几乎所有的人都是呆呆的看着白衣女孩,因为那种出尘的不染烟火的气质根本就不像人间所有。
女孩却并未理这个什么白斯,疑惑的望着钱飞像是在想什么事情,一言未发。
白斯软语说了好久,看女孩依然对他不理不睬,最终还是失去了耐性,怒道:“本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来人,给我带走。”
也不知是不是出现了幻觉,钱飞一抬头竟然发现女孩竟然以一种无法形容的眼光看着他,像是在求救。
钱飞不忍的低下了头,脚步声响起,一抹幽香从自己身边略过,不用抬头也知道一个美丽的身影被无数的大汉围了起来,她修长的身影在一群大汉中丝毫不觉矮小,眼神无辜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像是不知周围的危险。
他的心在颤抖,到底要不要上去救她,白斯是什么人,什么风评,他清楚的很,可是他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啊,他又不会武功,该怎么办?
心中纠结挣扎良久,最终一股热血冲脑,他转身对着吴猴子快速道:“待会你瞅准时机就跑,这事跟你没关系。”
“你干,干什么……?”
吴猴子话还没说出口,钱飞已经冲了出去,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的冲到白斯的面前,在白斯沉浸在得到一美女的兴奋中,一把掏出弹弓,上上石子,脸贴脸的,对着他的脑门射了过去。
“少年当热血,拔刀一怒为红颜。”此刻钱飞的脑海中闪过的便是曾经看过的江湖传奇小说中的句子。
但,可惜,预想中白斯惨叫,他趁乱逃跑的幻想并没有实现,因为出现了一个约莫二十七八岁,英俊无匹的青年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钱飞在看到青年的一瞬间才感觉到脖颈的剧痛,此时他才明白他中了这青年的一记手刀,顿时全身无力的软了下来。
……
“郭川你死哪去了?怎么才来,差点被这小子偷袭了!”白斯心有余悸的说着,抬脚就要把钱飞当皮球踢两下,刚抬脚时好像牵动了痛处,哎呦一声,眉头一皱,对着周围的手下喝到:“你们来打,狠狠的打,原来就是这小子拿弹弓打老子。”
白斯正意气风发时,忽然一个大汉叫道:“不好了,那个女孩不见了。”
这一叫,顿时引起众人的哗然,尤其是白斯,更是火冒三丈,于是也不顾患处的疼痛用脚不停的踩着钱飞的脸……狠狠的碾!
钱飞虽然身上痛苦,脸颊冲血,但是他的心中却欣喜无比,他刚才跳出来一半是为了制造混乱救那个女孩,一半却是为了证明他钱飞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他讨厌懦弱。
因为他父亲最常说的话便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从来不准他学武,这次他赌气逃学出来有一半是因为他的父亲,因为学堂里的先生告诉他,以他现在十六七岁的年纪想学武大概是没什么出息了……
终于,白斯似乎是打累了,只听他道:“带这个小子回去,其他的人都滚吧。”
钱飞浑浑噩噩间感觉身体一轻,他被一个壮汉整个抱起抗在肩头,心中苦笑道:“呵呵,去你的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下有的罪受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间隙,抗他的大汉突然顿了一下,而他的身体也莫名的打了个寒颤,仿佛有一股奇异的气流进入了他的身体,耳边也同时响起了一个声音:“不要怕,跟他们去,我在你身边。”
钱飞茫然的抬头四顾,四周明明没人,到底是谁在跟他说话?
他一面想着,体内的那股气流按照一定的轨迹开始在身体中流转,身上的疼痛立马减轻了大半,他明白他是遇到高人搭救了。
钱飞也是个神经大条的主,知道有高人保护,当下胆子大了起来,仰头四处打量想找出高人在哪。
那个声音又再次响起,“别太精神了,要装出受伤的样子。”
钱飞也不知如何作答,只好借着颠簸的掩饰,不停的点着头。
终于,一直兜兜转转的不知走了多久,也越走越荒凉,“到了,下来。”抗他的大汉的粗犷声音在耳边响起,接着他整个人便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