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苍原辖境,与滴血洞合欢宗以及龙虎门的辖境相邻。
于交错处,魔道居西,正道居东。
在西面中军是留给大拿们的,右军是三代弟子的。
右军中帐,少女稳坐帅位。
她面容极美,身材……也发育得极好。
然而座下二人……别说看,连抬头都不敢。
左手边还好,是个如扶风弱柳的女子。
可右边那位……是号称“便寻南疆女”的炼蛊子啊。
在南疆热衷于游寻少女的色中饿鬼,把头低到了衣襟里,冷汗顺鬓角而下。
“怎么啦,两位又--对我说的话不满?”
笑吟吟吐气若兰,东玫看着自己的纤长手指,瞥了一眼左侧情圣女起身行的深深一礼,才缓缓放下手,淡淡道。
“滚吧。”
两人快速后退出帐。
炼蛊子脚步才迈出大帐,面庞就扭曲了起来。
情圣女素手掩帐幕,面有忧色,半带询问地看向他。
炼蛊子粗重的呼吸慢慢平静,看了一眼情圣女,勉强笑了一下。
就在这时,一个戴着半边面具的少年走了过来。
“让一让。”
如遇金石。
炼蛊子皱了皱眉,微侧下身子。
他依然挡着情圣女的目光与帐门。
少年向他看过来。
他冷冷看回去。
情圣女都来不及反应。
少年就出拳了。
每一寸肌肉。筋腱。骨骼。都爆发出沛然的巨力。
炼蛊子仿佛听见了空气都在吱呀作响。
然后恐惧的表情来不及展现。
就感觉着腹部被轰进了一根撞城柱--
当即昏了过去。
他向后倒飞然后如死狗般在地上翻滚几圈停下来。
“什么东西啊。”
少年漫不经心收拳。
情圣女从炼蛊子的身形不再遮挡少年的面孔开始就眼神涣散。
如同见到地狱中的恶鬼。
她双手紧紧攥住衣角。
面色苍白如纸。
“……邹狩!”
不是魔道弟子,永远不会知道这个名字有多恐怖。
魔道势力远强于正道,为什么三代天才弟子数量与其相差无几?
在众三代弟子魔身境时,魔道曾进行过一次遭遇战性质的全境大比。
那场比赛中,邹狩一共只战斗了五次。
一战杀时合欢宗三代首席,顾氏姐妹兄长,直接激发滴血洞与之的矛盾。
二战杀时巫寒山三代首席,炼蛊子得以上位。
三战败几乎疯狂取三百元阳的顾楚楚,一拳把其打回一阶。
四战败东海十六岛三代首席吴十六,轰碎其号称三阶一段都无法撼动的青铜巨盾。
五战败南沙洞三代首席水流沙,迫其答应三年不与滴血洞作对。
而没杀后三人的理由是“再杀了她合欢宗还怎么混”和“南边东边只有一个不好意思杀啊”。
至于关系到滴血洞首席的事,他永远毫不犹豫把挑拨他与义父两个女儿之间关系的人处理干净。
他的名字,照一个弟子的说法,是“每次念出都感觉喷出几颗血珠”。
即使在魔道中,他也是最会杀人的。
邹狩漠然看了情圣女一眼。
情圣女惶然后退。
邹狩推帐而入。
东玫在帅位上看也不看他,只是似笑非笑地把玩自己的一双手。
邹狩眼角轻轻一抽。
然后冰山般的面部表情迅速崩塌。
“又怎么了?”邹狩无奈地盘膝坐在地上。
“怎么迟成这样?”东玫缓缓站起,款款而来,红若玫瑰的指甲在邹狩坚如钢铁的肌肉上划过。
“麻烦死了少问几句啊。”邹狩狠狠挠挠头,看着东玫微张的嘴唇,苦恼地甩了甩蓬乱的头发。
东玫缓缓开口:“莽撞了。”
“懒。干嘛想那么多。”邹狩一脸无所谓。
皱下眉,东玫也没再劝,“什么时候去?马上正道援助北边的人就要到了,那时候很难掩人耳目。”
“休息一下就走。哎,要不帮你杀两个人?”
“你一出场还怎么玩消失?!长点脑子!”
“那我走咯。”
“赶紧滚蛋!”
邹狩嘿嘿笑两声,闪出帐去。
“还得给他擦屁股。”东玫随意的表情中隐藏着漠然,猛的甩掉手指上沾到的汗珠,“来的,真是很急呢。”
或许是占踞魔道及天下修行魁首太久的原因,滴血洞的行为向来透着一股无所谓的味道。
所以这一回滴血洞说要往北苍原深处派暗子,只有一个人的规模也没引起多少非议。
一匹黑马一骑向北,背上人的服装配饰都与北疆制式完全符合。原本嫌麻烦的邹狩执意要一路跑过去;结果被及时赶到的滴血洞长老骂了个狗血喷头,只好两掌把桀骜的骏马打得伏伏贴贴,然后一路北上。
他走的是北疆大草原上最险的一条路。这条路沿险峻的步日古德山脉北行一千八百里,进入传说中极寒的北海。
而步日古德在古北疆语中是雄鹰的意思。这条山脉如同流云岛一般凶兽遍布。传说中玄鸟生九翅,由南入北疆,振翅一千八百里,所过尽为山。而邹狩早就言明盯着玄鸟的蛋,那只有这条路是最靠谱的。
那……他拿蛋干什么呢?难不成还要养一只玄鸟?
其实……他只是想吃掉罢了。
这并不是玩笑话。
三道修行路,佛宗修意,故道心最为稳固,能于同阶指点他人迷津;却少不了苦思冥想绞尽脑汁,极易走火入魔,故有“佛魔一念”的说法。
道宗炼气,故能掌握天地气机,有了天时无论战斗修行抑或来去挪移都极为方便;然受限制未免就多了一些,修行非与天地如一不可。
魔宗煅体,故以本身为根基实力稳定不可动摇,战斗时悄无声息极占便宜;却分外难以修炼,常利用凶兽血脉强化身体。
所以玄鸟的血脉对他的修行大有裨益。
而邹狩便是一路浴血爬起来的。
但即使他看到过无数具尸首,也狠心辣手杀过人--
现在仍有种从骨髓深处弥漫出来的寒意。
他之前听说过流云山空了,可他想不到……
步日古德同样一只凶兽也没有。
巨大而庞杂的脚印向北延伸至地平线尽头。
他的瞳孔中闪烁着寒冷的光芒:“那头兽王……是要踏平中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