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定康原本以为公子延会赞同这桩婚事,谁知公子延脸色一变,忽然道:“爸,就算所有人赞同,我也要反对这门婚事!”
公子定康和公子曦月都是神色一变,显然谁也没想到公子延的答案。倒是公子禅和公子酬颇为欢喜,赞叹父亲上阵父子兵,打死亲兄弟的正确观念。
“给我一个理由。”公子定康疲惫有些说道。
“爸,你也知道,人妙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但婉君不管嫁谁,都不能嫁给人妙的孩子。”
孙以恒看着这位父亲最好的朋友,不由一愣,就这态度,就是最好的朋友了?这是最好的后背刀斧手吧!
不过他这么说……难道这事还有什么隐情,不会真是段正淳效应吧?
“当初整个家族都在反对人妙,只有您老一个人坚持,当时你还怪我胆小不支持您,那是因为我知道一个道理。我是您的儿子,所以在所有人都反对您的时候,我就算不支持您,也不能反对您!”
他说的正是公子曦月和孙人妙的事情,因为怕公子曦月下不来台,所以就没提她。
“因为人妙这个人,你可以和他做朋友、做兄弟,但他绝对不会是个好父亲、好丈夫!他虽然重情重义,一身是胆,但他性情疏狂,宁折不弯。他当年之所以引得八大家族联手对付他,难道不正是因为他为人太过孤直吗?”
其实公子延这是怕孙以恒下不来台才这么说,孙人妙当年有个外号叫做孙狮子,这是说他的傲气就和狮子一样,不过这也情有可原,因为孙人妙确实有骄傲的资本。
孙家是医学世家,行医千年,但你从孙思邈开始一直算到孙以恒,能在资质上超过孙人妙的,绝对不超过三个。在这么多天才里面能排进前三,可见他是个天才中的天才,所以他从小到大没学过医,但看了三天之后就无师自通自学成才,不管是什么病,只要到了他手里都能药到病除。
所以他又得了一个活阎王的外号,这是说阎王叫你三更死,不敢留人到五更,但活阎王来了,地下的阎王也得靠边站。
当年孙人妙有三治三不治,偏巧他不治的人都是有权有势之辈,所以双方发生了极大矛盾,这也引得后来临海八大家共同对付他。所以公子定康当年感叹,孙人妙败在才华上,却死在个性上。
公子定康点了点头,公子延沉声道:“爸,我在组织部门干了二十多年,这辈子什么能耐没有,只会看人。以恒是人妙的孩子,如果做朋友,我会放心把后背交给他,但如果是成婚,请恕我不能同意。”
“二叔说的对!”
“是啊,我也听过孙以恒这个名字。听说他来了临溟以后,先是打了崔老三,后来又惹了韦康,再后来又和孙大富、京城太子崔石头动手,要我看,这就是个惹祸精!”
众人七嘴八舌说了一阵,只见公子曦月忽然满脸寒霜,“闭嘴!”
“婉君,幸福是你的,我只问你一个人意见。”
公子婉君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不由俏脸通红。
“幸福要靠自己争取,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愿不愿意嫁给孙以恒?”公子曦月的问题越发凌厉。
其实她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一件事,自己在终生幸福这件事上,是没有任何话语权的。因为她的婚姻不止属于自己,更大意义上属于公子世家。换而言之,世家子弟在婚姻上,一向就是世家积累的财富。
她从未和人谈过恋爱,无论追她的男人有多优秀。因为她不想在心里装下一个人后,身边又躺了另外一个人。所以,她知道自己这一生只会喜欢一个人,那就是她的丈夫。
其实她对孙以恒很有好感,因为对方是个真男人。
这个世界虽然有着众多雄性,但绝大部分雄性只是具备性别初级特征,内心脆弱程度堪比纸糊,就比如她三哥四哥。所以临危不乱,遇事不慌,能扛起一片天的雄性才是真正的男人。
但真男人和春哥一样,从来都是稀缺资源。所以在遇到孙以恒以前,她也并不奢求以后身边躺着的会是个真男人,而不是个姐妹。
不过她应该怎么回答?她知道哥哥和孙以恒的矛盾,也知道三哥四哥对她的厚望。虽然她只是个女人,但也是公子家族的女人,所以很多时候,她不只是公子婉君,还是公子家的工具。
她知道,如果自己点头同意,她的人生里就会多出一个靠得住的男人,她也会得到真正的幸福。但那样的话,可能会造成家族内部的矛盾爆发。人不能太自私,尤其是一个世家子弟。
但让她拒绝,她又实在硬不下心肠。
所以她直接动用了女人最厉害的武器——耍赖。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从这也能看出一个女人的优势,当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她就会直接说不知道。这要是换了个男人,肯定就得被人说成软弱无能,所以男人何苦为难男人?
公子曦月灼灼看着公子婉君,她理解她的挣扎,因为她也曾经有过同样的心情。但作为一个过来人,她还是希望婉君能够勇敢的向命运说不。
这二十几年的经历让她深深知道一个道理,女人可以牺牲一切,但绝对不能牺牲自己的幸福。
如果她当年选择跟孙人妙离开临溟,也就不会有后来的遗憾了。
“婉君,女人的幸福是靠自己争取来的。如果连你自己都放弃了,那就没人可以帮你了。”
二十年前没人和她说过的话,但她却希望二十多年后,由自己说出来。
公子婉君看着孙以恒,姑姑说的对,女人的幸福是靠自己争取的,如果错过,就是错过一辈子,所以她决定要赌上一把。
她走到孙以恒身边,目光看向对方的眼睛,“如果我同意,你会娶我吗?”
娶还是不娶,这是个问题。
尤其是这样一个身上随时都装备着自爆技能包的小妞,就更是个很大的问题。
但在他看到对方眼里的希冀之光以后,他就知道了自己的答案。
“会。”
虽然只是一个字,但却格外有力。
其实他并不喜欢公子婉君,即使对方有着不输林青四女的美貌,因为他是人,不是阿狗,不会看见美腻的狗熊就产生雨季过了的冲动。能够让他动心的,是感情。
但他知道一个道理,作为一个男人,绝对不能让女人失望,更不能辜负一个女人的期待。
如果他说不会,他不止伤了女人心,还会毁了面前这个女人活在大家面前的脸面,那他真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了。
虽然他大部分时候都没做过好人。
公子婉君激动的留下泪水,轻轻抱住孙以恒的脖子,“谢谢!”
公子定康和公子曦月看着这对终成眷属的有情人,心里满是欣慰。但公子家族的其他人,目光就不是那么友善了,只有公子延轻轻一叹,转身离开小楼。对他来说,对他来说,他在这场游戏里只是个配角,该说的该做的他都已经完成,其他的就要交给主角了。
离开公子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公子定康独自留下他,和他说了很久的话。他也彻底了解了当年发生的旧事,这让他的心里更加复杂。
事到如今,当年那场恩怨已经很难再分清究竟是谁对谁错,因为无论是孙人妙还是八大家,都不是圣人,所以他们都有做错的地方。
如果当时大家能够心平气和坐下来喝杯茶,吹个牛,或许所有的矛盾都会化解。
虽然他是个打脸小能人,但他也清楚冤家宜解不宜结的道理。所以如果不是顽抗到底的死硬分子,他还真没心情赶尽杀绝。
在离开之前,公子婉君也找他说了一会儿“悄悄话”。不用怀疑,这真是悄悄话,因为公子家的摄像头实在是太多了,就算美帝著名东厂组织爱抚碧歪,可能也没有这么多的摄像头储备。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知道你并不贪图公子家的财富和地位,所以我更要感谢你。”
孙以恒当时只是微微一笑,同意都同意了,这时候总不能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和她说,其实我是迫于无奈,当然还有点同情,最后是你姑姑我爹老情人杀人的目光摧毁了我脆弱的心房。
所以他努力维持着慈禧老太太当年的笑容,“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
“能跟我说说原因吗?”
“我从来不和女人解释。”虽然他连夜不归宿这种大事都要和林大美人解释一个小时,但他还是要努力保持着慈禧老佛爷的境界。
公子婉君轻轻抱了抱他,“我知道你身边有很多女人,我也知道我在你心里的地位不如她们重要,不过我不在乎,因为你给了我追求幸福的权力和机会。”
“人的幸福只掌握在自己手里!”
公子婉君点了点头,但孙以恒随后的一句话,就让这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浪漫气氛彻底崩塌,浪漫破坏者的名头毕竟不是浪得虚名。
“青柠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先回家睡觉了。”
看着孙以恒离去的背影,公子婉君真是恨得牙根痒痒。这个混蛋,他难道不知道在一个女人面前提另一个女人是很失礼的事吗?
但孙以恒随后而来的一句话,直接让她从崩塌转为崩溃。
“那个……婉君,你有没有十块钱,我今天出来没带钱,回不了家了!”
“……”
公子婉君恨恨的把钱包直接丢给孙以恒,这才转身回了碉堡一样的公子家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