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那新绿又成了黄色,飘飘扬扬的落叶在风中飞舞,一道净素的身影独立在这落叶之中,风卷起她的发梢,与衣袂一起起舞,神色淡然,只是静静地看着那落叶的飘飞,好似这一世繁华都入不了那清冷的双眸。
“吟儿。”一道声音响起,一双素手将一件披风披在她身上,“你本就体寒,该懂得照顾自己。”略带责怪的声音响在耳边。
吟川回头浅笑,“有母亲在,吟川自然不怕。”她笑的清浅,连带那眸中都是淡淡的笑意。
银夙一怔,原来吟川还是那个吟川,她把那段记忆都封印了,自然还是以前的吟儿。抬手拍了拍吟川的肩膀,“母亲不可能陪你一辈子啊,何况,如今你已是要嫁做他人为妃,当要知道照顾自己才好。”
吟川淡淡一笑,不再言语,其实吟川都知道呢。你对吟川的好,吟川自然省的,所以吟川称您为母亲。
她与他约,等她醒了,她就嫁他。
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只是他不知道,就为了这一个诺言,他承受了怎样的心伤。
自从那次别离之后,吟川就一直住在镜花水域,银夙偶尔去探望,余下的就只有瞳字三人、灵韵、神澈几人在此处。
抬眸望了望远方的落日,神色凄然,寒煜哥哥,吟川,恐怕是醒不了了。
“公子,画的传信。”
一道声音打断了境羽的沉思,抬头只见一身黑衣的零落恭敬的站在自己三尺开外,双手之间托着一枚传音石。几步上前将传音石接入手中,灵力涌出,瞬间一个个莹亮的字迹出现在空中,师尊,无极在此谢过了。无极已寻到母亲,现在一处无人之境隐居,母亲净疏。父亲也在世,名未央。不日便回,到时给师尊一一说明。
字迹不多,短短几行。
零落灿烂一笑,画真幸福,有公子这般老师,还有双亲陪伴,忽然有些羡慕。
“零落想家了?”或是看见了他眼中的希翼,才有此问。
零落眼中笑意尽敛,肃容道,“零落无家。”
无家?境羽也无家呢。
静悄悄的走廊就只剩下风声,零落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在这走廊之上,只剩下境羽一人的身形孤零零的站在廊下,看着那落叶飞舞。
欲妆躲在暗处看着那个寂寥的身影,心中难受,公子自那次回来便喜欢独自站在那里,不言不语,直至星光灿烂,才回小楼中。总觉得公子很难过,只是他又那样安静,连带着所有的情绪都掩上了。
忽然那个静立的身影动了,眼神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丈外的那道身影,好似凝视了千万年,可是却依旧不曾移开。
欲妆抬眼看去,是她。那个绝世的女子。
她终于是来了吗?她看得出公子这些时日的心神一直就在她身上,水镜中的身影一直就只是这个绝美的身影。
“暗羽哥哥。”依旧是那道空灵温婉的声音,可是对他,却如晴天霹雳,那个经常出现在梦境中的名,竟是被她一语道破,她。
吟川看着那个微微错愕的男子,心中悲戚,多少年了,暗羽哥哥,若言终于是见到你了。没有你的日子,若言多寂寥。
“言儿。”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暗处的欲妆一惊,这样的公子,当真是少见,怎么发觉公子好像变了。
吟川一笑,莲步微移,*的脚踝上银钏碰撞出清雅的乐声,境羽就站在那里看着一步步走近的吟川,眼中都是迷离的光芒,就让吟川任性一次吧,多少年了,都不曾见过这个人,真的,很想念呢。
“言儿。”他笑的温柔,连带着眉角也是淡淡的笑意,看着那静坐在一把瑶琴前弹奏的女子,眼中的神色温柔而痴迷。
女子抬头,眸中的神色静若湖泊,没有丝毫波澜,静若处子,忽然展颜一笑,那一双清透的眸子好似敛尽了这一世的繁华,“暗羽哥哥。言儿弹得好听吗?”声音清透空灵。
男子一笑,“言儿弹得都好听。”真心实意,没有半分掺假。
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动着琴弦,淡淡的音符在空中游荡,逝水流年也不过如此,世人所说的地老天荒也不过如此,只要身边有这个人在,就是幸福。
可是多少年了,暗羽哥哥,言儿已经太久没有见到你了。那个温柔的男子,真的好想念呢。
境羽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忽然涌起深深的歉疚,那熟悉的眉眼,只会是言儿,那个温婉的人儿,只因为双生的几句话,就放开了自己所有的戒备,任由双生将千昔众人尽数送入轮回,千万年都不可回转。
轻轻将这个女子拥入怀中,吟川已然是满目泪光,那微敛的眼睑上晶莹的水珠若隐若现。
“言儿。暗羽终于见到你了。”轻微的呢喃声在耳边响起,似泣似诉。他从未有过的脆弱在此时显露无疑,这个隐忍的男子,在任何时候都是无懈可击的,也唯独在她面前会难过,会受伤。
吟川身形微颤,暗羽哥哥啊,言儿终于触摸到这抹只属于言儿的温暖了。真是安心。
远处一道身影静静的站立,眼神复杂的看着那两个拥在一起的人,身子微颤,她说,等她醒了,就嫁他。
呵。真是讽刺啊。吟川,或许是寒煜的错了。转身就要离开,忽然有所感应。
二人当空,七彩光芒萦绕,似有祥瑞普照,连带着这空气都是清新一片。那些原本腐败的树木花草,抽枝开叶、散发出新的生命力,霎时间,天地感应,人畜受益。
刹那间这个世界仿佛就静止了,整个天地间就只剩下那相拥的二人。就如那个简单的动作,一直到地老天荒。
暗羽哥哥。言儿真的好累呢。不知道何时才能与你袖手天下,看着世间美景,从此逍遥自在。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
不知道那时,你我是否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