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杜贤的一声高喝,帐下十余名佩剑将士重甲而出,将朝中大臣团团围住,更有甚至直接冲向南荣瑞。
“咳咳。”南荣瑞本就身体虚弱,此刻被朝堂上的惊/变气得险些说不出话来。
孝惠十四年四月十九,丞相杜贤与其同党二十七人,逼宫犯上,禁卫军听命于杜贤,将皇帝囚禁于莲花殿。各位皇子皆备囚禁于寝宫之内,戒备森严无法出入。
皇后杜荣华不曾料到今日之变,惊恐、忧思、悔恨之情霎时齐涌上心头。南荣瑞因身体虚弱仍卧在榻上,因方才动怒,面上是淡淡的青色。
杜荣华坐在榻边,早已泣不成声。
“错不在你,不要哭了。”南荣瑞握住杜荣华的手,轻声道,“薛怀江,设法派人出宫,暗中通知荣京将军。”
薛怀江正欲上前,杜荣华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东陵余党叛乱,臣妾昨夜连夜将荣京将军派去镇压边关。”
南荣瑞闻言,眸子中忽而死灰一片,“这是皇后的主意?”
杜荣华伏在地上,再也抑制不住惊慌,失声痛哭起来,“臣妾糊涂,臣妾愚蠢,这全是……父亲的意思。”
南荣瑞叹了一口气,低声道:“若如此,荣京将军……想必凶多吉少。”
“臣妾愧对陛下!”杜荣华重重向南荣瑞叩首,噙着泪水向身旁的大理石桌角撞去。
“皇后娘娘!”薛怀江连忙冲上去,却来不及阻拦。皇后的额头猛撞桌角,一瞬间血流如注,整个人软绵绵瘫倒在地。
“快……传御医!”南荣瑞惊呼。
銮阳殿上,杜贤早已迫不及待的坐在龙椅之上,只要等南荣瑞你好诏书便可成执掌玉玺。忽而有一人跑向殿内,在杜贤耳边说了什么,他神色微微一变,道:“去太医院传方程。”
“是。”那员小将领命。
“只准他一人前去。”杜贤低声道。
銮阳殿上之人,不知**之事,此刻正跪在殿中央,对着杜贤低首叩拜,“摄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杜贤正襟危坐,哈哈大笑道:“众卿平身。”
太医院方程手提着药箱,急急忙忙冲向莲花殿。
皇后额头上有个大大的血洞,鲜血汩汩而出,将她苍白的脸色衬得格外憔悴。一旁的皇帝面色阴沉,一语不发。
“皇后伤在头上,可臣为她诊脉之时,发觉她气门紧闭,像是断了求生的念头。”方程为她止血施药后,急切道:“微臣只是为皇后暂时止血,此时须凭这药方到太医院煎几副药来,助她打通这胸中郁结。”
薛怀江老泪纵横,“奴才这就为娘娘取药。”
身旁有一员身材矮小的小将,不耐烦道:“慢着……把药方拿来给本将军瞧瞧。”
薛怀江怒啐了一口,道:“你这狗奴才。”
小将把手中的药方往门外一掷,“你们两个,看着方太医去抓药。记着千万看紧了这个老家伙!”
门口两个侍卫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遵命。”
不多时,那小将又自莲花殿跑出,气喘嘘嘘地到銮阳殿上复命:“启禀丞相,陛下宁死不肯写下诏书。”
“什么?”杜贤面有愠色,“既然如此,就不要怪老夫对他不客气。”袖袍一甩便向莲花殿走来。
“他方才竟想在殿中自尽,被方程捡了一条命回来,此刻正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恐怕撑不过今晚了。”小将随着杜贤一路小跑。
“老夫若不亲眼看着他咽气,岂不抱憾终身?”杜贤肆无忌惮地狂笑起来。
莲花殿内多以大理石、汉白玉雕刻为主,此刻地上却是尚未干涸的血迹,榻上之人掩着纱幔,隐约可见那里躺着一人一动不动。
杜贤笑道:“南荣瑞,我的贤婿!”撩开纱幔,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厥。
“杜贤,纳命来!”一人自榻上一跃而起,掌风急劲似羽箭凌空,不偏不倚便打在杜贤胸口,他躲闪不及被震得坐在地上,口中喷出血来。
“……薛放!你竟背叛老夫”杜贤的眼睛因为震惊挣得巨大,回头望向那员小将。
那小将对他一揖,旋即挥动手中的长剑,眨眼间,银芒破空而出,随着杜贤一声闷哼,一颗脑袋骨碌碌地滚了出去,血水四溅。
杜贤万万没有想到,生死一线之际,麾下的禁卫军统领薛放忽然反叛,竟然要了他的性命。
月轮高悬,禁卫军冲入了銮阳殿,将乱臣贼子一一擒获,但有反抗者就地正法。被囚禁的诸位皇子、大臣也得以释放。
南荣瑞重坐在龙椅上,表情凝重。此时内患已除去,可杜贤手中调动常胜军的虎符却不翼而飞。
半个时辰后,探子回报,杜贤之子杜荣朗策反了常胜军东西大营,此刻已将皇宫团团围住,逼迫南荣瑞退位。
“可笑!”南荣瑞冷哼一声:“杜贤都做了刀下之鬼,朕还要退位给谁?”
“林出云、薛放,你二人率禁卫军前去御敌,务必守住皇城。”南荣瑞虚弱的声音中透露着不可撼动的威仪。
“臣遵命。”二人领命而去。
斜阳西落,城内的军士正与常胜军相持不下。
銮阳殿上火光荧荧,谷晏站在周晋轩身旁,一脸严肃。想到他方才一刀斩了杜贤,南荣瑞颤声道:“这是……谁家的少年将军?”
“家父是中郎将谷鸣,我叫谷晏。”谷晏仰着脸,年轻的眼睛闪闪发光。
“原来是中郎将的儿子。”南荣瑞露出赞许的笑容:“好,好!”
夜色漫漫,谷晏登上高高的城墙,大呼了一声“逆贼杜贤的首级在此!”自城墙上狠狠丢下一物。
常胜军抢去一看,却是一枚血淋淋的头颅。有人认得此人,高呼道:“是丞相,丞相首级在此,首级在此!”
常胜军中忽然暴/乱,杜荣朗始料不及,亲自带兵镇压,一夜间兵荒马乱,直至日出前方才平定。想到城中禁卫军不过百余人,而他这十万大军攻下皇城简直是轻而易举,杜荣朗心中得意了起来,靠在虎皮椅上小睡了一会儿。
天际微微亮起了鱼肚白,南荣瑞早已满眼的血丝。若非昨夜军中暴/乱,恐怕禁卫军很难挡住十万精兵。
听得殿外再报,“启禀陛下,荣京将军率军回京,已入了荣安城。”
南荣瑞忽然自龙椅上惊起,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杜贤鼓动皇后,将路子徵派往了千里之外的东陵,此时此刻,他缘何能够奇迹般出现在荣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