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安错了半个身子,伸手拍了一下前面插队的那个人,没好气的说:“哎,哎,排队!”
那人转过头看了杜安一眼,操着一口浓重的辽宁口音,丝毫不客气的说了句:“跟你有关系吗?”
杜安原本并没有那么生气的,但听了这句话之后,顿觉怒火升腾、困意全无,整个人闪出了队伍,对着这个人大声说道:“什么叫跟我没关系啊,插队你还这么牛逼,叫你排队有错吗?”
这时候,那个人也已经彻底转过了身子,原本在杜安前面的大姐和旁边排队的人,看到气氛不对,都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那人瞪着眼睛接着说道:“我就牛逼了,怎么着吧!”
虽然这是句噎死人的话,但杜安也还没有气到非要跟此人在站台上打一架的程度,杜安也觉得不值当的,便大声喊道:“保安,保安,这有人不排队,有没有人管啊!保安……”
杜安一边喊着,一边扭头张望着,寻找地铁保安的身影,可哪成想刚喊第二遍的时候,这个人便二话没说,冲了上来,双手拽住杜安的羽绒服横着用力一甩。两个人所站的位置本就在站台边上,伴随着大家的一阵惊呼声,杜安一个重心不稳,踉跄着移了两步,在最终也没能稳住身体的情况下,被甩下了站台。这个时候列车随时都会开过来,好在并没有摔的怎么样,杜安深知在轨道上有多危险,不仅有随时会出现的列车,还有通着的高压电的钢轨。他立刻站起身,找了一个着脚点,好让自己能尽快爬回站台上。哪知道,抬头一看,站台上的景象才是真的吓出了他一身的冷汗,就在那人把杜安甩下站台的时候,小乐跑过试图从另一边拽他的胳膊,但因为力量悬殊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杜安还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甩下了站台,而此刻那人居然还正在试图把小乐也推下站台。引得旁边围观的人群也是一阵的骚动,惊呼声连连。
杜安见此情景,已无暇多想,迅速找到了一个着脚点,双手撑着站台,全身合力一纵,便重新回到了站台上,上来之后直奔那人而去,口中大喝了一声:“放开她,******妈的!”便挥拳扑了上去,那人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爬了上来,见其直扑过来之后,才止住了对小乐的推搡。
杜安冲到近前先一把将小乐拽开,然后便一拳打在了那人的头上,两个男人就这样咆哮着打在了一起。一来二去之下,杜安毕竟身体单薄了些,真打起来还是吃了亏。因为动静越来越大,地铁的工作人员和警察也很快都相继赶到了现场,将两个人制止后,除了脸上都有点瘀伤外,不知道为何,杜安满嘴都是血,吓得小乐一下子就哭了起来。民警简单询问了一下事情经过,再加上旁边围观的人证也很多,事情也就很快便搞清楚了。
民警令人把对方带回了派出所,转身对杜安说:“你先去就近的医院处理一下伤口,然后再到派出所来录个口供。”
杜安点头后转身离去,小乐吓坏了,之后的一路上都紧紧抓着杜安的胳膊,出了地铁站便打车赶到了离此最近的民航总医院,其实伤势并没有看上去那么严重。清洗了之后发现只是因为正面挨了一拳,下嘴唇被牙齿刺穿了,虽里外一共缝了7针,但好在牙齿都没事。就这一处要紧的伤,其它的便都是些软组织挫伤了,并无大碍。处理完伤口之后,两人又一起去了派出所,录完口供,办理完一切手续,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都已经是中午了,杜安回家养伤,那人被拘留了。
几天后,警察便已经基本完成了取证工作,也为杜安安排了法医鉴定,鉴定结果为轻伤,询问杜安是否愿意调解,被杜安断然拒绝了。再后来,便按照刑事案件,进入了公诉审理的处理程序。两个多月后在朝阳某法院开的庭,杜安到场,此人因在公共场所故意伤害他人身体,且险些危害地铁安全运行造成恶性事件,属情节严重,被判入狱7个月。
杜安也为此付出了血的代价,最可怕的就是连续吃了半个月的流食。
后来聊起这件事的时候,杜安说:“要是知道那个****会把我推下站台,我肯定也不搭理丫的,没辙,点背的时候真的能遇到疯子。”
杨逍开玩笑说道:“没事,你这不还维护公共秩序了嘛,牛逼大了!”
杜安也知道他这是在调侃自己,只能无奈的一仰头,愤愤的回上一句:“滚蛋,就你丫最没人性了!”便不再搭理他了。
和小乐在接下来的这一个多月里,对杜安的照顾,那真可谓是无微不至,尽心尽力。因为,她觉得要不是她非要闹着平安夜去玩通宵,杜安也不至于出这个事儿。而对于杜安来说,真是好多年都没有跟人打过架了,这让杜安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常常因为争强好胜而跟小伙伴们打架的场景,不禁心头一乐。转头再想,其实人真的很脆弱,好多事就发生在一瞬间,来不及准备,也无法防备,只有在你经历了之后,再想想,才会感到后怕。
就好像那天,要是真有列车正好驶来,又或者自己一脚踩错蹋在了带电的钢轨上,这一生也就算交代了。人活着就是这样,变化来的时候,无法慌张,只有应付;事故来的时候,无法躲闪,只能面对。
最后,总结出了一条重要的人生经验就是,遇到疯子,必需得躲。狗咬你一口,你还真不能去咬回来,不仅划不来,关键你还咬不赢它。
这是杜安有生以来过的最刺激的圣诞节了,而且紧跟着就是新年,今年过年还特别早,除夕是2009年的1月25号,可是这年过的那叫一个郁闷啊,自己什么好吃的都吃不了。也不能带着满脸的伤回家吓爸妈啊,所以杜安撒谎说单位今年过年轮到自己值班,只能休2天,就不回家过年了,小乐亦是如此。就这样,两个人谁也没走,都在北京过的年。小乐虽然没回去,但年前家里给寄了一大箱子的年货来,过年的时候看着她自己大快朵颐的样子,杜安馋的口水哗啦哗啦的流。小乐只能换着花样的给杜安熬各种粥、煲各种汤、打水果泥什么的,因为也不怎么运动,一个月下来,杜安竟整整长了10斤,而且全长在了腰上。杜安紧张的看着自己瞬间变化的体型不断摇着头,和小乐则看着她辛勤的劳动果实,高兴的哈哈直乐。
在一起的时间长了,热恋期的新鲜感也就慢慢淡了,两个人表现出的问题也就越来越多了起来,抱怨声也开始日渐增加。最重要的信号是,做-爱已经无法完全平复心里所有的不满了。
尤其是杜安想要安静下来看书的时候,甚至会不时的怀念起赫连一姮,因为那个时候他们的步调是那么的一致,能够在同一本书中沉静,为同一个人物纠结,也能被同一种感触缠绕。毕竟在一起朝夕相处了四年的时间,有很多早已养成的,甚至已经固化了的行为习惯,如今因为人物的转换而不得不正在进行着努力的改变。可在这些习惯里,有一些是无所谓的,但也有一些是杜安并不想被触碰的,一旦变了,会让他觉得极其不自在,甚至是痛苦。
事情的发展就是这样,如果找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就只会越变越糟。后来杜安甚至有时候会明目张胆的对小乐抱怨说,原来就是怎样怎样的,那谁谁就不会这样,而会怎样怎样的。
这些话对杜安来说不过是一时口不遮拦的情绪宣泄罢了,但一次两次很多次之后,却深深地刺痛了和小乐的心。她开始觉得,那个女人为什么在杜安的心里那么好,杜安为什么就那么怀念她、信任她,而自己为什么做什么都错,做什么都不如人家。
嫉妒确实是一种很可怕的力量,小乐虽然一直在忍耐着,但是这种忍耐绝对不是她这种性格的人该有的表现。就像鲁迅说的那样,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这力量,终于一点点的聚集,最终转变成了一次具体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