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里?”我看着玄贺蹭地坐起,黑双跟在后面,急忙朝院子大门走去。
心下感觉此事一定不简单,遂立刻也快步跟了上去。
我躲在墙角后背,看着黑双单膝跪下,玄贺站在一棵洋槐树下,神色变幻。
“主子,何时回京?”黑双再次抱拳,神色凝重,低首问道。
玄贺只是抬头望着蓝色的苍际,像是隐忍着,忽然一甩手,“今日就出发。”
“是!”黑双听命,重重磕头,然后转身快速离去。
我看着黑双离去,躲在墙角不敢吭声,手上的帕子揣着被来回拧了好几遍。
“还不出来!”耳旁是玄贺隔离的声音,顺着风,带着微微忧伤。
我磨蹭了半晌,然后从白墙后面走出。
玄贺的脸色苍白,带着几许病态。
“怎么了?”我走上前,却是手足无措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和玄贺就这么对视着,他的眼中是恍惚,是泪光。
也许是这么久的彼此接触,也许是我已经相信了他,我走上前去,将他带进我的怀里。
迎面是满园的春色,带着几点零星的鲜红,在阳光下散发着一种抽离的美态。
我将手轻轻揽上了玄贺的脖颈,给予他微不足道的温暖。
“老祖宗薨逝了。”几乎是如蚂蚁般细小的声音,却在此时顺着微风,飘进我的耳里变得那么真切,字字带泪,点点凡尘。
我拍打着玄贺的后背,把他当做孩子,记得老人们曾经说过,这样可以给受伤者内心短暂的宽慰和少许的安全感。
玄贺的下巴紧紧地靠着我的肩胛骨,带着一点生疼,他没有说话,只是在细数着一些过往。
“本王从来没有和她说过一句真心话,从来都没有,只因为她心里永远都只有大哥,永远只有凌晔。”他像是在吃醋般,但是语气却带着浓重的悔恨。
“你知道么?每个人上天降下的一个神,他们都各自有自己的宿命,生老病死,生死轮回,从来都是自然法则,人走了,不是痛苦,而是他不用在为人世间的七情六欲所烦恼了,你说这不是很好么?”
听到玄贺的话,我突然也感伤起来,这是一种心灵相通的疼痛,生命在告罄的那一刻,是不是应该宣告自己的华丽落幕呢?我不知道,但是路却要一直走。
我们一行三人没多久,便快马加鞭的朝京城狂奔而去,大孝有三日守灵期,这三日是俗话说的阴阳归魂,而我们便是要在入殓前去看太后最后一面。
远远在京城的几里外,便看着城楼上高挂的白旗,一盏白色宫灯苍凉地随风摇动,没有半点生命力。
守城的侍卫皆是身着一袭白色丧服。
玄贺走到城门下停住,立即下马,飞身朝城楼而去,他拉起一个侍卫,将他身上的丧服扯下,套在自己的身上。
那个侍卫满脸怒气,却是在看到玄贺手上的令牌吓得赶紧跪下。
“你照顾好她,带她回府!”
我和黑双还未来得及反应,玄贺已是再次上马,朝城内冲去。
我欲追赶,却被黑双拦住,他望了眼高高的城楼,将未拔鞘的宝剑指向了我,“请姑娘跟奴才回去。‘
他冷漠地看了我一眼,忽然从我身后跳上,搂住我的腰,策马奔腾起来。
“你、你不想活了?”我有点好气,黑双却是面不改色。
我扭动着身子,试图下马,却是感觉黑双将手更紧了紧。
“你到底是谁?”从这个人身上陌生的气息来看,他——一定不是黑双。
在花园里跪下的那个是黑双,可是牵马和我们一起回京的却不是!
我这才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因为黑双始终都是蒙面,加之玄贺为太后之事早已心烦意乱,所以贼人就趁虚而入了。
男子紧紧环住我的腰,手上的力道却是在加重。
他另一手一直拉着缰绳,让马处于巅峰状态。
我的脚用力地勾住他的脚,试图将他摔下马背,而他只是依旧面不改色。
大街上由于守丧,几乎没有人出来,所以只有我们奔驰似风。但是我知道,身后的这个人一定不简单。
没过多久,马渐渐慢了下来,我趁着这个间隙,看着男子环抱着我的手,弯下身子一口用力地咬了下去。
男子似是被我咬痛,手一挥,将我从马背上甩了下来。
背后是一阵酸痛,但是却不及小腹处的痛,我用力地扯着小腹的衣襟,大声呼救,“救命,救命。”
马背上的男子瞥视了我一眼,立刻翻身下马背,却不靠近,“你不会又玩什么花样吧?”他冷冷地看着我,没有一丝怜惜。
“救我,救我孩子。”几乎是含着酸楚的泪,我向自己打赌,赌注是我腹中的孩子。
男子高高在上,看着我发青的脸,却不像是伪装,便急忙将我抱起。
只感觉到一阵呼啸的风,然后便什么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