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卷首语:风起云兮,与君初识。
题记:你凭栏而待,眉目自成诗三百——
天空之下,巍峨的皇宫朱琉碧瓦,美轮美奂,处处精致奢侈,华丽斐然,它如一坐巨大沉默的兽,百年屹立不倒。
勤政殿——
“你如今已经到了年纪,也该是时候出去历练一番了。”大殿九台石阶上首的王坐上,穿着明黄龙袍的帝王神情不怒自威,举手投足都是威严和端庄。
手指轻扣木桌案,“第一次去,准许你带几个人出宫。”
御坐下的孩子面无表情,一身广袖流云的蓝色罗裙,衣摆拖尾在地,随着动作而挪动了下。
那孩子行了个礼,声音清脆无比,面上毫无表情,“是。”
“朕给你挑了一个伴读,先去看看是否合你心意罢,那可是名动天下的神才。”帝王语气带了几分赞赏。
“儿臣明白。”慕謹回应着,退出大殿,心中也不免好奇,能让太上皇如此欣赏的人物是何等优秀,甚至……选给她当伴读。
弯弯曲曲的回廊里,有宫女穿着粉色罗衫,神情恭敬而小心翼翼的在回廊上路过,无一例外的都是他们见了那孩子都会停下来行礼,“见过永宁公主。”
“免礼。”冷漠,平淡,如十二月寒冰,不带一分一毫的情绪。
明明年纪不过十之一二,却成熟稳重得很。没有一分孩子气的活泼。
不远处有新来的宫女不懂事,趴在回廊栏杆上窃窃私语。
“那是谁?竟然让总管大人如此重视……”
“许是那位贵人吧。”
“就是那一位……是那位王公贵族?”
“啊,是南辰王世子,褚墨!”
“这就是那位十三岁扬名天下的神才褚墨世子?”
听到这里,永宁公主不禁上前,顺着宫女们所指的方向看去。
一阵清风徐来,吹起回廊上的轻纱,模糊了她的视线,只来得及看到模糊的背影。
“公主,时间到了。”贴身太监常安上前半弯下身子,低声提醒。
永宁公主收回目光,“派人去通知那位南辰王世子,孤今日不能同他见面,下一次吧。”
“是。”
随后,她回到自己的寝宫,换下繁重的服饰,换了一身平常人家的少女衣衫便出了宫。
大虞皇朝,规矩及严,皇家子弟,到了一定的年龄都要出宫体察民情,体验一番百姓的生活,如此,方知百姓之苦,明白身上的担子和责任究竟有多重。
永宁公主虽然是个女孩子,却是被封为太女的未来诸君,一国之主,自然不能同真正的千枝玉叶公主们被娇养在皇宫里头,她必须有牺牲自己身为女子的任何责任和幸福。
……
褚墨离开皇宫,坐上了回去的马车。
他唇边挂着一抹浅浅的笑容,如果不是知道那位公主今日第一次微服私访,他一定会认为对方是故意的,想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伴读,做一个皇家子弟的伴读可不简单,那关系到未来夺嫡的阵营,选好了,自然是升官发财,有从龙之功,选不好,以后也只有落得一死的下场。
所以皇室子弟都会很重视伴读,招揽一个好的人才很容易,但是要一个忠心耿耿的人才可不太容易。
毕竟人心善变,再坚固的信任都有可能打水漂,故而有的皇室子弟会在一开始给个下马威或者试探此人是否堪用。
褚墨的笑颜渐渐冷下来,皇家人,真从来心不值钱,他不会忠心于谁,毕竟只是他们夺嫡的棋子而已,利用完了也只有被舍弃的结局。
有可能的话他想离开皇室,可身为南辰王世子,这是无可避免的事情,他也只有搅进这场混水里。
本来是想来看看那一位颇有盛名的永宁公主。
没想到今儿出门,竟连公主的面儿都没见着。
“停车!”褚墨跳下马车,走进了一家茶楼,“本世子有些口渴,你在这等着。”
马车夫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没来得及阻止就看到少年已经进了酒楼,只好作罢。
半刻后,褚墨走出茶楼,上了马车,“回去吧。”
马车夫应了一声,架着低调又奢侈的马车离开。
天都城——
重剑山庄。
前不久刚下过雨,淋湿了这十里桃花林,粉色桃花瓣更加娇艳明媚,地上织了一地的水洼,有飘落下来的花瓣在泥土里,还有的落在水里,在水面倒映出一片蔚蓝天空。
点点碎碎,让人心生怜惜,不忍践踏上去。
亭台在桃花林中若隐若现,里面没人,顺着桃林深处走去,出现一条小路。
小路的尽头,是一坐山谷,山谷旁边,是美轮美奂的亭台楼阁,这里假山成群,流水落花,鲤鱼在浮萍池中嘻戏玩闹。
哗哗哗的瀑布从上流下。顺着弯弯曲曲的河道流向远方。
明黄衣衫的少年气若游丝的躺在地上哼哼唧唧。
另外一名蓝衣少年却是在坐在一旁看着医书,一边煽火煎药。
“离我远点!”明黄衣衫少年露出嫌恶的表情,伸手捏住鼻子,“一股子难闻味儿。”
蓝衣少年闻言,面无表情看着他,半响,他转过头沉默不语,不去理会明黄衣衫少年的嚷嚷。
“啊……要死了。”他故意叫唤着,忽然面目扭曲,冷汗不停的冒出,真的痛苦的嚎叫。
“啊啊啊啊!好痛!”
“嗷嗷……”少年十指掐进泥土里,抓起一把青草,神色痛苦不堪。
蓝衣少年眉头一皱,有些无奈,“你能不能安份点,屁股都成这样了,还敢乱动。”而且还会嗷嗷叫,你以为自己是狗?
“你知道个屁!”少年咬牙切齿,“痛死小爷了,你那止痛药一点都不管用!”
“……我给了你两个瓶子,白色外敷,蓝色内服,你怎么用的?”按理来说不可能还不管用啊?
明黄衣衫的少年仔细想想,忽然脸色就变了,表情跟吃了一百只苍蝇似得。
难道不是白色的内服,蓝色的外敷?
蓝衣少年见他这副见鬼的表情,心下“咯噔”一声。
声音不自觉提高了些许,“你不会搞错了,内服的你外敷,外敷的你内服!?”
明黄衣衫的少年试探性道,“如果我说是……呢?”
蓝衣少年嘴角抽搐,“你这只蠢鸡……”
“小爷知道个屁啊!你当时就给我两瓶药啥都没说!”明黄衣衫少年抓狂。
“……”当初是谁把他赶出房间,死活不要他帮忙,最后都没给他机会把话说完。
“唐奈何……我恨你。”少年痛的连骂人都说不出,断断续续的。
蓝衣少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不远处的一道声音抢先打断,“你又欺负奈何!”
那人蹲在明黄衣衫少年面前,伸手去拍他的臀部。
“躺地上干嘛?起来!”
唐奈何一愣,来不及阻止,手掌已经落下去。
“啪!”一声清脆声响。
明黄衣衫少年身体一僵,瞬间泪流满面,嗷嗷大叫,吓了那人一跳。
“嗷——!!!”
余音绕梁,山谷回旋,惊飞鸟儿无数。
……
墨子衿一脸内疚的扒下司徒燕淮的裤子,不禁感叹。
“啧,好好的八月十五月亮,被打成稀烂,还一大一小不平衡……”
“你给小爷闭嘴啊,混蛋!”司徒燕淮愤恨的趴在墨子衿怀里,咬牙切齿,眼角还有些红。
唐奈何忍着笑容,手下轻柔的为他上药。
一开始司徒燕淮还哼哼唧唧,没过多久就开始舒服的指使唐奈何,“三儿好舒服……多抹一点,左边左边……”
唐奈何被气笑了,手指轻轻的涂抹着透明药膏,“二爷舒服了?”
司徒燕淮舒服的哼哼。
墨子衿也是笑得无奈,蠢小鸡那么久不见,怎么还是那么蠢……
“你不是去京城了,怎么又回来了?”司徒燕淮终于想起正事。
“不是很急,我就回来了,还给你带了小油鸡。”
此话一出,司徒燕淮双眼放光,“在哪里,快拿出来!”
唐奈何手下一个使力,司徒燕淮瞬间柔弱的倒在墨子衿怀里到抽一口气,怒道:“三儿!”
“活腻歪了,受着伤也敢吃油腻的!”他绝对不准司徒燕淮吃小油鸡!
好半天才上好药,两人走出房间,只剩下司徒燕淮泪眼婆娑的望着他们离去。
“小油鸡,交上来!”唐奈何朝墨子衿伸手。
“三儿,哥哥有事先走一步……”步子还没迈出去,就被唐奈何踩住衣角。
他一脸严肃认真,“刚才你俩打小暗号我都看见了,你是不是打算晚上给他偷偷送过去……。”
“……”
“你就想着他,没想着我。”语气有几分委屈和落寂。
“弟控”狂人墨子衿立刻急了,“没有,我给你带了礼物,就在房里,我拿给你!”
拿到了几本珍藏孤本的医书,唐奈何心生欢喜,还是不肯放过墨子衿,“小油鸡。”
“……三儿,那就是一只鸡,别惦记着它好么。”那是你二哥的钟爱,咱不能横刀夺爱。
唐奈何很固执,“小油鸡。”
墨子衿一脸纠结和心痛的上交小油鸡。
唐奈何满意一笑,转身去拿了个盘子,把小油鸡放盘里,不知道从那里搞来的调味料,一起放在墨子衿面前。
“哥哥,我们一起吃。”
“好……”墨子衿痛并快乐着吃着小油鸡,晚上面对司徒燕淮天真期盼的小眼神,他难免心虚。只好谎称小油鸡被父亲给半路拦截了。
司徒燕淮郁卒不已,闷闷不乐的拉过被子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