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宝非打车来到天香花园,下车后,没急着上楼,而是在小区弯曲的人行道上慢慢散步。方成神经兮兮的目光和阴阳怪气的腔调让他心胸添堵,他不想把烦躁的情绪带给方梅。
初夏的夜晚,凉风习习。已近深夜,院子里很静。月光随树影的摇曳洒下如碎花般的斑点。在寂静的夜色抚慰下,丁宝非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边走边疏理这些年的发展路径。这么多年,都顺顺当当地过来了,好在刚才应对自如,未露出破绽。改天,还得请方成喝酒,向他好好释疑一番,最好发展为好朋友。不是有名人说,消灭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敌人变为朋友?如果他不识相,只有痛下狠手,不是鱼死,就是网破。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方梅催他。他说到了院子里,马上到家。
打开门,方梅帮他接了手提包,埋怨回得太晚。方梅今晚一头高髻,一袭紧身白裙,显得风姿绰约,娇媚性感。丁宝非忍不住抱住她吻起来。
方梅推开他,娇嗔地说:“快去洗洗,一身臭气。”
两人好久没在一起,免不了又是一场激战。激情完后,两人躺在床上聊天。
方梅说:“前几天接到华丽萍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哭了半天,最近她和左总大闹了一场,想离他而去。”
丁宝非大吃一惊:“不可能吧。”前不久她还那么热情,那么执著,虽然背着左兵与他发生了一夜情,但丝毫不减对左兵的忠诚。
“我也这么认为。他们是多年的老情人,不是说分手就分手。”方梅用右手把头支起来,眼睛瞅着丁宝非:“华丽萍有时像个孩子,情绪化过重。左总是个多好的男人,华丽萍肯定离不开他。”
丁宝非问:“为啥闹?”
方梅道:“华丽萍说,左总自出国回来后,对她热情大减。凭着女人的直觉,发现他外面有人。经过几次跟踪,果然发现隐情。对方是位在读女大学生,有次在宾馆的大堂里逮个正着。华丽萍无法容忍左总的背叛,当着女大学生的面和他厮打起来。”
丁宝非听后心里打了个结。华丽萍这次怎么啦?这不是她的性格呀!他们玩一夜情时,她对左兵的滥情满不在乎。想必左兵这次玩大了,女大学生年轻漂亮,他当起真来,华丽萍肯定拼不过。一对多好的情侣,被女大学生拆散了未免可惜。为了以后的合作,他真的不希望他们散伙。
方梅继续说:“一般女孩在这种场合不是吓呆就是吓跑,而女大学生却不同,帮助左总对付华丽萍。左总怕把事闹大,劝走了女大学生,并当场责怪华丽萍轻率。华丽萍一气之下跑回老家去了。左总也是,这次是他的错,低个头不就得了。他倒好,和华丽萍耗上了,互相不理睬。我真怕他们出事,就给左总打了电话。左总说丽萍就这臭脾气,晾她几天。并解释说和女大学生只是玩玩,在网上认识的,人家有困难,帮助一下而已。后来我劝丽萍,看开点。可她一口气顺不过来,不想和他好了。”
丁宝非锁紧眉头,幽幽地说:“华丽萍这是咋啦?男人嘛,偶尔玩玩女孩子,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非得要讨出个说法来?”
方梅听了这话不高兴,忽地坐起来,眼睛鼓得像金鱼,点着丁宝非的鼻子狠狠地说:“姓丁的,告诉你,不准有这种念头,否则,我阉了你。华丽萍的做法我支持,不给你们这些臭男人来个下马威,还真以为我们好欺负?”
丁宝非把她按下来,压在她身上,嬉皮笑脸地说:“有了你,什么女人也引不起我的兴趣。你是我的福星,我哪敢有非分之想?”说完,猛吻她的双乳。
方梅推开他,认真地问:“这是你的心里话?”
丁宝非举起右手:“我发誓,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那好,我信你。”方梅目光里透出期盼,“我不满足现在这种生活,还想往前走一步,你做得到吗?”
丁宝非听了打个激愣,这个期望无论如何满足不了她。他早就了解她的心思,女人和男人不同,一旦动了真情,就要占有对方全部。他多次问过自己,能走出这一步?内心回答是不能。李沁为了家,付出了全部,还有芳芳,是他永远丢不下的。他抱紧她,喃喃地说:“对不起,我做不到。现在这样,不是挺好?”
方梅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眼里有一团炙热的火往外冒,胸部急促,语气强硬地说:“我再也不想这样偷偷摸摸了,我要正大光明地和你在一起。”
丁宝非对她的真情万分感动,慢慢劝道:“不急嘛,现在条件还不成熟。再说,你家沈阅会放过你?我这里,也不是那么容易解脱。我们还是现实一点好。”
“不要说他了。”方梅眼里噙满了泪水:“自照片事件以后,他不停地折磨我,明明知道那东西无用,却天天晚上纠缠我,再这样下去,杀他的心都有了。”
丁宝非帮她拭去泪水:“你呀,真不懂男人,他不到四十,正是猛虎阶段,那个东西不行,男性荷尔蒙正盛,就让他折腾一下呗。”
方梅用脚踢他,大叫:“你是男人吗?到底爱不爱我?人家受苦受难,还说风凉话。”
丁宝非双手捉住她的脚,玩笑道:“不敢乱踢哟,踢坏了我的东西,谁给你快活?”
这一说,还真吓坏了方梅,忙凑过来,“没踢到吧。”
丁宝非趁机搂紧她,认真地说:“亲爱的,我知道你的心。其实,我也和你一样,希望天天恩爱在一起。但是,你我都担当了一份责任,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幸福和快乐,有N个方程式,看我们如何去求解。这种事急不得,慢慢来,只要拥有,就拥有了幸福。”
“我真的不愿与他过了。另外,怕华丽萍的事在我身上重演。”方梅声音有点沙哑。
丁宝非拍拍她的背,温存地说:“放心,我绝不是左兵。这么久了,还不了解我?”
方梅担心地说:“华丽萍离开了左总,以后日子咋过?”
“你呀,杞人忧天。华丽萍绝对是一时冲动,过不了多久就会回到左兵身边。”丁宝非捏捏她的鼻子。
“但愿如此。”方梅点点头。过了会儿,又回到前面的话题:“我已想好了,今年或明年,准备和他离婚。这种有名无实的婚姻不想再存续下去。”
丁宝非吃惊不小:“你别吓我,好好的,怎么说离就离?”
方梅坚决地说:“对。早就有这个念头。碰上你后,离的决心越来越大。还和他在一起,要么我杀死他,要么我疯了。”
丁宝非推开她,心绪有点乱,最怕她逼婚。前不久才闹照片事件,这时她闹离婚,必定对他产生巨大影响?一旦让李沁知道,后院起火,好日子恐怕到头了。官场上,最忌讳婚变,尤其是第三者插足引发的婚变。如处理得当,好歹能摇摇晃晃渡过。如处理不当,说不定会遭灭顶之灾。想到这,他心里烦躁起来。几个小时前,方成撞破他的隐秘,现在又遭逼婚,教他如何应对?方梅的牛脾气他领教过多次,若是她认准了的理,八头牛也拉不回。离婚之事一定要阻止,否则,麻烦将缠身。他深思熟虑后说:“方梅,你的境遇,我感同身受。你想过没有?你现在已是芷电中层干部,考虑问题要周全,决不可意气用事,和沈阅过日子还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前些日子闹了照片事件,现在又闹离婚,把沈阅逼急了,做出点过激行为,后悔都来不及。你一定要冷静呵,从儿子角度考虑,他将失去父爱或母爱,小小心灵里将埋下终生挥之不去的阴影。那种阴影,足以毁掉他的一生。这样的案例不知多少?我真诚希望你不要做出对儿子不利的事来。从你的前途考虑,婚变可是官场大忌,弄不好鸡飞蛋打,身败名裂,如此得不偿失。至于我,放一万个心,既然答应了你,就会一辈子爱你呵护你。人有感情,不在乎一张纸,只要永远拥有,才是真实。为了儿子,为了你的前途,也为了我的未来,你就忍让一下吧,行吗?”
丁宝非这番话,如电击一般击醒了她的大脑。沉默一阵后,她长叹一声:“唉,这种婚姻,生不如死啊!”
“你呀,得改变思维方式。”丁宝非双手捧着她的脸,温情地望着她:“把你的期望或欲望降低一点,遗憾伴随人的一生,即使伟人也不可能完美无缺。只要不是逼你到悬崖,一切均可通融,断不能和相关的人和事撕破脸皮。内讧,结果都是两败俱伤。慢慢等,也许到了该到的日子,缘分就来了。”
方梅扑进他怀里,娇柔地说:“好,我依你。那你得答应我,除我以外,不得与别的女人来往。”
丁宝非松了口气,警报终于解除。他清楚,这是权宜之计,也许哪天她脾气来了,说不准又犟起来。说实话,他也愿意与她长久厮守,两人现在不光是肉体和情感上的高度融合,更是利益上的密切联系。他应付道:“好,除你之外,不与任何女人来往,包括华丽萍。”
方梅扑哧一笑:“华丽萍除外,但必须我在场。”
丁宝非点着她的鼻子,玩笑道:“你个大醋罐子。下次我就背着你与华丽萍来次一夜情。”
方梅双拳擂他:“你敢,发现你跟别的女人胡来,我先杀了你,再跳楼。”过了会儿,她认真起来:“你们这些成功男,让人放心不下。你看左总,背着华丽萍玩了多少女人?我为她打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