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使他们走出这一步的是半年后的一次出差。那次不知是罗正平的有意安排还是情到深处自然成。罗正平在陕西联系到了几十万吨价位较低的优质煤,苦于要不到车皮。齐明松拐弯抹角地找到了曾经打过两次交道的铁路局计划处长,罗正平就非要他出马不可。齐明松只好亲自上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处长请出来。处长是蒙古族人,长得人高马大,豪爽得很,端起酒杯只认酒不认天王老子。齐明松与他过过招,知其海量,几杯下来就俯首称臣。处长劲到兴处不甘罢休,非要他们派一人出来。柏筱仗着自己“打过天下”,毫无畏惧地与他“一来二往”。实际上这是罗正平的策略,今晚这酒非要喝赢。柏筱已准备把命豁出去。喝到最后,处长向柏筱拱起了双手,连说遇到了对手,爽快,爽快。趁酒酣耳热之际,柏筱把嘴贴过去咬了一阵耳朵。处长十分痛快地一挥手,大叫:“没问题,不就是几个鸟车皮吗?马上给你签掉,明天就把章盖上。”
回到宾馆,柏筱已不知天南地北了,身子像散了架似的倒在沙发上,鼻孔里呼着粗气。罗正平对齐明松说:“今晚你就不要装正经了,陪到底吧。好歹把她交给你了。”罗正平离开房间时还扮个鬼脸:“祝你渡过一个美好的销魂之夜。”
齐明松给她泡了一杯茶,放在茶几上,说:“喝口茶吧。”柏筱没反应,头已歪到沙发扶手上。齐明松一看,已经睡着了。他轻轻坐在她身边,细细端详起来。酒精把她的脸烧得通红,一张小巧玲珑的嘴微微张开,有节奏地翕动,冒出一股股芬芳的酒气。修长的睫毛盖住了乌亮和会说话的眼睛,光洁的额头和翘楚的鼻翼上沁出细细的汗珠,显得柔美温顺,无限爱怜。也许是酒力的作用,也许是暧昧环境的效果,此刻他热血沸腾,周身膨胀。通过这一段时间接触,他感到她是一瓶美酒,是一朵迷人的玫瑰花,是一本引人入胜的精装书,是生活的动力源。这些日子,她给了他快乐,给了他自信,给了他无穷的智慧。他心里完全接受了她,既年轻漂亮又善解人意,既聪明灵活又诚实可靠。与她定期和不定期厮守,应是美妙绝伦,万无一失。人生苦短,这美好时光不应无视,更不应放过。想到这,他情不自禁地深吻她的额头、眼睛、脸颊、嘴唇。而柏筱还在迷糊中,对齐明松的热吻无任何反应。这时手机响了,是罗正平交待他们明天上午好好休息怡情,早餐已安排服务员送到房间。齐明松不得不佩服他的精明与老到,会心的笑了,还骂了句“你这兔崽子。”罗正平开怀大笑起来。关机后,齐明松冷静下来,琢磨不该在她不清醒时占有她,应是两厢情愿,心身相融,否则会埋下隐患,种下罪恶的种子。他走进洗手间,清洗完冲浪浴缸后注满热水,脱光衣服,仰面躺在热水里。两边的喷水打在身上,舒服至极,疲劳顿消。他干脆闭上眼睛,尽情享受冲浪的快意,而整个思绪却被激情浸淫,满脑子是柏筱可心、可意、可爱、可信、可靠、可掬的言态。水凉了,又加热。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响起了呕吐的声音,接着洗手间的门被撞开。看到齐明松赤身裸体躺在浴缸里,柏筱先是一愣,还是不顾一切地扑到坐便器上,翻江倒海般地吐起来。齐明松走出浴缸,拿块浴巾围住下身,一手扶住她,一手轻轻拍她的背部。柏筱边吐边说:难受死了,会死的。齐明松劝她,使劲吐,吐完就好。柏筱还用手伸到嘴里猛抠,抠一会吐一滩,抽水马桶冲了十几次。折腾了好一阵子,柏筱平静了,看来除了肠子外,什么东西都吐出来了。柏筱感觉五脏六腑被掏空,全身瘫痪,软软地要倒下。齐明松把她扶起,她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有气无力地说:“对不起,我失态了。”他把她的头扳过来,用手抚摸她的脸,轻轻地说:“你的表现让我刮目相看,巾帼不让须眉,好样子。你知道吗?我是多么喜欢你了。”说完,就把火辣辣的嘴贴在她的嘴唇上。柏筱慢慢回应,把舌头伸进他的口里,先是悠悠卷动,没多久就狂风大作般地翻腾。齐明松全身燃烧起来,热血翻涌,心脏奔突,不能自己。他把她抱出洗手间,放在床上,一件一件地脱掉她身上的衣服。这女人皮肤白得耀眼,像刚从牛奶液中出浴,凝脂滑润,胸部、下腹、大腿晶亮透明。丰满的乳房挺拔高耸,乳头小巧浑圆、色泽红润。肚脐眼圆圆的像一轮满月,银光闪闪,“三角区”片云飞渡,风光无限。他感到目眩、窒息、狂热、奔腾,激动地趴了上去。她美目紧合,微张嘴唇,喘着粗气,下身蠕动。他语无伦次地说:“你太美了,真的很喜欢,很爱你。我开始了,行吗?”她已经全身无力,任凭他激荡。他轻轻一用力,她便全身颤抖起来……
一阵暴风骤雨过后,柏筱骨头像被抽空,浑身松软,身子又似一片鹅毛飘浮云间。她死死地抱紧他,生怕被狂风吹走,脸上布满了甜蜜和幸福。齐明松脸颊厮磨她的耳鬓,轻轻地说,我们去洗洗行吗?她摇摇头,把他搂得更紧。他只好把她拥在怀里,双手握紧她的乳房,与她说着话。没多久,她就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早晨醒来,齐明松发现柏筱裸着上身靠在床头,眼睛默默地注视他。一摸她,早已冰冷。他把她拉回被子里,用滚烫的身子温暖她。她喃喃地说,迟早会有这一天,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他翻过来压在她身上,问她,后悔了吗?她摇摇头,说,我知道会有这一天,只是不想这么快。他就笑了,说,傻瓜,感情是控制不了的,该来的就让它来吧。你放心,我会好好待你的,像珍惜生命样珍惜我们的一切。她点点头,会心地笑了,接着眼眶潮湿,热泪滚了出来。他知道这是甜蜜的泪水,用舌头帮她舔干。她干脆闭上眼睛,尽情享受他的爱抚。没多久,他的激情又起,狂吻她的全身,接着又颠鸾倒凤起来……
那一夜,使他刻骨铭心,终生难忘,也使两人彻底融合了,并成为利益共同体……
柏筱敲开他办公室的门,气喘吁吁,心神恍惚,一脸焦虑地望着他。他走上前去把门关紧。这是他的习惯,谈工作时以防干扰。他坐到那张硕大的办公桌后的太师椅上,示意她坐到桌前的椅子上,好让人看到他们是在谈工作的样子。一落座,柏筱就急切地把经过叙述一遍,末了问:“咋办?我都急死了。”
齐明松双眉紧锁,心烦意乱地责怪她的当初:“你什么时候把我的话当回事呢?这倒好,捅出了这么大的娄子。”
柏筱被他责怪得哭了:“现在说这些有何用?快想办法吧。我会急死的。”
齐明松递了几张纸巾给她:“这里不是你哭鼻子的地方,快把眼泪擦干。”他几乎是命令她。快上班了,办公室主任会来请示工作,她一副泪人样子,传出去不知会演绎成什么故事。果然,办公室主任胡训这时敲门进来,汇报一天的工作安排。听完后,他交待胡训,上午的生产安全例会推迟一刻钟开,其他的安排不变。胡训退出去后,他耐着性子说:“现在你必须要保持冷静。想想看,你将存款和买房的秘密告诉了谁?包括你的家人。为什么小偷专选我们?一个这么大的小区,少则有五六百户,可偏偏就我们出事?这里面必有蹊跷。而且不要钱物,小偷应清楚这两样东西拿去对他来说是废纸一张。是因仇要挟,还是生意搏杀?是借事报复,还是官场争斗?或另有隐情?”说到另有隐情时,他故意将音调拖长。最近,她表哥老找她,他问她情况,推说是表哥一担生意的事遇到麻烦。他说需要帮忙?回答没事,她可以搞定。女人脑子是浆糊做的,难免会犯糊;女人的心眼盲点多,难免会被别人钻空子。他有所顾虑啊。
柏筱不傻,知他“拖音”的用意,这种事她会告诉谁?父母弟妹清楚她在芷都做生意,但具体情况他们一概不知。她没有必要将详情告诉他们。这些年发达了,她寄了不少钱回去,家里盖了三栋楼,妹妹进了大学,弟弟上了高中。父母弟妹很知足,在族人面前谈起女儿和姐姐是一脸的自豪。父母知道她已有一个相好,劝她早点把婚事办掉,她总是搪塞过去。齐明松的实情又不好告诉他们,不知道能骗父母多久?她的心已完全被他拴住,已没有其他所求。看到他还怀疑自己,马上反驳:“不要小肚鸡肠。除非你有隐情,我磊落得很。我也没这么傻,不可能会告诉任何人。我知道你怀疑表哥,早说过他只是办件事,前天他就走了。本来想叫你与表哥见个面,你又那么忙,能怪我吗?”
这个时候可较劲不得。他自知失言,忙纠正道:“我是指其他现象,别多心。不是在分析原因?小偷近似荒唐的行为,必有所图,否则不会冒这个险。”
柏筱也随坡下驴:“都是被急的。你说下一步该咋办?”
齐明松说:“只有等待,如果小偷真有目的,肯定有进一步动作。不敢他出什么招,我们一定要认真应对,丝毫不能轻率。你不笔录案情是对的,千万不能让警察插手。如果警察非要找你,也得应付一下。要稳住这个丁宝非,别让他到处张扬,这种人穷急了,不就是怕罚几个钱?还要给他讲点道理,事传远了,对小区物管影响也不好嘛。眼下急着要办的是赶紧到银行和房管局报失存折和房产证。另外,你还得盯紧警察那边的动静,丁宝非他们不是报案了吗,要了解案件的情况,掌握事态的发展。”
“好吧,我就去。求上天保佑我们。”柏筱站起来往外走。
“等等。”齐明松叫住她,补充道:“这段时间我们应少来往,有事电话联系。好,你去吧。”
两位年轻警察果然九点整来到虹彩花园。听说业主出去了,就在监控室研究录像。不长一段镜头,翻来覆去地审了半天。丁宝非一直在侧,从录像中无法找出迹象。
到了十点半,柏筱还没回来。警察叫丁宝非打她电话。半天才接通。柏筱说上午回不来,请警察谅解。警察又叫丁宝非问失窃何物?柏筱沉默一阵,回答说被盗一枚钻石戒指。又问价格多少?柏筱想了一下,说两万九千八。警察做了记录,叫丁宝非证明。
送走警察,丁宝非松了一口气,心里暗暗窃喜。
孙在兵忧心忡忡地对丁宝非说:“丁哥,两万九千八,如破不了案,业主找麻烦,刘总拿我们是问,这可不是一笔小数呀。”
丁宝非拍拍他的肩,哈哈一笑,说:“在兵,放一万个心。我敢保证,柏筱绝不会找麻烦,刘总也不会拿我们是问。”
孙在兵的脸立即阴转晴:“那太好了,丁哥。这几天我饭都吃不下,你说你一人负责,刘总会同意吗?他可是奖罚分明的。我家里背的那些债,不知何时能了。”
丁宝非很同情他,父母多病,种那么三亩薄地,一年到头只能把肚子填饱。他还有个上初中的妹妹,全靠他支撑。他把钱看得比命都贵。这是个十分机灵的小伙,高中成绩不差,就因为欠学费,常遭老师批评和训斥,害得他抬不起头。最后靠东拼西凑勉强念完高中。因为穷,志也短,干脆放弃高考,趁早加入打工队伍的行列。他要用自己的血汗还清上学欠的债,供妹妹念完高中,甚至念完大学。丁宝非曾想过,自己一旦有个出头之日,一定得帮帮他。他说:“你放心地吃饭睡觉吧。我打过包票,即使有个不测,也不让你出一分钱。”
孙在兵感激涕零,说:“丁哥,你真好。我不太会说话,以后有什么事,小弟一定两肋插刀。”
丁宝非感慨地说:“有福共享,有难共当。我们这些社会最底层的人,只有互相关照才能活命。”孙在兵连连点头,说中午他请客,要与他喝上几杯。丁宝非马上赞同,说中午他来做东,叫上几个要好的,过过酒瘾。他父亲是个酒鬼,经常喝得烂醉,一醉时就逼着他喝。因此,他从小就好上了酒。在武警部队时,他经常偷偷半夜出去买酒喝,后来被排长发现,狠狠地克了一顿,叫他写下保证。他是个死要面子的人,从此滴酒不沾。退伍后,他开了酒戒,限于经济实力,只是有节制地过过酒瘾。
下午,丁宝非与防盗门安装公司取得了联系。晚饭后,他站在A座楼下等柏筱。十时左右,柏筱的车子驶了过来。当柏筱一脚踏出车门,丁宝非就站在她面前,把她吓了一跳。丁宝非向她哈个腰,讨好地说:“对不起,柏总,打搅你了。明天上午十点防盗门安装公司会来人帮你把门修好,你应该在家吧。”
柏筱锁好车门,扯扯上装,慢慢向电梯走去,转头说:“能叫他们早点来?”她的态度比早晨好多了。
丁宝非跟着她,陪着笑:“好说歹说,他们才同意十点钟来。他们生意忙,顾不过来。我也知道你是大忙人,时间赔不起,就请求他们早点来。十点还是插空嘞。”
她知道他是在卖乖。现在的生意人哪有那么忙?她停下来,不愿与他同行,想尽快把话说完。“既然如此,我就等吧。”她潇洒地将长发一甩,一副高傲的样了。
“好,谢谢。”丁宝非十分感谢地说:“上午警察对你的失窃进行了登记,我做了证明。警察说被盗的物品价值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立不了案。不过请你放心,只要一发现线索,他们会尽快破案。他们还说现在的窃案太多,与别人相比,你还算幸运。”
“噢。”柏筱装成若无其事:“我想通了,破财消灾嘛。既然不立案,也罢。你们也不要过分操心。我也不放在心上。不过,有句话我还是要说,今后的保安工作一定要加强,不能再发生这种事件。否则,业主们不得安宁啊!”
丁宝非好受感动,连连向她弓身哈腰:“是的,柏总,谢谢你,谢谢你。你批评得对,我们一定改正,一定提高工作质量,一定确保小区平安。”柏筱摆摆手,表示不客气,说:“你们工作也不容易,二十四小时不离人,很辛苦的。”丁宝非不断点头称是,并恭恭敬敬地把她送进电梯。
回到值班室,刘总已在那里。丁宝非把他拉到一边,汇报今天的情况。刘总听后松了一口气,指示他:“既然柏筱不追究,这事就此罢了。要尽快将损坏的防盗门修好,直至她十分满意为止。另外,告诉所有保安,不要将失窃事件传播出去。否则会影响我们的声誉。”丁宝非满口应承。